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胖子,杨一感觉心跳骤然一紧,被罗戈很是吓唬了一次。不过显然,胖子是个知机的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如既往地保持了默契。
可能罗戈已经开始怀疑着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他选择了装傻,这是胖子的可爱之处。
回到家的时候,大雨还没有停,半个月来一直是这样,但得益于姜建漠的坚持,越州那些年久失修的排水系统,在洪灾来临之前,就被统统翻新维护了一遍,所以越州并没有变为前一世那样的东方威尼斯。
一个的士,就回了家。
杨敏看到儿子回来,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下来,但是还没等杨一坐稳,就又嚷嚷着:“哎,你有个女同学给你来电话了,打了好几次呢,你赶紧给人打回去。”
杨一愕然,他的手机一直在身上,并没有动静啊。
打电话到家里面找自己,却不知道手机号码的,那会是谁?
第347章挥手
杨一家里的座机电话,是开通了来电显示和回拨功能的,他一面疑惑地往电话机那边蹭过去,一边疑惑着掏出了手机。
没电了!难怪!
这么一来,打电话过来的人也就很明白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是姜楠。因为知道他家电话号码的人,也只有苏晚和姜楠两个女孩,不过前者的声音,他老妈已经很熟悉了,是决计不会认不出来的。
“喂?我找……哦,是你啊,刚才……呃,现在吗?外面这么大的雨……”
旁边的杨敏一直在神经兮兮地暗笑,苏晚虽然好,但是她可不介意自己的儿子被更多女孩子喜欢。要是换了一年前,杨敏当然不会有这么“毫无家长威严”的想法,但是现在嘛,儿子在她的眼中,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小伙子了,那还有什么好忌讳的,要是现实允许,她恨不得能有一个团的漂亮小丫头,来供自己儿子挑选。
“好吧,我来我来。”杨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挂了电话后,他正打算回头给杨敏交代一下,但是看到她嘿嘿嘿的笑容后,实在是懒得说什么,掉头就走。
大雨瓢泼起来,杨一撑着伞,尽管有了种种预防措施以后,越州市区的积水已经被降低到了最小影响的程度,但仍然能轻松没过脚面,在有些路段,深及膝盖也不罕见。这场洪灾毕竟是书写进入了华夏历史的可怕经历,一城一地的预防,而且还是长江最下游的位置,所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是非常有限。
走不多时,就是秀湖,本来应该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风景,但是在天地四面八方涌来的洪水灌注下,居然是连一片叶子也看不到,更不用说那些本应正当季的莲花了。
一个清婉的背影,正躲在湖边一处游廊下,她的身边靠着一把湿漉漉的雨伞,显然是刚来没多久的样子。女孩看着廊外的雨幕正在出神,有时候一阵大风掠过,细碎的白花花水沫就飘进了游廊,让她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
“不好意思,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杨一赶紧冲进去,一面合拢了雨伞抖着水滴,一面冲着姜楠尴尬地笑。廊下的纤细野草倒伏,又顽强站起来,再倒伏下去,那种顽强看得杨一忽然有些心疼。
就在杨一开口的同时,远在市委大院的小楼里,姜家的主心骨,老太太何其芳正在阳台上,看着外面水天一线的世界:“你就这么放楠楠走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的父亲,真是大方明理啊!”
“妈……”|姜建漠苦笑,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一次的防抗洪抢险,居然还把自己这位“严母”也惊动过来。当然,她关心的定然不只是这些东西,更多的,还是在这些工作完成以后,具体的升迁过程。
姜建漠在决定做些什么的时候,并没有提前通知自己的母亲,他曾经透过口风,但是老太太毫不犹豫地枪毙了他的想法。按照她的吩咐,那就是紧随大流,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就也说什么做什么。以姜建漠现在的年纪,四十有七,只要本身不出什么问题,再加上她的努力,再上一步可以认为是某种必然。
正因为这样,何其芳才不希望自己儿子弄出什么幺蛾子,现在所需要的唯有一个“稳”字,只要谨守这一个原则,那么其他的事情也就是水到渠成。
但是事情的后续,显然大大超过了老太太的预期,姜建漠不仅真的开始了防洪抢险的动员,而且还是大肆为之,以正式地方政令的方式展开了这项工作。在那段时间里,老太太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有关防洪的说法,可以在民间流传,可以是被几个独立学者提出来,也可以成为报纸舆论所关心的焦点,但惟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就是政府文件上面。
以一个地方牧首的身份说出来这种观点,这是要在大势中逆流而上。但好在换成另外一种说辞,就是对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负责,所以尽管引起了一些波澜,但最终也就是被上层的大人物们,当成是某个谈资一笑而过,又或是相熟的老朋友们,见了面说一句:“你家那个小子,还是老样子啊。”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是从来就被长辈们诟病的理想主义。姜建漠因为他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早早就被不止一个长辈提醒过,但没想到他到了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还是又犯了老毛病。
“据你说,和你提到可能出现洪涝灾害这个消息的,就是楠楠今天去见的人,是同一个?”何其芳尤为恼火的,就是她现在质问的这一点,一个市委书记,居然被一个孩子鼓动,来大型旗鼓地折腾防洪防汛。他自己的立场又在什么地方?难道自己的叮嘱,还不如一个小孩子装成熟博眼球的观点来的重要?
