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身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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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身腥-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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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须桐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你说,是谁偷走了我父亲的尸体呢,他偷走一具死尸能够做什么?”
  “会不会是尸体中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也知道的,虽然我父亲死于蜕裂,但那只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能有什么秘密?”蒲须桐否认了柳清浅的猜测,继续说道,“再说了,小芙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她和之前出现的小梳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全部变成了干尸?”
  “会是碎脸的老妪做的吗?”
  “所谓的碎脸老妪,只是一个大院里的传言罢了,根本不足为信。我想,蒲家守卫森严,凶手不可能带尸体进出自如的,所以小梳和小芙之前并不是蒸发了,而是被困在了大院中的某处吧?”
  “既然凶手将她们困于大院中的某处,也无人查到,他为何要大费周章地让尸体再次出现,还编排了这么多环节,他大可将尸体直接抛到明眼处的。”
  “关于你说的这一点,我也想不通。如此看来,囚禁小梳和小芙的人和偷尸的应该是同一人或者同一伙人,只是找不到他们的动机。”
  谜团像雪球,愈滚愈大。
  沉默了一会儿。
  蒲须桐继续说:“其实,守灵那夜,确实有一个叫做阿才的杂役来过灵堂。他说应老太太的话,给我们做了夜宵。当时我注意到,他的手和袖子非常干净,身上也无油烟味,只是我未及多想。待我醒来,发现桌上的托盘和碗筷不见了,才恍然大悟。”
  “真的有人假借老太太之名给你们送去夜宵,夜宵中下了药,你们服用后便昏睡过去了?”
  他点点头,道:“我醒来后发现石龙口中的龙珠不见了,同时在石棺底部找到了一个石盘,我推测石棺是有机关的,转动石盘,石龙吞掉龙珠,棺盖便会自动开启。他们偷走了我父亲的尸体,又将已成干尸的小芙置入棺内。”
  “若要偷尸,何必选择在灵堂动手?这样岂不多了很多烦冗的步骤,还会暴露他们是大院中人的身份。一件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何要弄得这么复杂?”柳清浅十分不解。
  蒲须桐思忖了一下,缓缓地应道:“你说得没错。好像,他们是故意让我发现似的。”
  “故意?”这话让柳清浅忍不住一激灵,“莫非有人设了局,等你入瓮?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预料之中?”
  蒲须桐用沉默代替了回答。柳清浅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深知,蒲家像一座冰山,他们看到的仅仅是其中一角,一个巨大的世界正在慢慢浮出水面。这个看似平静的大院,处处都是致命的陷阱。
  蒲须桐吞了一口唾沫,盯着她手里的梨子说:“这位小姐,你是否想要把你手里的梨子给我呢?”
  柳清浅这才发现削好的梨子一直被她捏在手里。刚才说话时过于专注,梨子竟被捏得有些软了。
  她满脸歉意地说:“我忘记了。”说完,便将梨子递过去。蒲须桐接过来,正准备咬上一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柳清浅倏地站起身。
  敲门的人是立春,她一脸惊诧地说:“大少爷,清浅小姐,你们看谁来了。”她一闪身,身后现出两个人影。
  柳清浅定睛一看,是一主一仆。
  他们不知道,来人正是四太太和她的丫头碧钏。

  【四太太】
  来到蒲家后,蒲家上上下下,他们几乎都见过了,唯独这个藏在大院深处的四太太,始终不肯露面,像一个谜,愈隐藏,愈让人好奇。柳清浅曾向立春问起过,这个素未谋面的四太太是什么人。立春摇摇头,只知道她约莫四十岁,貌若天仙。立春说得没错,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貌美如花,不过不是大气的牡丹,不是清新的兰花,而是一朵孤独的莲,眼底藏着一缕幽怨,或许是藏了太多心事吧。
  她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好似不谙世事,又好似什么都看透了;双颊打了重重的脂粉,显得有些夸张。旁边是一个衣饰精致的丫头,低着头,默默站在主人身后。
  他们对视了几秒钟,蒲须桐才开口道:“立春,你还傻愣着做什么,快把四婶请进来。清浅,你去给四婶倒一杯茶。”他一口一个四婶,倒是叫得亲切。
  二人应了一声,各自忙碌起来。
  四太太是一个随和的人,她用玩笑的口吻打破了初次见面的尴尬,“你这蒲家大少爷,刚回来没多久,便把蒲家弄得这么热闹。”她似乎颇有感慨,“只是,大院里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蒲须桐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本来我应该去拜访四婶的,现在可好,劳您亲自过来了。我不能下床和您请安,还请见谅。”
  四太太摆摆手。“我也是好久没有出院子了,听下人们说起了最近发生的怪事,自然而然说到了你这位突然回家的大少爷,还有这位,”她指了指柳清浅,“小仙女。”
  小仙女。
  多么悦耳的称呼。
  柳清浅忙倒了一杯茶,低声道:“四婶,请喝茶。”
  四太太看了看她,称赞道:“真是一个标致的姑娘。”
  柳清浅淡淡一笑,退到一边。
  四太太话锋一转,“听说你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大夫也没有好办法。我这里倒是有一些祖传的药粉,对外伤有奇效,你试试吧。”她抬眼看了看碧钏,后者便从随身携带的小盒中取出一个红色小瓶,交与柳清浅。
  “每晚入睡前,让丫头帮忙擦洗干净,将这些药粉抹在伤口上。不出七日,你便可以下床了。”
  蒲须桐感激地谢了。
  四太太又笑了笑,笑容中透着几许悲凉。
  说也奇怪,自打见面的第一眼起,柳清浅便觉得她像许久不见的老友,带着莫名的亲切。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四太太称有事先行离开了。
  柳清浅将她们送了出去。
  望着四太太和碧钏远去的背影,她的心中蓦然涌出了一阵悲凉。
  她曾听立春简单说起过这个神秘的女人。听说她嫁过来后不久,蒲四叔便去世了。这些年,她只守着一个冰冷的灵位活着。在蒲家人眼中,她是值得尊敬的女人,只因为她守了多年寡,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孝媳。
  除了悲凉,柳清浅还隐隐觉得,她的故事不止这些。她好像有很多心事,藏在内心的深处,那是一个旁人无法触及的地方,又深又冷。
  这便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吧。
  男人看到女人,只能看到她的皮囊;而女人看到女人,却能够看穿她的皮囊,看透她的心。

