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印象所及,有没有这样一个被班森用不正常手段占便宜的女人?”马克汉问。
“不只是那个女人,”范菲回答,“还有一个对她有意的男士。事实上,这位男士曾经要胁过要取艾文的命,他在大庭广众下做出这样的威胁,除我之外,还有好多人都听见了。”
“说来听听。”马克汉观察后说。
范菲为了对方的体恤而鞠躬致谢。
“那是发生在一个小型宴会上,我刚巧是那位不幸的主人。”他道出。
“那人是谁?”马克汉用有礼却坚持的语气问。
“你会理解我的心情……”他下定决心的将身子往前倾,“如果我不说出那位男士的名字,对艾文不公平……就是菲利浦·李寇克上尉。”
他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我相信你不会逼问我那位女士的名字。”
“请放心,”马克汉保证,“但是可否请你再详细的说明一下?”
范菲耐心的顺从,“艾文对那位女士的态度上有些问题,我必须承认,她有些不胜其烦。李寇克上尉憎恨他对她的注意,所以在我邀请他和艾文一起参加的晚宴上,双方爆发了极大的冲突。我相信酒精起了很大的作用,因为平日艾文非常在意他的社交形象。上尉的脾气火爆,他警告艾文最好离开那位女士,否则将会有性命危险,上尉甚至快拔出他的左轮手枪。”
“那是一把左轮,还是一把自动手枪?”希兹问。
范菲不置可否的向检察官笑了一下,瞧都不瞧一眼。
“原谅我,我弄错了,不是左轮手枪,我想应该是把军用自动手枪,但我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你说还有其他人看见整件事的经过?”
“有几位我的朋友在现场,”范菲解释,“但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他们的名字。事实上,我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我听到艾文的死讯,才忽然想起这段插曲,我告诉自己:为什么不向检察官报告……?”
“灵活的思想和炙人的言辞。”凡斯咕哝着,他在整个讯问过程中显得十分沉闷无聊。
范菲再次调整他的眼镜,冷冷的看了凡斯一眼,“请问你是什么意思?”
凡斯毫不在意的笑了,“随口说说,没特别意思……请问你认识欧斯川德上校吗?”
范菲冷酷的看看他,“我认识他。”他傲慢的回答。
“欧斯川德上校是否也参加了那天的晚宴?”凡斯直率的问。
“既然你提起,我就告诉你,他也参加了。”范菲承认,并且因为他的多管闲事而挑高眉毛。
但是凡斯意态阑珊的望着窗外。
马克汉为了突如其来的打岔而苦恼,希望能以更平和的态度继续下去;但即使是健谈如范菲,也没有任何新的资料可以提供,他坚持将话题带回李寇克上尉身上,并认为事件比他所以为的要严重得多。马克汉跟他谈了大约一小时,除了这点自然的联想之外一无所获。
范菲站起来准备离去时,凡斯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温文有礼的向他鞠躬致意,盯着对方。
“你现在人在纽约,为了弥补不能早点赶来的懊悔,你会留在此地等候调查的结果吧?”
范菲故作镇定的态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讶,“我没有考虑这么做。”
11动机和恐吓(3)
“如果你能够安排是最好不过的了。”马克汉催促着。我相信在凡斯提出之前,他并无此意。
范菲踌躇着,比了个优雅的手势,“当然我会留下来,如果有任何我可效劳之处,可在安森尼亚旅馆找到我。”他大声说,并慷慨的给予马克汉一个微笑,但笑容却不是发自于内心,是标准的“皮笑肉不笑”。
他走后凡斯愉快的看着马克汉,“高雅、熟练、言辞掷地有声……但千万别相信一位大作文章之人。老友,我们这位雄辩家朋友诡计多端。”
“如果你意指他是个骗子,”希兹说:“我无法苟同。我认为关于上尉曾经出言恐吓这事十分有价值。”
“噢,那件事!当然……你知道吗,马克汉?那位有骑士精神的范菲先生非常失望,因为你没有坚持要他说出圣·克莱尔小姐的名字。”
“他失不失望不重要,”希兹不耐烦的说:“至少他提供了我们一条追查的线索。”
马克汉同意根据范菲所指,对李寇克上尉增加实质上不利的证据。
“我想明天会请上尉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要好好问个清楚。”他说。
班森少校走了进来,马克汉邀请他加入。
“我刚刚看见范菲搭计程车离去,”他说:“我想你已经讯问过他关于艾文的私事……有没有头绪?”
“希望有,”马克汉好意的说:“对了,少校,你对李寇克上尉所知有多少?”
班森少校惊讶得看着马克汉,“你不知道吗?李寇克曾是我队上的——顶尖的人物。我想他和艾文颇熟识对方,但是看上去他们似乎并不对头……你不会认为他有嫌疑吧?”
