的真正文士来说,无异于一次泄露了内心的破防,就连这位亦漳师兄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因为意外而动容,已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明明是季棠郸的寿宴,但是几个学生弟子七嘴八舌,居然是把话题歪到了杨一身上。
某个重生者哭笑不得,虽然自己现在能够站在这里,站在这些真名士风流人物济济一堂的地方,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侥幸能和他们并肩同列。
也正是因为内心的那一点儿底线,让他很是尴尬起来,就想季棠郸这老头儿也不发话管一下,现在这都扯到什么上面了啊!
但是显然他的愿望落了空,看到自己在古稀之年所收的弟子,居然得到了学生们的一致认可和喜欢,老人也很是得意高兴起来。而且刚刚这一套生日礼物,可以说是正中季棠郸的心思,一个出书立著的文人,除了让作品流芳,也就没太多其他的心思,现在杨一送上的这份礼物,做了季棠郸很早很早就打算做,但一直牵绊于琐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做的事情。
心情一好,弟子们谈些什么聊些什么,他也就懒得约束了,而且其他的学生都是彼此熟识的人,就一个杨一,孤零零跟着自己学了大半年,也没让他见过师兄师姐。
在季棠郸看来,既然杨一打算要搞文化复兴的路,那么除了经商打地盘之外,也必然要涉及到做学问的那个圈子。
前者是底层基础建筑,后者,才是能让他真正扬名的关键要素。虽然说真正能流传下去的某个文学艺术作品,一定要有其内涵,但也离不开有人帮着捧场吆喝。
虽然外在表现的古板,甚至有点儿食古不化,但老爷子的心里面碧水都清楚,也相当护犊子。所以眼下看到师兄弟们聊得开心,干脆就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也算是变相帮着杨一牵线搭桥了。
用心良苦。
……
能够不经邀请,就早早赶来季棠郸府上的,也就老人的亲近之人,剩下那些宾客,都是到了临近中午,才陆续登门。
在不讲究传统和礼数,以及可能惹得老人不高兴之间,自然是选择前者。俗话说客随主便,入乡随俗,既然老人不乐意被过多打扰,他们也只能顺着主人家的意思来。
而随着客人开始到来,原本是他昭缨师姐的任务——端茶倒水迎来送往,也就毫无争议地转到了他的身上。
第341章被树典型了
杨一不想张扬,季棠郸当然也是理解的,而且除了重生男的师兄师姐们之外,后来陆续登门的客人,其中也有不少,或多或少在老爷子的家里面,见过了杨一。
所以现在看到他一个小家伙,执礼甚恭地跑前跑后,也都少不了招呼两句,虽然都是以长辈的态度说教,但却没人敢太拿架子。今天是季棠郸的寿诞,谁没事昏了头,会在这时候惹人不开心。甚至有些不认识杨一的,倒是更为和蔼,他们干脆就把杨一当成了老人的孙子。
老夫人在厨房主厨,杨一的师姐昭缨,还有另外一个白胖脸的师兄打下手,很快就端出两卓热气腾腾的席面。知道老人做喜事的人多,但是有资格能来参加的,却只是其中的极少一部分。像是越州的作协文联,也都是几个头脑前来,代表着大家送上祝福,再然后就是文化圈子里面,和季棠郸差不多辈分的人了。
上一次,杨一被吴峻寄强拉出去,在茶室认识的浦沅自然也到了场。如果要在来宾里面,找出一个对重生男最不感冒的人,那无疑就是此人。
不能怪杨一,也没法指责浦沅,只能说,是吴峻寄当时的手法巧妙,很是居心不良地造成了那些人对杨一的负面印象。
不过现在有季棠郸压阵,浦沅也要以晚辈自居,是不好说什么的。
两卓席面,菜品并不算珍贵,没有什么神户牛肉,澳洲鲍鱼,都是家常菜式而已。但众人都知道这两桌普普通通的酒席,到底有多重的意义。
华清大学建筑系的特聘客座教授,翟筠芳老太太亲手下厨的东西,莫说是他们这些人,就算姜建漠来了,也不是想吃就吃得到的。他们这一辈的老知识分子,现在还顶着国家级研究员头衔的,无一不是被高高供起来的宝贝,根本不会对一个市委***有什么感觉,哪怕省里的大员来了,最多也就主动站起来伸个手而已,想要让他们净手调羹,做梦。
老人的几个弟子,还有身份次一等的客人们,坐在一个桌上,另外那些季棠郸的老友和老人同桌。现在都上了桌子,自然就要借着这个时机,来展示一下自己带来的礼物。
这种展示,不同于商贾官员们举办的宴会,其间总是充满了利益与炫耀。现在这里没有合作者,也没有明争暗斗的对手,大家展示礼物,也只是为了活跃气氛,要算是雅趣而非恶俗。
有几个人心思活络些,注意到在老人的脸上,一直都挂着满足的笑容,显得精神奕奕。不管是和人玩笑,还是侧耳聆听,花白的眉眼都是极为舒展的,就连旁人的敬酒,他也毫不推辞酒到杯干,惹得身边的老太太连连作色,却也不管用。
这就是极为开心的表示了。
有人就忍不住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来套老爷子的话:“老季,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是看到筠芳回来了,还勉强给你烧了一桌子菜?”
