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上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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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上之敌-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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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想将她拥入怀中。
    
    4
    
    脑海中霎那间闪过和友贵子初识时的画面,宛如一条七彩缎带从眼前晃过。
    这时,手机响了,我想是警方或赚到打来的。
    如果是警方打来的,那一点儿都不值得高兴,因为这代表发生了紧急状况。
    假使这时候发生了枪战,那将会是最糟的情况,只要歹徒落网,这事就落幕了,对别人来说,或许是谢天谢地的事,但是对我来说,并不值得庆幸。
    我并不是因为只考虑到自己,而觉得让石割逃走也无妨。
    若是如此,我则对不起前来向我低头致歉的濑川太太,以及被害的濑川先生。如果让他再逃走的话,有可能会发生更严重的事件,不是百分之一百二十会发生的。
    这只是优先顺序的问题。首先要救出友贵子,然后提制服石割。
    就是这样。
    这么一想,我希望电话是赚到打来的。
    我发现伸手进口袋里的手在颤抖,令人不敢相信的是,我甚至都抓不住手机。
    我心里分析了一下,还是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静观其变比较好。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客观看待事态变化的意识,好像在头顶上两三公尺远的地方。
    这种想法很不吉利,好比说路易十六在法国大革命被推上断头台时,似乎也是怀着这种心情。我深切感受到了目前正在发生的事,却又不敢相信,感觉就像是发高烧做梦似的。
    我将手机贴在耳朵上。
    传进耳里的既不是警察也不是赚到的声音。
    
    

第四章 白子皇后的开学典礼
    1
    
    到了第二年,饼干已经不再乱叫了。
    它自己明明叫得那么大声,却居然也讨厌巨响。
    所以,我会卷起报纸在它身边,不,我不会打它,当它快要叫的时候,我就会一面说“饼干,不行”,一面敲打房子的水泥地,发出“啪啪”的声音,饼干讨厌这个声音。
    “不行”是我用来责骂饼干的固定台词,饼干一旦一脸狼狈地忍住不叫,我就会夸它:“了不起。”
    我会抚摸它,然后和它一起嬉戏。
    ——我们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继世本先生之后搬进来的人并不难相处,所以我有充分的时间训练饼干。连我最担心的饼干的叫声这个问题,也靠训练解决了。
    “它长大了耶。”我这么告诉母亲。这么说来,我开始觉得,饼干以前之所以那么焦躁,爱乱叫,是因为它还小的缘故,现在饼干独立了,当然个性也就变得沉稳。
    它一改从前龇牙咧嘴的习惯,变得温驯和善。仿佛说它以前跳起来高声乱叫,是个谎话似的。
    改变的不只是饼干。
    冬天来了,对我来说,我得开始下厨房做事了。因为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煮饭就是我的工作。后来洗米时手碰到水也渐渐不觉得难受了,春天来了。我穿上新的制服升入中学。
    小学毕业典礼那天,我和同学第一次穿上中学的制服互相展示。
    当时,彼此熟悉的脸,看起来正经得莫名,像个小大人。
    说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预演一样,四月的开学典礼才是真正的开始,我先带饼干出去散步,回到家换上制服。那天早上,母亲替我拍了几张照片,还给我和饼干合影。一次性相机的前半卷和后半卷分别拍下了我的毕业典礼和入学典礼那两天的样子。我胸前代表学年颜色的小蝴蝶结是水蓝色的。
    改变的除了要穿制服以外,上学也改成了骑自行车。那所中学的学生由好几所小学的小朋友构成,所以住得远的学生就得骑自行车上学。
    我的安全帽在三月就事先买好了,我用油性签字笔在上面写上名字。参加开学典礼的人,当天就可以骑自行车去学校。
    有人是有父母陪同,而我则是和附近的一个朋友骑自行车一起去学校。
    那天晴空万里。
    我们穿过大门,进入热闹的校园,按照指示标志,进入一年级的自行车停车场。停车场在教室后面,我记得转角处有盛开的沉丁花。我放慢速度,但是没有停下来,只是慢慢地经过。即使如此,我还是清楚地闻到了令人沉醉的柔和花香,待回头一看,矮树旁随处可见一簇簇的白色小花。
    停车场最前面停满了自行车,于是我们进入下一个区域,有个女孩站在那里。
    真奇怪。
    我心里这么想,规定骑自行车上学的人要带安全帽,但是她的样子不像刚脱下安全帽,一头蘑菇头看起来整整齐齐的,她的手放开自行车,右肩垂着,正准备离开。
    会不会是高年级的人呢?
    但是我瞥见她的蝴蝶结是水蓝色的,以前没看过她,所以她应该是来自别的小学的一年级学生。
    和我一起来的朋友将自行车的车头停了进去,按下刹车。蘑菇头女孩的自行车挡住了我们。她的自行车停得很斜,几乎呈四十五度角。朋友下车动手移开挡在前面的障碍物。
    蘑菇头女孩好像将我们的举动全看在眼里,猛地回头。她的眉毛粗犷如少年,门牙像海狸般有点突出,如果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话,合上娇媚的双唇,会是个五官可爱的少女。
    人的表情会因情感而改变,话虽如此,我没想到人的表情可以在如此短暂的一瞬间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我越过朋友的肩头看到她的侧脸,觉得她还像个人,但是当她转过身来,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某种生物”。
    她用像是剖开鱼肚——而且还不是爽快地一刀割开,是把刀子插进鱼肚慢慢往下拉似的声音说:“别碰我的车!”
    我们吓呆了,仿佛眼前发生了令人无法置信的事。
    她歪着嘴巴,像恶魔般朝我们走来,毫不犹豫地踹倒我朋友的自行车。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兵头三季。
    
