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回来外婆都要给她做夜宵,生怕她学习压力大,营养不良,导致功课跟不上。她不忍心高考考砸,让外婆失望,就想着好好考,即使不上,也让外婆高兴也好。因为没想过要去念,所以考完后就随便填了本地的几所大学。
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晚上,她告诉外婆说不念了,要去找工作。可外婆疾言厉色的批评了她一顿,说这年头连大学生都找不到好工作,何况是高中生,非要她上大学,还让她不要担心学费,说她早就存够她的学费了,让她一切都不用担心,好好念书。
那天晚上,昏黄的灯光下,相依为命的她和外婆抱成一团,眼泪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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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伤疤痛不忘(二)
她知道外婆舍不得拿给自己留的学费去看病,所以开学之后就以功课繁忙为借口住到学校,其实是瞒着外婆去打工。晚上去酒吧做酒水促销,白天去饭店洗碗,只要知道哪里有活做,连课也不上就跑去,因此逃课是家常便饭。就这样,三个月瘦了二十斤的她终于赚到了几千块钱,又找许苏借了几千块,总共凑够了一万块,立刻回家兴高采烈的带外婆去看病。
可一切都晚了,胃癌晚期,治疗无济于事,只能减缓她的疼痛。一个月后,和她相依为命的外婆还是走了。那时外婆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很想见薛凡和薛凝最后一面。她是先给薛凡打的电话,电话打通了,她却不肯回来,说外婆是被她母亲薛凝累死的,让去找薛凝,不顾无忧在电话里哭哭哀求,冷漠的挂断了电话。无忧又给薛凝打电话,她告诉自己如果母亲马上回来看外婆,她就忘记她对她的忽略,以后一心一意的孝顺她,当牛做马都没有怨言。可她失望了,薛凝只叹了口气,说正在海南和新任老公度蜜月没时间,径直挂了电话。
外婆走了,她是带着遗憾走的。
直到外婆盖棺入土,薛凡和薛凝两姐妹都没有出现。
所以,现在,无忧看着薛凡来回打量,不知道她来干什么。如果外婆还在,一定会高兴得老泪纵横,可外婆已经不在了,她的到来,对她来说没有意义。
看在外婆的份上,她还叫她一声小姨,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情分。
薛凡到处都细细看过,这才重新回到客厅坐下,见无忧淡淡的看着她,脸上有丝尴尬,不过到底是人堆里打滚多年的人,徒自一笑就化解了尴尬:“很多年没回来,现在看到,还是觉得分外亲切,到底是自己的家。”
无忧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是啊。”
薛凡叹了口气:“去年回来的时候,我去看了你外婆,也听邻居们说了,是你料理的后事,一个小孩子,难为你了……”说着眼睛就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其实也怪我,当时总埋怨她,怨她永远都为你母亲善后,不顾自己。一时任性,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些年来,没有一刻我不后悔,可后悔有什么用……如今阴阳两隔,想要再见,也只是梦里……”
薛凡泣不成声,无忧扯了两张纸巾送到她面前:“您也不要太伤心,要是外婆还在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现在伤心有什么用?当时要她的时候人去哪里了?马后炮也要看有没有实际意义。
薛凡接过纸巾,擦干眼泪,拉无忧坐下:“以前都是小姨不对,你别跟小姨计较,现在小姨回来了,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会把你当成女儿一样看待。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你和你妈的事,我也听说了,凡事还有小姨在,知道吗?看你这么瘦,可怜见的,这就是没人照顾。”
无忧抽出手,笑着捋捋垂下来的发丝:“我就是这个体质,吃得再多也不长,这样也好,省得还要天天去健身房减肥。”
女儿?当年才几岁爹不疼粮不爱的时候,除了外婆外,怎么没人站出来照顾她?别说照顾,就连外婆收留她,都还反对。现在的她有能力让自己过的好了,过了那个需要母爱的年纪了,就站出来要做她的妈妈认她做女儿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大的便宜,当真以为天上会掉馅儿饼吗?就算是,也不怕被砸死。
白捡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儿谁都愿意,不用费心,只要等着享福就好,可也要看她肯不肯。她现在还需要找个妈吗?找来干什么?找来尽孝道?她又不是白痴傻子。
好了伤疤痛不忘(三)
薛凡见无忧没有像自己预期中的一样表现出欣喜不已激动万分的情绪,而是一直那样淡淡的笑着。想想从进来到现在,都是自己在说话,她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面上有些抹不开。随即一想,可能是她这几年来都没有亲人在身边,已经不习惯这样的闲话家常了,也就没什么了。
转过头看了看外面,对无忧说道:“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我来的时候你是正要出去吗?”