老人心情正好,对于自己老友的抬杠也不生气,很是轻蔑地“切”了一声后,干脆就不搭理他,弄着出口调笑的那个老头,也是讪讪撇了撇嘴。
这个动嘴,却又把那些辈分小些的,引得大笑起来。
“我看季老这么高兴啊,还是他的宝贝学生们都回来了!”另外的一个桌子上,浦沅就举杯笑道:“平时我这些师弟们也都是大忙人,不是这个学校讲座,就是那个地方搞研究,难得这么齐整都回来了!看到他们现在的成绩,想不高兴也难啊。”
他身为作协的党组副***,职位上倒是够高了,但在个人的学问、成就上面,对上另一桌的老前辈时,也只能甘拜下风,所以才坐到了杨一这一桌。不过能在脾性各异的文人圈子里面,混到党组副***的位置上,也足以说明此人的手腕和能力。现在这几句话,就说的很是讨巧,没人听了会不高兴的。
除了杨一。
别人不清楚,杨一可是洞若观火。这位副***,大作家,在说刚刚那番话的时候,眼睛总是若有若无往自己这边看,而且目光中含义颇深。他说是回来的学生们,引得老人这么开心,那么自然,那个一直陪在老人身边的家伙,自然是什么作用都没有了。
只是杨一就这么笑了笑,算是带了过去,一点都没有受到隐晦攻击的觉悟,似乎全然没放在心上。
他一点儿没有不爽的意思,就算要怪,仇恨对象也是在吴峻寄身上,怪不了浦沅。而且这里的其他人,也都没把浦沅的话放在心上,以为他是单纯在活跃气氛。
季棠郸闻言,就笑着举起了杯子,其他人举杯说话,那都是要招来一阵鼓掌起哄的,只有今天的寿星,能得到全场安静的待遇。
“浦***说的也没错,今天呐,看到以前的学生也算是出了些成绩,算是没有辜负我一直以来的期望,我这个当老师的,自然是要浮一大白!”季棠郸颇有感触地叹了一口气,却是心中满足的叹息,然后话锋一转,对席间众人解释道:“不过要说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你们不知道。”
众人屏息静听,而老太太,还有一众学生们,或多或少都猜到了老人的意思。
“喏,看到没有。”
季棠郸指了指客厅茶几上堆放的文集,不是不珍惜,而是因为过于喜爱,所以整个上午,老人都捧着书手不释卷,直到上桌才勉强放下来:“我说了,怕你们几个老家伙妒忌,这是我小徒弟,把我这辈子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给做了个集子出版了。”
此话一出,老人的学生们倒是还好,其他的客人们,但凡是用笔杆子讨生活的,或多或少有些掩饰不住的异样表情流露出来。几个和季棠郸一辈,成就学问也相差仿佛的老头子,更是哄然纷纷发话,七嘴八舌地对着季棠郸发问。
随便去作协里面拉一个人问问,问问他想不想把自己的文字心血整理成集,然后付梓出版?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不会有谁还能拒绝掉的,那样就不是清高,而是白痴了。
并且季棠郸一生所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理清前后脉络,分门别类整理清楚,也是颇为繁琐的事情。这是严肃的学术上的东西,较起真来,只会枯燥无味!但偏偏老人的一个弟子,就于不声不响间,圆满完成了自己老师的心愿。
一些急性子嘴巴没遮拦的老人,就忍不住撇嘴说起了风凉话:“唉哟,难怪老季今天高兴,原来是自己一点儿破落文章,总算是变成铅字了!你这等了一辈子,算是等到今天了啊!”
季棠郸心情出奇的好,放在平时必定要争个高下的话头,现在也轻轻放过毫不在意:“呃,还好还好,比起老温你啊,那我是幸运一点儿啊。对了,你那个写越州古迹的集子,前前后后写了七八年,都是零零散散的,也不成个系统!要不要我把徒弟借给你,帮你也弄一本出来过过瘾?”
老太太翟筠芳看自己家老头儿越来越没谱,赶紧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又白了一眼过去,这才勉强刹住了些老爷子的得意劲。至于开始泛酸的老头儿,现在已经撇了一嘴巴,很是“懒得跟你一般见识”的转过了头。
大拿们说话,杨一这桌上的人,自然插不上嘴,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用表情表达内心的想法。
在旁边互相挤兑,季棠郸一个人得意的起哄声中,另外一个桌子上的人,就很是整齐地盯着杨一打量,各种表情不一而足。有的认为小孩子家家的,到也是个心思机敏的,会做人;另外一些,则是带着有色眼镜儿,觉得小人儿心思老成不是好事儿,不过也不说破。
只有浦沅,不知道是何心情再来面对这个少年,自己刚刚的暗讽还没有落定,人家就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