  【夜惊】
  不知何时,镇子上空卷来了大块大块的乌云,翻腾着,变幻着,盛大而决绝。云团如同蜘蛛的囊,黑雨化成小蜘蛛,每一只都拉开一条黑线,密密匝匝地落到地上。
  蒲须桐背部的伤口近乎痊愈,已经能下床活动了。谁知镇上又下起了黑雨,他再次被困在房中。
  这天晚上,喜鹊服侍他早早睡了。
  柳清浅则坐于窗前,怀里抱着一只白猫,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一切。这本是大太太的宠物,她死后,它也失去了主人。⒌㈨⒉前两日,柳清浅见几个小丫头在虐待它,便上前将它要了过来。
  真是一只可怜的猫。
  大太太生前时常虐待它,以泄心中怨气。她死后,它又落到了丫头们手里,她们也玩弄它,以此取乐。这便是宠物的命运吧,为人而生,主人开心,便逗弄它,主人生气,便拿它发泄。其实,它只不过是一个会呼吸的载物,承载着主人的喜怒哀乐罢了。
  宠物如此。
  人呢?
  无非也是命运的宠物罢了。
  想到这,柳清浅不禁一阵失落。
  一道闪电忽然划过,紧接着是一声闷雷。她一颤,怀里的白猫倏地挣脱开来,从她身上跃下,哧溜一下钻了出去。
  她急忙起身追上去,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立春。立春见状,问道:“清浅小姐,您这是去哪儿?”
  她甩下一句“我去追猫”,而后匆匆消失在细密的雨帘里。
  白猫好似一道白影,三两下便消失在了雨中。她追了很久,逐渐失去了方向。
  雨滴砸在她的身上,阵阵疼痛。她像迷路的蚂蚁,四处乱撞。大雨快速冲刷掉了她的体力,她大声呼喊,声音却被雨声吞噬了。雨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冷冰冰的,由着喉咙滑入胃里的时候,甚至有些刺痛。
  头发被雨水浇湿,重重贴在了头皮上,衣服吸足了水分,此刻变得无比沉重。她本想原路返回的,但蒲家大院像是迷宫,每个院落几乎一模一样,她彻底迷失方向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她漫无目的地挪着脚步。
  她记得自己推开了一扇黑色小门,门上挂着一个牌子,然后隐约看到了一丝光亮。起初,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向前走着,光亮愈加清晰起来。
  她知道,气力正在迅速被抽离,随着扑通一声,她跌在了泥水里,脸浸在湿冷的水中,有些隐隐的麻痹。光亮愈靠愈近,是一盏方灯。恍惚中,她看到了藏在暗影中的脸,是一张女人的脸,美艳精致,却充满哀怨。
  意识在这一刻消失了,她随着汹涌的黑水沉入了无尽的深谷,哗啦哗啦一阵,再没了任何踪影。

  【迭香阁】
  这该是一个梦吧。
  她在雨中奔跑着,脚下是泥泞的小路,路上布满了黑漆漆的小洞。
  突然,一个小洞中爬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接着所有小洞中都伸出了惨白干枯的手臂。她努力躲避着,尖叫着,然后她听到了一连串诡秘的笑,恣意而刺耳,“小姑娘,来吧,来我们的世界,把身体给我们吧。”
  她发不出声音,只顾低头逃窜。
  小路愈来愈窄,洞却愈来愈多,这些手臂像疯长的植物般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脚下一滑,便彻底跌入了这手臂的泥沼。
  她被拉扯着,头发,四肢,痛意从体腔深处蹿了出来,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这时候,她终于呼喊出一个惨烈的声音——“救命”,接着便被这些手臂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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