无忧点点头:“嗯。”
薛凡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后又从包里掏出一只笔,埋头在名片背面写着什么,边写边说:“这是我的电话和地址,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有空了就去我那里坐坐,让我给你补补身子。去年我们一家都回到成都了,打算就在这里定下来,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城市,可以相互照应。来,收好。”
无忧没有吭声,只是接过薛凡递过来的名片,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电话和地址,随手放在桌上。
薛凡见无忧这样随意把名片放到桌上有些不悦,觉得无忧太不在意了,又强调了句:“收好,以后可要常去啊。”
无忧还是那样淡淡一笑:“我送您出去。”礼貌而客气,客气得疏远。
薛凡此时也察觉出自己不受欢迎,想拉短她和自己的距离,站起来拉着无忧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不用了,自家人还客气什么,我下次再来看你。”
无忧借故为她开门,把手从薛凡手里抽出来:“您走好。”
薛凡走到门外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无忧:“我知道你还在心里怪我,可毕竟只有我这样一个小姨了,我不会不管你的,你也试着接受我,好吗?”
难道因为只有一个,她就必须接受?不是还有个成语叫宁缺毋滥么?无忧笑着看了薛凡一眼:“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哪有晚辈怪长辈的道理,我没有什么,真的,我就是这个性子,您别介意。”
薛凡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后走了。
无忧关上门,脸上的笑容顿时冷了下来,看着茶几上那张碍眼的名片,拿起来路过垃圾桶时手一松,名片就这样轻飘飘的躺在了垃圾桶里。
走到卧室里随手把门关上,这才打开放在衣橱地下的箱子,小心翼翼的拿出那个雕花红木小盒子,抱在怀里,靠在床头坐了下来。
“外婆,她终于回来了,您高兴吗?您一定很高兴吧,她说她去看您了,您看到她了吗?可是怎么办,我还是不能原谅她,您会怪我吗?您会怪妞妞连您的临终嘱托都不肯听吗?可是外婆,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原谅她。想着那一日我那样哭着求她,她都不肯回来见您最后一面,我就不能原谅她。”
无忧抱着盒子,脸紧紧的贴在盒子上,眼睛红红的,嘴里轻轻呢喃着:“外婆,您不要生气,不要气我,我只有您了外婆,也只有您会疼我,所以您不要生妞妞的气,好吗?我知道外婆最疼我,不会舍得怪妞妞。”
“外婆,虽然我十分不情愿,可还是让她进来了,我还是叫了她小姨,我知道您一定会很高兴看到我这么做,所以您一定不要生我的气。我向您保证,虽然我不能原谅她,可以后只要见着她,我还是会喊她一声小姨,我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了,所以外婆,您不可以再要求妞妞更多了。”
“外婆,其实在您的心里,有没有一点点怪妞妞?因为要不是我,她也不会和您闹僵,远走内蒙,连您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可即使这样您也不可以怪妞妞,因为外婆,妞妞会一直陪在您身边,妞妞永远都不会和您分开,我们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无忧轻轻的说着,面颊紧贴着盒子,止不住的眼泪静静的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无声的滴落在盒子上,滋润了那一朵又一朵的木雕花。
盒子里,是外婆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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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都是狡诈的(一)
不管去哪里,这个盒子她都带着,这样,她就不会孤单。因为外婆就在她的身边,她们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当时离开成都的时候,许苏抱着她哭,问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走。
她知道许苏是问她怎么舍得把外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这里,过年过节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
她怎么会知道呢?没有人知道,外婆就在她身边,从没离开过。
古人仗剑走天涯,她带着外婆处处是家。
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一个人的秘密,没有人知道。
脸上泛起甜甜的笑,外婆一直在她身边。
恍惚中,看见外婆就站在面前,慈祥爱怜的看着她,长满老茧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的妞妞。”
“外婆。”
闭着眼的无忧乖顺的叫了一声,带着满脸的泪水,含笑进入了梦乡。
无忧是被电话吵醒的。
醒来时只觉得眼睛肿痛,天已大黑。
摸到墙边开了灯,放好雕花红木盒子后,这才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一看是秦娜,接起来,听见电话那边很是嘈杂一片,人声震天,好半天才听到秦娜说话:“无忧,快过来。”话里还带着喘气。
无忧把手机拿开,就听见秦娜叫到:“到缤纷来,今天李青过生日,大家都在,连周经理都来了,就差你一个了。”
无忧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喧闹的场合,皱着眉:“可不可以不去啊?”
“不行,快来,缤纷歌城,快点啊。”秦娜不给无忧拒绝的机会,说了地址房间就挂了电话。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过了,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