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名画总会被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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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名画总会被偷的-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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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过程中,查理?希尔一直与负责此案的都柏林探员格里?麦克加里克保持着联系。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希尔曾经去过都柏林,并曾与麦克加里克把酒言欢。那个时候部分失窃名画开始现身伦敦,当然最有价值几幅仍然踪影全无。麦克加里克告诉希尔,自己已经从线人那里得知失窃的绘画都已经离开了爱尔兰,在伦敦起获的这些绘画实际上只是仍旧留在英国境内的那一部分。麦克加里克听到了一些传言,据称其余的画作已经被转移到比利时的某个地方了。
  “当时他跟我说到这些情况的时候,”希尔在2002年回忆道,“就像是在说‘跟那些名画吻别吧’。”
  

11 安特卫普遭遇战(1)
随着时光的流逝,其他渠道的信息来源也提到了比利时。所有的线索都很琐碎,但是放在一起就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卡希尔的黑帮团伙一直在向安特卫普的买家提供工业钻石,这桩生意已经持续了差不多十年,如今他们把从罗素堡偷来的部分绘画也提供给了这位买家——没有人能确认到底是哪几幅。用这些画作抵押,卡希尔从那位神秘买家的手里借了一百万美元,他计划用这笔钱购买海洛因,赚取更多的金钱。
  一百万美元与这些绘画的实际价值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然而,窃贼们得到这些绘画的时候,毕竟一个子儿也没掏过。外行们在对艺术品失窃案保持关注时往往会犯这样的逻辑错误:他们过分执著于失窃艺术品本身的价值,所以当他们发现卡希尔之流的黑帮竟然满足于一百万美元的小钱,而不是开出更贴近这些艺术品价值的价码——比如两千万美金时,就认定窃贼都是傻瓜。窃贼们会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正确的比较方式,不是两千万比一百万,应该是一百万比零,因为他们做的是无本生意。
  那位钻石商把所得到的名画都锁在卢森堡某家银行的保险柜里了,因为他确信这些艺术品都是可以保值的。(与盗窃来的汽车、计算机等每周都在贬值的物品不同,那些出自大师之手的失窃画作可以当做一项安稳的投资,就像好的年份出产的葡萄酒。)据希尔推测,这位神秘买家看来是打算有朝一日把画再卖出去,或者是把它们当做交易的筹码,去换取毒品、军火、伪钞或者其他可以在黑市上流通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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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在警察面前的难题是如何找到一个合理的办法,把名画弄出保险柜。依据手头得到的秘密情报,查理?希尔与挪威律师取得了联系,对方实际上是一个披着律师外衣的黑社会分子。这一次,希尔扮演的角色与他平常喜欢扮演的有些不同。他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名来自美国、受雇于某位中东大亨的艺术品掮客,宣称自己的使命就是帮着这位大亨搭建一个很有规模的、由世界级瑰宝组成的艺术收藏。
  希尔在这次行动中的化名是克里斯托弗?查尔斯?罗伯茨,也是日后他追寻《呐喊》时所使用的名字。在日常工作乃至居家生活当中,希尔经常会偏执得让人发疯。身为秘密探员,他应该关注所有细节,做到明察秋毫,但是希尔有时候却非常随意。英国作家瑞贝卡?韦斯特形容某人非常粗俗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浑身上下都是雅骨”,照此说来,希尔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一根精细的骨头。一方面,希尔可以花上大把时间去编造假的身份证明文件,力求每个细节都尽善尽美;但另一方面,他随时都有可能对着匪徒们夸夸其谈,细致地描述某个城市甚至城市里的某个建筑物,但他先前根本没去过那个地方。
  尽管希尔的口无遮拦往往会让自己陷入任何一个新手都能够轻易避免的困境当中,但他弥补过失的能力同样也是其他任何人都望尘莫及的。这类问题常有,只是难以预测这次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个人生活当中,希尔同样喜欢走极端。曾经有一段时间,希尔频繁接到恐吓电话,扬言会对他和他的家人不利,希尔非常谨慎地摘掉了他家前门的门牌号;然而,怕天气热的他会让前门敞着,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他竟然对此不以为然。

11 安特卫普遭遇战(2)