而且还有那个沈嵩之,以前两人还是同事关系,都在共青团组织的时候,彼此不说视若仇眦,但关系也就只能维持在表面。后来看在是儿子进修的老师,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但是没成想,这个老家伙在时隔这么多年以后,还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着实可恨。
姜建漠知道老太太这是真的来气头了。自己的母亲虽然已经是副部级的高管,但是因为身份和职位的关系,所以一般都少有掩饰内心情绪的时候,当然,这不是说何其芳是个直炮仗,女同志多数都是很讲究方式方法的,而且要真的什么都直来直去,她也走不到现在的位置。
只是在对着自己晚辈的时候,她并不是以温和的面孔出现,如果觉得某人不入她的眼睛,那就毫不留情地出言批评,并不会欲扬先抑。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安抚好老太太的情绪。
“也不是说这个小孩说了什么,我就都相信了,这明显也不可能嘛。”这一幕要是被旁人看到,虽然还不至于太过惊讶,但是会心莞尔却是免不了的——原来咱们的姜书记,也有如此伏低做小的时候。
“不怪那小孩子,那就是沈嵩之的问题了?”何其芳能够为了这件事情,亲自跑到越州,可见内心的恼火程度,是在是已经无以复加了,到了她这一层次,可能对于所谓的“意外惊喜”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反倒是对于事件脱出了他们掌控而不安和愤怒。
姜建漠苦笑,今天这个事情看来是没法善了了,而且自己那宝贝闺女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老太太要把她接到帝都,这就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也难怪让老太太更为生气了,这才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也不能说是老师的问题,他老人家也没蛊惑我什么,就是帮着咨询了一下水利方面的专家……”既不能让杨一倒霉,也不好把这把火引到老师头上,那就只能让那些没见过面的专家们吃点儿小亏了。
但是何其芳岂是这么好打发的?只看老太太眼睛一瞪:“你们找来的专家就是专家,水利部的专家就不是专家?人家那么多人都说今年没事儿……”
“这不是出了事情吗。”姜建漠不知道该怎么样说了,其实他也知道母亲的心结所在,只是这种事情,自己现在保证以后,再碰上这样的事情,就真的能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吗?
“那我问问你,就拿这一次的洪灾来说,你能保证,每次都是水利部的专家们说错?每次都是那一小部分人说对吗?我不是再和你争谁对谁错,而是你不能把自己置于大众之外,这样只会让你处在风必摧之的位置!”
姜建漠沉默了,他知道这是老太太对自己的关心,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谁会甘于把自己放在群众利益的对立面,非要和他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只是身为一个男人,一地之长,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只有这样做了,我的良心才过得去。”
这句话一出口,何其芳哑然了,她还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口。
这里没有其他任何的利益纠葛,只有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期许。而站在这种期许对立面的,却是一个男人的责任感和良心。两种彼此都绝对正确,却又和对方立场对立的观点,让何其芳都一时间说不出话了。
“妈,人嘛,本来就是由无数矛盾构成的,这件事要是没发生,那就是国家的幸运,就算我因此受波及,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可现在已经发生了,那些提前的预防措施,挽回了多少损失啊。”
何其芳叹了口气,她何尝又不为儿子骄傲?只是这样的事情,始终让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感,到底是因为沈嵩之在其中的引导,还是因为姜楠在上午表现出的强硬?
没办法说清楚。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不是那块料子,其他人沾染上了权力的毒药后,一旦稍有退步,就会觉得莫大的不甘,在郁郁中一蹶不振的都不在少数。可自己这个儿子,却偏偏身体力行着君子一样的政治,所谓修身治国平天下,他在努力实施着,可现实容不下他这样的官员。
还有那个孙女,几年不见,出落的有若西子一样的女孩子,原本是祖孙尽享天伦之乐的时间,可是因为两人间偶然的一句分歧,就弄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姜楠离开时候的决绝,远远超过了何其芳的想象力。
而那个把自己奶奶“抛弃”掉得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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