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个机灵的,花大姐才寻到机会回来。
经过一个早上的沉淀之后,老夫人的惊天愤怒已经被压下去了。虽然现在还是觉得胸口一团火,烧得她难忍难耐,但老夫人毕竟是老夫人,她很快的就沉静下来,接过茶杯喝水时,手不再气得发抖了。
抿了一口茶,往日里觉得入口即香的茶水这会儿也不香了。老夫人随手放在了桌面上。
“花子啊。”老夫人意味深长的唤了一声。
“花子在,老夫人有什么尽管吩咐。”花大姐一听老夫人这熟悉的腔调,便知道自己在老夫人的心中,还是往时的那个地位,心中暗暗的窃喜。
她带回来的证人阿牛虽然被赶出了门,不过,显然老夫人并没有抛弃她,只不过是另有打算罢了。
“那个喜妹子,你觉得怎么看?”老夫人半闭着眼睛,仿佛不是在跟花大姐说话。
喜妹子是花大姐挑回来的,谈到这个,她吓得立刻双腿跪在地上。
“老夫人,花子知错了,求老夫人原谅。花子也不知道,原来喜妹子是个妖怪。”她诚惶诚恐的说道。
“妖怪……现在妖怪进了我家的门,还把我的孙子给带走了,你说这该怎么办?”
喜妹子磕了几下响头之后,才颤着声音说道:“老夫人,妖怪来了,就只有驱妖了,去外面请个法师……”
说到法师,其实哪有这样的职业啊。
“上次,上次给小少爷看命的那名大师,或许他能有什么办法。”花大姐想起了那名出名的大师。那大师是住在寺庙里的住持,有名有望,老夫人才会请他来给小少爷看病。若是由大师出口,定了喜妹子的罪名,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夫人缓缓的点了点头。“那就快去请吧。不要误了我的泽文的性命。”
顿了一顿,又补充:“既然她是妖怪,你看不出来也是对的,只是,妖怪一心要我泽文的命,又岂是那么容易驱走的?”
这话的意思,是要原谅她了。花大姐立刻顺着老夫人的话道:“老夫人说的是,妖怪缠着少爷不放,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被驱走的,要是不小心,反而会害了小少爷。对于这种心狠手辣的妖怪,就要斩草除根!”
两个人一搭一和,一个决定和方案就出来了。
“只是,到时怕泽文的心还收不回来啊。”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出门的时候,你顺便帮我去请章州县一趟,请来我的表侄女,知道吗?”
花大姐伏身说道:“是,花子都记下了。花子一定会一一办好,请老夫人宽心。少爷也会很快就找回来的。”
老夫人轻轻的嗯了一声。
寻人的时间已经过去半天了,她相信,下午时就一定能把小孙子找回来。两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在这偌大的山头里,能逃到哪儿去?
家中的马车没少,他们光凭着两条小腿。就算是大人也未必能逃得远,何况是两个孩子。
老夫人一点也不担心找不回来那两个孩子。她只是在想,当人都找回来的时候,她要怎么样狠狠的处置那个敢把她的孙子带走的喜妹儿。
……
北院的书房内,还是唐泽文印像中的那个样子。如果自动把满室的灰尘与蛛网都忽略掉的话。
小镜子不喜欢这么脏的环境。可是又不能打扫。因为一旦有了动静,就容易暴露。
“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小镜子说。“找一个最隐蔽的房间,然后把灰尘扫扫,别人也看不出来。”
“嗯。”唐泽文目光环视了一圈这间书房,这里充满了他儿时与父亲相处时的愉快回忆。“走吧。”眼中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两人一起退出书房。
啪嗒。
一本书突然掉在了地板上,扬起了一阵灰尘。
没有风,窗也关得严实的,可是书却从不知从哪处高高的地方掉下来了,发出的声响吸引了准备离开的两人。
徐亚镜看得清楚,那本书是因为一阵白影恍过才会掉下来的。
“快去捡起那本书。”小镜子指着那本书叫道。
唐泽文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书怎么会掉下来呢?是你神仙姐姐变的吗?”
“当然不是了,它是自己掉下来的。快捡起来看一看。”
小镜子催着唐泽文。她自己不想过去,因为那本书是白影想让唐泽文发现的。
唐泽文磨磨蹭蹭的,还是走了过去。
书是蓝色封面线装的书本,是一本讲述游记的书籍。唐泽文幼年时期最喜欢缠着他的父亲,让他给自己讲外面世界的各种趣事。这本书上的内容,也是他那时候最喜欢听的。
拿起这本熟悉的书,唐泽文的回忆一时间漫上心头。
“快翻翻看看里面有什么……咦,这里有一张纸。”唐泽文捧着书就不会动了。还是小镜子凑过去,抢过书翻了一下,发现书页中夹着一张字条。“‘我有一个金娃娃,金胳膊金腿金脑袋瓜儿’……思雨,有一天我会亲手打造一个金娃娃送给你,但今天,先让我们一起庆祝这个比金娃娃还要宝贵的小生命的诞生吧——爱你的轩。”
第三百三十一章 暴风雨的夜晚
轩是唐泽文的父亲,全名叫唐亦轩。
思雨是唐泽文的母亲,全名叫黄思雨。在唐泽文的记忆中,父亲总爱叫母亲“思雨,思雨”,叫的时候,父亲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带着一丝属于男人特有的沙哑。
母亲也爱唤父亲“轩”。只唤一个字,便显出浓浓的情意。
“这张字条,是你的爸爸写的?”看到唐泽文捏着这字条发呆,小镜子便问道。
“嗯。”唐泽文看着字条上的字,每一个都那么的熟悉。小时候父亲常爱指导他写字,看父亲的字迹多了,即便两年没再见,他也一眼认得出来。
“按照这字条上面的意思的话,你就是上面所指的金娃娃呢。”
徐亚镜若有所思的望着纸条。白影嘴里唱着的童谣,莫非是暗指什么意思吗?