马克汉不理会他的问话,“你有没有参加那次在范菲家所举行的宴会,上尉曾当众恐吓你弟弟?”
“我曾参加过一两回范菲举办的宴会,”少校说:“我平时不喜欢这类的聚会,但是艾文说服我去参加,说这样会对我们的生意有好处。”
他抬起头向上望,好像在仔细回想,“我不记得——对了,我想起来是哪一次……但是如果我们脑中所想的是同一件事,你们可以忘掉它,因为那天夜里大家都喝多了。”
“李寇克有没有拔枪?”希兹问。
“我想他似乎是做了类似的动作。”
“你看到枪没?”希兹追问。
“没有,我没看见。”
马克汉问了下一个问题,“你认为李寇克上尉有可能杀人吗?”
“很难,”班森少校强调,“李寇克不是个冷血的人,引起争端的那位女人比他更有理由动手。”
一阵缄默后,凡斯开口了:
“少校,你对范菲这位时髦人物知道多少?他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稀有品种。他过去的历史如何?目前的生活情况又是如何?”
“林德·范菲,”少校说:“是典型无所事事的现代年轻人——虽说年轻也差不多四十岁了。从小就被宠得不像话,物质生活上从不匮乏,因此他变得放荡不羁,追求不同的兴趣直到厌烦为止。因为热中打猎,他曾在南非住了两年,回来后写了一本书叙述他的冒险经历,从那次以后好像没做过任何正经事。数年前和一个富有悍妇结了婚,我猜是为了她的钱,但他的岳父大人掌握经济大权,他只靠微薄的零用钱度日……范菲是一个懒惰无能之人,而艾文却跟他臭味相投。”
少校不假思索的便说出一连串的话,我们清楚的感觉到他对范菲毫无好感。
“个性不怎么讨人喜欢。”凡斯说。
“但是,”希兹迷惘的加上一句,“一个人要有极大的勇气才能够猎取大型动物……说到勇气,我在想,射杀你弟弟的凶手才是一个头脑冷静的家伙,他能够在被害人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从正面下手,而楼上还有一位管家,这实在需要极大的勇气。”
“巡官,你说得实在太好了!”凡斯大呼。
12手枪的主人(1)
六月十七日,星期一,上午
凡斯和我于翌晨九点左右抵达检察官办公室,上尉已经等了二十分钟,马克汉命史怀克立刻带他进来。
菲立浦·李寇克上尉是典型的军人,高大——足足六尺二寸——整洁、挺直和颀长,他的表情严肃,伫立在检察官面前好像士兵静候长官下达命令。
“请坐,上尉,”马克汉说: “我想你可能清楚你来此的目的。有些你和艾文·班森之间的问题想问你,希望听听你的解释。”
“难道我被怀疑是这起谋杀案的共犯?”李寇克话中稍有一点南方口音。
“看来的确如此,”马克汉冷冷的回答,“我就是想搞清楚这一点。”
上尉坐在椅子上等候着。
马克汉紧盯着他,“我知道最近你曾威胁要取艾文·班森先生的性命。”
李寇克大吃一惊,双手紧紧抓住膝盖,在他尚未开口前,马克汉又继续说:“我可以告诉你事情发生的地点——是在林德·范菲先生所举办的宴会上。”
李寇克犹豫着,然后伸直下巴,“长官,我承认曾经出言恐吓。班森是一个下流胚——他该死……那天晚上他比平时更令人讨厌,他喝了很多酒,我也一样。”
他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眼光越过检察官落在后面的窗户上,“但是我没有杀他,长官,我一直到第二天看到报纸才得知他的死讯。”
“他被一把军用的柯尔特手枪所射杀——你们作战时用的同型手枪。”马克汉盯着他说。
“我知道,”李寇克回答,“报上报导过。”
“你有一把同样的手枪,对不对,上尉?”
男人再度犹豫着,“我没有,长官。”声音低不可闻。
“怎么回事?”
他看了马克汉一眼便立刻移开目光,“我——我在法国时遗失了。”
马克汉冷笑一声,“范菲先生在你出言恐吓那天晚上曾亲眼见过那把枪,你怎么解释?”
“他见过那把枪?”他茫然的望着检察官。
“没错,他见到那把枪,并且认出是军用的,”马克汉用平稳的声调逼近,“此外,班森少校也看见你有拔枪的动作。”
李寇克用力吸了一口气,顽固的说:“我说过,长官,我没有枪……在法国时弄丢了。”
“也许你根本没弄丢,也许你借给某人了。”
“我没有,长官!”他矢口否认。
“昨天你去过河滨大道……也许你把枪也一起带去了。”
凡斯一直仔细的聆听每一句话。
“噢——聪明得过分了。”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李寇克上尉不安的扭动身躯,棕色的脸看上去十分苍白,他不敢正视问话的人,眼光一直落在室内的家具上。他说话时声音急促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