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之类的话。
安心本来也满心不情愿,可一见这场面,马上站到姐姐那一边,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架势,一本正经的交代工人,“开挖吧。”
两个管道工交换了个眼神,先从靠近无名男尸的那口窨井开始。这样的废井荒置了五六年,井盖周围锈迹斑斑,和井口合为一体,比强力胶还管用。
诺言一直远远的看着,她跟妹妹的久经沙场不能比,别说死人,就是只死老鼠都能让她尖叫跳脚。她对自己了解的很,虽说挖掘是她强烈要求的,但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看那两个管道工鼓捣了半天,井盖都纹丝不动。诺言有些沉不住气了,“打不开?”
她对安心喊道。周围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人,那天晚上的中年妇女也在,好奇的看诺言半天,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安心对诺言摆摆手,这时候井盖突然动了动,两个管道工加把劲,很快撬开了。
诺言憋着气,紧张的看妹妹走近,不多时安心抬起头,“没发现。”
其中一个管道工嘟囔道,“能有什么发现?井盖都锈死了!”
同伴推了他一把,他很快噤声了。
剩下的那口窨井在大樟树的右手边,从位置上看,应该是第一个挖掘出的废品……如果不是年代久远,安心也想找当事的施工队问个清楚,一口窨井而已,居然挖了三次才通过!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两个工人背起工具箱,因为前一个井盖费了些力气,这次格外卖力,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好,撬棍一架,吆喝了一声,“起……”
话音刚落,井盖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似的,陡然升到半空中,如果不是右边的工人眼疾手快,躲开了去,一定会被砸到。
安心吓一跳,赶快上前,“怎么回事?”
“怪了……”左边的工人一愣,“这井盖……”
最近有人动过,安心愕然的看了看井盖,再低头看窨井里。
诺言也走近,“怎么了?有发现吗?”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窨井里的尸体(6)
“别过来!”安心慌乱的看看姐姐,很快挡在井盖前面。还是晚了一步,差点被砸到脚的工人骂骂咧咧的往下看了一眼,马上惊呼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这是任谁看了一眼,都会被吓到的场面。
浅浅的窨井里,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味道。一个女人像是靠着井壁睡着了,乌黑的长发垂在脸侧,看不清样貌。
显然死去已久。
看热闹的人像是被感召,一个个迟疑的缓缓靠近。
“我是警察!”安心当机立断,站在众人面前出示证件,“我们现在正在工作,请大家配合一下,不要过来。”
她根本不等人反应,很快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又是一具女尸……从发型和衣着来看,很有可能是卫紫灵。
这样的想法,让她不安。
警局很快派人过来,龙杰亲自坐镇。
法医把女尸从窨井里抬出来,拂去她脸侧的头发,安心当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猜测没错……虽然她不如诺言那样和卫紫灵熟络,但是毕竟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再加上卫紫灵失踪以后,安心也看过她的近照,所以不可能认错。
是卫紫灵!
诺言已经从妹妹的脸色中看出,形势有多严重……老实说,她只是凭感觉办案,说白了也根本没想到窨井里真有发现——确切的说,她真心盼望没有发现。
一具女尸,看热闹的人里有人这么说。
那天晚上的中年妇女一直站在诺言身边,听到这拍拍她肩膀,“也别太担心,不一定是你妹妹……”
安心这时候已经抬起头,避无可避的远远看看姐姐,接触到她焦灼慌乱的目光,无可奈何的轻轻点点头。
诺言闻言,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一瞬间她的脑子一团乱,怎么会死?谁杀死她的?她跟之前的无名男尸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被杀人灭口了?还有,怎么跟卫清交代?
诺言眼前浮现出卫清泪流满面的脸,一瞬间觉得呼吸都停滞了。她要如何告诉一个母亲,你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女儿,已经死了……
安心看出姐姐的难过,她跟龙杰打了声招呼,走了过来,把形如走肉的诺言拉到一边,轻声说,“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诺言茫然的看一眼妹妹,在后者坚定沉稳的目光中,吸了一口气,“你说。”
安心咬了下嘴唇,“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死者是卫紫灵。法医还在诊断死因,不过胸腹部有大量血迹残留,我猜测应该是失血过多致死。死亡时间最少十天以上,也就是说,她在二月七号失踪不久,就遇害了。具体的法医报告,最快也要晚上才能拿到,你先不要着急……”
“我怎么跟卫阿姨说?”诺言无措的看看妹妹。
安心想了一下,“我来说吧。已经是刑事案了,应该由警方出面。”
不仅是刑事案,而且是连环杀手作案……诺言想。她不相信有两个凶手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同一个弃尸地点。是的,如果不是玩炮竹的孩子引发的那次小爆炸,那个无名男尸和卫紫灵也许就会长眠于此,永远不会有见天日的时候。
诺言的脑子嗡嗡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太乱,应该休息一下,可是思维不受自己控制,眼前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卫紫灵浅笑的样子,卫清伤心欲绝的样子,血流成河的场面,那具无名男尸的身份,两口窨井……
等等!