金娃娃丢失了,金娃娃找回来了。
唐泽文就是这个金娃娃。
这意味着,在唐泽文年幼的时候,唐泽文的母亲,曾弄丢过一次唐泽文?
顾不上地板上满是灰尘,小镜子和唐泽文两人半蹲坐在地板上研究。
当然,事实上研究的人是徐亚镜。她在做着开发引导唐泽文大脑中对过去回忆真相探索的任务。
“你小时候曾经失踪过吗?”
“我不记得。”唐泽文摇头。
“那,你妈妈曾经很厉害的哭过吗?”当母亲面对失而复得的孩子时,总会情难自禁的表现出痛哭的一面。这一幕应该会让孩子印像极为深刻。
“好像,也不记得了。”唐泽文还是摇头。
莫非是徐亚镜猜错了?
“现在敢去那间房间了吗?”徐亚镜想去看看白影是否还在床边坐着。
唐泽文一听这话,还是脸色一白。
算了。估计他还是迈不开这一步。不过,如果那白影真是黄思雨的怨灵的话,说不定这个怨灵,也一直在等着她自己的儿子过去呢。
“喜妹子,我……我记得,我妈妈和爸爸,是分开房间住的。”唐泽文摸着自己的脑袋说。
“分开住,就像你奶奶要求我住在西院一样吗?”小镜子道。
“嗯。差不多是吧。”唐泽文吸了一口气,陷入了回忆中。“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我妈妈经常抱着我,来到这里的书房找爸爸。”
“爸爸住在这个院子里,但是我和妈妈是住在西院的。”
“后来,爸爸提出让妈妈搬过来这边一起住。我和妈妈都感到很高兴。但是后来,他们和奶奶吵了一架……”
“这院子里,就多出来了一个女人。我不记得她是谁了,我只记得她整天骂我和妈妈。”
“再后来,这个女人就不见了。我和妈妈才搬到了这个院子里。但是,妈妈的房间还是被安排在离爸爸最远的另一间房内。”
那间房,就是白影黄思雨出现的那间房。
“原来你爸爸和妈妈之间,也出现过第三者啊。”小镜子恍然道。
“什么是第三者?”唐泽文问。
“第三者就是插足到两人世界里面的第三个人。也就是想和你的妈妈抢爸爸的女人。”
小镜子解释。
“哦。对。就是第三者。”唐泽文认为这个形容词很好,很恰当。
“那个第三者还想让我叫她妈妈呢。我才不叫,哼。”唐泽文哼哼。他对这个第三者的反感,记得十分的清晰。
叫妈?堂而皇之的想当别人的妈妈,就不是简单的第三者了。看来,唐泽文的母亲生前在这个家里,也发生过许多的故事。
这些故事,是导致她最后成为怨灵,每日枯坐在自己死亡时的房间里哭唱童谣的原因吗?
徐亚镜对于怨灵总有一种本能。
化解,净化。
现在是在她的梦中,碰到这样一个怨灵,她也很想去化解她。可是,这个怨灵却又与她平时所接触到的怨灵不同。
因为这个怨灵是在她的梦中。
因为这个怨灵只是一个白色的模糊的影子。
徐亚镜的灵能力,可以化用镜灵剑,崭破净化所有的怨灵。可是每当她靠近这个怨灵时,哪怕她已经穿透了这个怨灵,怨灵也没有被她身上的灵力气净化掉。
或许,正是因为这是她的梦境中,所以此刻的怨灵便与平常的怨灵有所不同了吧。
不能强行的净化,只能化解。
“少爷,你不是说,你的妈妈是和爸爸一起出外工作时,出意外死掉的吗?关于这一个,你还知道更详细的内情吗?”小镜子说。“为什么这个记忆,与你口中所说出来的你妈妈死亡的地点不同呢?这两个之间,如果有一个是对的,那么另一个就肯定是假的。是谁让你拥有了现在的这样两段不同的记忆呢?”
这些问题,让一个孩子来回答未免有些难度。所幸的是,徐亚镜可以慢慢的开导引导他。
唐泽文对小镜子也是全心信任的,因此他也顺着徐亚镜的指引细细的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