    2
    
    我说不出半句话。
    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如果当时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事情会怎么样演变呢?恐怕只要我顺口说出一句话,我们就会扭打成一团吧。
    不,不是打架,而是我们这一方处于挨打的局面。这无关力气大小,对那个女孩子来说,即使是别人的脸她恐怕也能像拍肩膀般,若无其事地用脚踹过去吧。
    她大概天生就知道,这种气势远胜于力气,而且更能令人害怕。
    我赢不了她。
    因为自行车倒下的声音使得许多人朝我们看。
    “别跟我来这套。”她说道。她并非高声叫,而是以低沉嗓音说。
    她并不是为了不想被周围的人听到而压低声音,感觉像是觉得没必要高声怒斥我们而己。好像错在我们,而她只是安抚我们罢了。
    接着,她走开了。
    我走到正扶起自行车的朋友身边,问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对老师……”
    朋友生气地说:“算了吧。”
    “啊?”
    “我不想在开学典礼这一天就为这种事起争执。”
    她一脸你在紧要关头不吭声,事后就别这个那个乱出主意的表情。她说得也没错。
    “……”
    “哎呀,讨厌死了。”
    “怎么了?”
    “应该会有人把那辆自行车挪正吧。”
    她指的是斜停进去的那辆自行车。
    “应该吧。”
    “不知道她会不会以为是我挪的。”
    我们边担心边走向楼梯。
    因为不同班,所以我们在走廊上分手,我先走进教室,然后在班主任的带领下,从教室前往体育馆。
    此后我就要在这个教室待上一年。当我走向位于走廊尽头的教室时,心里一阵忐忑不安,直想后退。明明大家都进教室了,却有一个人靠在走廊上的窗户向外望,但是她看起来并不寂寞。她不是被同学排挤而待在那里,看起来倒像是舔着嘴唇的老虎俯瞰被自己击倒、混身是血的猎物,心想接下来该怎么吃。
    是她。
    我进入教室,发现黑板上画着棋盘般的线条,那是座位的分配图,格子里写的数字是学号。
    我的座位是从窗户这边数的第二排、正数第三个位子。座位陆续坐满了,最后空着的是我这一排的最后一个。
    老师进教室,微笑着说:“今天第一天上课,由我来喊起立、敬礼吧。”
    坐下时,我稍微转身一看,她不知何时坐到了最后一个座位上。
    进人体育馆,老师开始点名,这时我才知道她叫兵头三季。
    中学的体育馆比小学的大一倍,里面四处挂着深红和白色的布条,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进入开学典礼会场。
    已经坐定的学长们鼓掌欢迎我们,因为是从后面进场,所以只看得见黑色的学生制服和深蓝色的制服背影,宛如一排排漆黑的波涛。我们虽然看不见鼓掌的手,但掌声仿佛地鸣一般哗哗地涌起,女生制服的前襟就像装饰在一排排黑熊喉咙上的白色饰品一样。
    她和我之间隔着几个人,班导手持麦克风点名,被点到的要答“到”并站起来。
    随着老师一一点名,我感到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渐渐喘不过气来。
    老师很快就会点到我,当然,我也对此感到紧张,但是我总觉得兵头三季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然而不用说,她只是和大家一样站起来喊“到”而已,典礼最终圆满落幕。
    座位同一排的直接编为一组,换句话说,我和她同组。
    我的身高、体型几乎和她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上体育课时,她排在我的正后方,近到能够清楚地看到我的发际,于是她和我一组做暖身操。
    
    

第五章 白子国王的布局
    1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末永吗?”
    “是我。”
    “我是东亚电视台的甲田,编辑甲田。”
    他是主编。
    一般人听到主编都会联想到杂志的主编,但是在电视圈里,也有这个职务一负责编辑节目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将采访的录影带称之为稿子,这么说的话,会有主编这个职位或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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