两口窨井?
诺言急切的拽着安心的衣袖,“不对!我记得你说过,那具无名男尸被发现,是因为几个孩子把爆竹扔进了窨井里,导致沼气爆炸……窨井盖为什么没合上?”
窨井里的尸体(7)
安心也愣住了,这个问题当时并不觉得奇怪,可是经过今天的两次挖掘,第一个井盖显然尘封已久,第二个虽然最近被移动过,但井盖扣合的严丝合缝,不刻意去挖的话,根本不可能有发现……如果是同一个凶手作案,那么为什么第一个井盖在五年之后,会被人打开?
她马上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藏有男尸的窨井不是废弃的,明明有两口废井,凶手为什么会选择一口还在使用的?确切的说,是曾经使用过的?
“我马上去问问,看看发现无名男尸的窨井是什么时候暂停使用的,还有最近有没有施工队来这里检查过……”她这么说着,拍拍诺言的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杀害紫灵的凶手。”
郎浩赶到的时候,诺言正坐在办公室里。
从外面看过去,冬日稀薄的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微微低着的头,发丝柔顺的垂在脸侧……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剪影。
郎浩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对一旁战战兢兢的小麦和油菜花摆摆手,“你们先下班吧。”
老板家属亲自发话,两人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正在追查的当事人死了,对侦探社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知道自己留在这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他们故作沉痛的点点头走了。
郎浩轻轻推开诺言办公室的门,诺言头也没抬。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她,也许现在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就这样静静的搬了椅子在她身边坐下,静静的陪着她一起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慢慢泛黑。
诺言终于抬起头,看了看郎浩,眼圈红红的,“卫阿姨进了医院……她去警局认尸,当时就昏了过去。”
郎浩拍拍她的手,没有说话。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在这种黯然神伤的时刻,两个人偎依着,静默无言。
第七章 身世之谜
谢蓝带着诺言,母女两个到了卫清所在的西区医院——心碎的卫清说什么也不肯去住女儿一直工作的条件更好的中心医院,诺言觉得她肯定是受不了那些女儿生前同事和朋友们的同情和慰问。
所以,对谢蓝在这个死者家属需要安静和疗伤的时刻执意去看望她,诺言本是提过不同意见的:“妈妈,也许你应该提前打个电话。”
谢蓝瞪她一眼:“打电话的话,她肯定是不会让我们来的。”
“你干嘛一定要这个时候去添乱?”
谢蓝再瞪她:“我还不是为了你么?我听安心说,这次能找到紫灵的尸体,都是你的功劳……”
诺言闷闷地:“您要去为我邀功?妈妈,您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心里堵得难受,觉得自己很失败……其实,如果我考虑得再细致一点儿,应该能早点找到她的。”
谢蓝拍拍她,安慰女儿:“找活人容易,紫灵的情况……你已经很做得很好呢……安心说还有具男尸是五年后才发现的,我想,要不是你,紫灵说不定也得在那个地方待上几年……我才不是带着你去邀功,老妈是那么没有人性的人吗?卫清毕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我带你去,安慰她是其次的,主要是帮她想想办法,怎么早点给紫灵报仇!”
诺言吓了一跳:“报仇?!”
谢蓝白她一眼:“不是让你杀人了,是抓凶手,为可怜的紫灵昭雪!”
“妈,这事你应该找安心!”
“安心手头案子多,不像你,你反正就集中精力做这一个,肯定比安心效率高!”
两个人说着,来到了卫清的单人病房。
卫清躺在病床上,双目直视着天花板,表情木然,她正在挂吊瓶,身边一个小护士,正给她调整着点滴速度。
窨井里的尸体(8)
谢蓝进来,充满感情地叫了一声:“卫清!”
卫清的目光从天花板移到了谢蓝身上,还是木木的神情,并没有像谢蓝想象中那样,情绪激烈地回应着谢蓝的深情呼唤。
卫清的眼光虚无,在看到谢蓝身后的安诺言后,才渐渐有了焦距,她声音暗哑地:“诺言……”
诺言从妈妈背后闪出来,握住了卫清的手:“卫阿姨,您身体要当心……”
她看着卫清的憔悴模样,又想起紫灵的那个凄惨遭遇,不由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