表面看来,希尔的这项装扮成中东地区神秘人物的计划挺搞笑的,但他已经发现了,窃贼们的贪欲是他最可依赖的防身武器,足以将计划中那些漏洞掩盖得天衣无缝。希尔常用的策略是,不用捏造详尽的故事,只需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就可以了。因为他发现,对艺术市场的无知、对西亚石油富豪的偏见,以及好莱坞电影的陈词滥调(阴影里的大人物把脚跷在像战舰一般庞大的办公桌上,点上一根雪茄,充满怜爱地凝视着他的个人收藏当中最新加入的部分)让新一代的犯罪分子们会去自动补足故事的其他部分,但是这些都不过是利欲熏心、头脑混乱的产物。
  “你必须找到他们思维方式中的弱点,并好好加以利用,”希尔说,“犯罪分子们总是在寻找某位愿意为换取失窃艺术品而一掷万金的大阔佬。他们总以为在某个地方会有这样的神秘大佬,随身带着自己全部的钱财。当然,这种想法简直是狗屎一堆,但是要知道,犯罪分子们往往一厢情愿地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当中。其实他们可以很容易地了解到事情究竟是怎么样运转的,然而,除了他们自己的声音,他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  *  *
  那个流氓律师告诉克里斯?罗伯茨,也就是假酋长代理人,他可以帮忙买到从罗素堡偷出来的画。通过这位律师,希尔很快就见到了一位叫做尼尔?马尔维希尔的神秘人物。看起来,马尔维希尔与那位安特卫普的钻石买家在某些方面是搭档。
  爱尔兰的报纸通常把马尔维希尔形容为“南都柏林商人”,至于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则一直秘而不宣,但是很显然,马尔维希尔干得不错。他住在都柏林附近的一所大房子里,喜欢收集古董车,他在西班牙旅游胜地马尔韦利亚也安了个家;他个子高高的,衣着浮华,经常穿颜色鲜亮的夹克衫,高尔夫休闲裤,脚上是带有流苏装饰的路夫皮鞋①。
  希尔最喜欢和这种类型的人打交道了。“我和他半斤对八两,”几年以后,在某次接受采访时,希尔满脸笑容地回忆,“我对这个坏家伙假意奉迎,我们之间曾经一度打得火热。”这两个人彼此之间真是很合得来的。
  希尔的第一个问题是把那些绘画诱骗出卢森堡,因为秘密警察不得在那里从事侦破活动。这项法律规定并不是针对苏格兰场,而是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直沿袭下来的,那时出台这项条例是为了确保盖世太保——德国纳粹的秘密警察不会在卢森堡大肆出没,但是如今,它的存在给苏格兰场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希尔编造了一个故事,他希望能够用这个故事抵消卢森堡给自己的工作带来的麻烦。他对马尔维希尔说,安特卫普机场会是一个非常便利的交易场所,虽然那里稍微有点儿不合常规。希尔表示他会在安特卫普机场付钱给马尔维希尔,换得那幅画,然后他会搭乘一架小飞机离开,取道法国、意大利,然后飞赴黎巴嫩。尽管希尔没有把话说得特别露骨,但他还是给马尔维希尔留下了线索,暗示雇佣自己购买名画的神秘豪客就是住在黎巴嫩的,而那里也正是那些名画的最终归宿。
  马尔维希尔迫不及待地要看到钱,他答应得非常爽快。安特卫普没问题。但是希尔一直在谈论的那笔钱落实得如何了?
  希尔告诉马尔维希尔不要担心。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画不会有问题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11 安特卫普遭遇战(3)
所有的非法交易都要非常谨慎,因为谁都不相信谁,与此同时,他们又互相需要。对于双方来说,实际上都面临着相同的问题:一只手插进夹克衫的兜里,当它重新出现的时候,天知道是攥着一张支票,还是一把手枪。
  1993年8月的一个夜晚,在安特卫普,用过了德凯撒酒店的晚餐,马尔维希尔对希尔说,他有些东西要给希尔看看。此时距罗素堡失窃案已经有七年了。两个男人走到了邻近的一个停车场,坐电梯上了三楼。停车场里已经停满了车辆,马尔维希尔和希尔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分钟,以确信他们没有被人跟踪,近旁确实没有人。
  马尔维希尔在前面引路,走到了一部奔驰轿车的边上,他示意希尔也走过去,随后打开了后备箱。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塑料垃圾袋。希尔小心翼翼地卷起了袋口。就在袋子里面,是毫发无损的、仍旧装在画框里而不是被切割下来并胡乱卷起的《写信的女郎和她的女用人》,维米尔留下的杰出画作。小心翼翼地,希尔把这幅无价之宝捧在了手里。
  “把那样一幅画拿在手上,真是太让人惊喜了,”十年之后希尔回忆道,“毫无疑问,是维米尔的真迹。面对一幅如此美妙的画,你根本不可能产生怀疑,担心说‘这是真品,还是赝品’?它吸引了你的全部注意力,你就如同遭到了当头棒喝。”
  马尔维希尔是个“非常务实的家伙。对他来说,买卖失窃艺术品无非是一门生意,卖一幅名画给我,跟卖一卡车羊皮大衣给我没什么两样”。
  对着这幅维米尔的名画,希尔嘴里长吁短叹,尽量摆出一副艺术品掮客面对艺术瑰宝时的忙乱神情。最重要的是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对艺术很懂行的人,并且作出懂行的人应该有的正常反应。希尔开始大谈这幅名画的历史,赞叹其构图是何等之美,在捧起这幅名画的时候,他还特地用手帕裹着手,以保护画作。趁着马尔维希尔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己的言语所吸引,希尔悄悄地将自己的指纹按在了画布的背面。
  那是个预防措施。希尔的这些黑道“朋友们”乐于和他一起去喝一杯,但希尔心里非常明白,该出手的时候,他们也会非常乐于枪杀希尔。有时希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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