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可以渗入骨髓的阴气。
徐亚镜脸色一变,蓦然转身之时,刚好可以看到黎沐晴张大着嘴巴,嘴巴已经张到了脱臼的程度,整个下巴似乎已经掉了,露出一个巨大幽深的黑洞。她的眼睛也变了,两条血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整张脸已经歪斜成了三角形。
“啊!”
没有心理准备,乍然间这么近距离看到变脸的恐怖鬼脸,徐亚镜也被吓得惊叫起来。不过幸好,她下意识的反应动作还是有的,而且更幸运的是,剑虽然已被她收起,却可以在一瞬间又出现在她的手中。
而这么近的距离,她只需要将剑轻轻往鬼的身上一挥,剑上的灵气就能将鬼消灭。
尖锐的鬼叫声几乎与徐亚镜的惊叫声是同时响起。
“呼,呼。”冷静下来之后,徐亚镜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行啊,这样下去的话,她就算不会被这些阴鬼们给吃掉,也很有可能会被吓出心脏病来的。
心跳还在怦怦的跳着,徐亚镜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刚刚的那一场惊吓中逆流了。
下一次,如果还碰到被幻化出来的人后,难道她要先不管不顾的砍上一剑试试吗?
徐亚镜手中的灵剑虽然厉害,可惜她却没有鬼眼,在这个鬼界的世界里,幻化的力量又特别的强烈,所见之人到底是真是假她实在没有辨别的能力。
徐亚镜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她该怎么办,一边沿着有路的地方走。
古式八角凉亭看来没有这么容易找到。徐亚镜走了一段,她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整排房间的废墟。
那么这里应该就是某个厢房了。
由于这里的绿植实在茂盛了,简直到了要掩盖原本遗迹的地步,所以要分辨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徐亚镜正打算离开这些房间往类似于花园的地方走去,这时,周围的景致又变了。
“呵呵,哈哈。”
徐亚镜听到耳边有一连串的笑声。
废弃的房屋在她的面前渐渐的显了原形,那一堵堵只看到半截墙根的墙壁像是植物一样快速的生长着。
墙壁长好了,长横梁,横梁长好了,长屋顶。
一瞬间,徐亚镜便置身于一个书房之中。
左右都是满满的书柜,里面的书一尘不染。书柜边还有一张古香古色的书桌,上面摊着一张纸,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书桌边,正在纸上书写着什么。
这是幻化出来的吧。
不知道这回要搞什么玩意,估计是想阴她阴不成了,所以又换了把戏。不过,这样难道比用她的伙伴的样子来骗她更容易让她上当吗?
徐亚镜在心底暗道了一声,不过不管怎样,现在她不用再费力的去辨别是敌是友了。
徐亚镜走向书桌边,想看看男子写的是什么字。
男子写的好像是一首诗词,用的是繁体字。
繁体字看得很费劲,徐亚镜只扫了一眼。
男子倒是长得很清秀,唇红齿白的模样,而且脑袋上的头发也没有被削掉半个,衣服也是清末时有钱人家的少爷出外留洋之后回来经常穿的那种,款式比较早期的西式服装。
“清儿,还不帮我研磨。”男子忽然头也不抬的出声。
徐亚镜站在旁边不作声,左右看了看,并没见到有别的人进来啊。
“清儿?”男子又道。
徐亚镜还是不作声,他在叫谁啊?他丫环不在。
男子抬起了头,视线出乎意料的,竟然落在了徐亚镜的身上。
“清儿?你怎么了?”
“你叫我?”徐亚镜诧异的指了指自己。
“清儿,你傻了吗?”男子皱起眉,望着徐亚镜。
没想到他能看到自己还跟自己说话,不过,他是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叫清儿的。
“我不是清儿。”徐亚镜可没这个闲心在这里看着他玩弄什么,她咻的一下变出了自己的长剑,准备一剑砍了这个乱叫清儿的。
“清儿!你去哪弄的长剑!”男子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瞪着她。
徐亚镜正要一剑挥砍过去,这时,她衣服上的手机却响起了丁咚的一声。
是哇啦哇啦。
不知道哇啦哇啦要告诉她什么,徐亚镜拿出了手机。
“镜子,注意分辨敌友。”
咦?这条消息来得是不是太晚了一些。要分辨敌友的事情,应该是遇到前两个幻化出来的人才对。
徐亚镜正想思索这其中的含义,那男子又说道了。“清儿,你手上拿着的又是什么,你又拿来的这么多新奇的玩意。比我从南洋那里带回来的东西还多。”
这男子,还真跟她说话说上瘾了。
徐亚镜握在手中的剑正想要一剑捅过去,蓦然间,男子脸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她。
是什么呢?
徐亚镜觉得奇怪,可是一恍神,那吸引她的东西便不见了。
“清儿?怎么了?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男子望着徐亚镜说道。
不对,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刚刚那一闪而过的东西虽然徐亚镜没有捕捉到,可是她却知道,那东西给她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因为太过于熟悉了,所以她知道那东西是不会错的。
是男子的眼神?还是他的额角?鬓角?鼻梁?唇角?
不知道。当她一个个的去搜寻的时候,那熟悉的东西就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消失了。
东西虽然消失了,可是徐亚镜的剑却砍不下去了。
这里的鬼们可以幻化成她的朋友来骗她,会不会他们也可以反过来,将她的朋友们也幻化成这里的鬼来骗她?
要是她一剑砍下去,会不会伤到了自己的朋友?
镜灵伤鬼是如何的厉害,只稍剑锋一碰就能将那些怨鬼化为烟雾,但是用在人的身上……
未名没有给她使用说明书,因此她现在不敢肯定,这把剑会不会伤到她朋友的身体。即使镜灵不伤肉身,也不知会不会伤到朋友的灵魂……
“清儿,算了,你不用研墨了,去下面帮我倒一杯茶来。”男子又继续吩咐徐亚镜道。
他之前虽然好奇徐亚镜手中的东西,可是却好似没有纠缠下去要细究的意思。
徐亚镜没有阴阳眼,要救朋友又不能伤到自己人,剧本已经被展开,她不得不照着剧本走下去。
“好的。”徐亚镜随意的应了一声,抬起门来往门口外面走。
徐亚镜不知道,在她走之后,那男子便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背影,他的手在桌子上咯咯咯的发抖,而在他的后背,则爬着几个漆黑的影子。那影子摞叠在一起有的抱着他的腰,有的握着他的手,有的双手掰着他的嘴巴。他的一切言行,都被身后的黑影在控制着。
徐亚镜跨步走出了屋外,外面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这个鬼屋原来的风景倒是挺不错的,一路上可以看到许多古房子的靓影。
徐亚镜并不是真心的想要倒什么茶,只是既然屋子里的那人不能砍也不能杀,那倒不如就把他晾着。
她信步的沿着有路的地方走动,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的哭声。
“呜……呜……呜……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这哭声,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哪一个丫环犯了事正在被惩戒着了。
徐亚镜抬眼望过去,本不想理的,可是又想知道这回闹的又是哪一出,而且那女的哭声很凄,与其说在求饶,不如说是在求救。
于是徐亚镜便还是沿着声音走过去了。
数十个丫环奶妈子围着一个女孩,女孩趴在地上,脸上已经被煽得肿起了老高,双手还被几条木棍给夹着。这大概就是古时候专门用来夹手的刑具了。
徐亚镜走得更近一些,瞧个仔细。
“知道错了吗?连少奶奶的东西你也敢偷,看我不把你这双手给砍下来。”
一个站在受刑女孩身旁的奶妈子凶神恶煞的说道。
说完,她居然就转过头来,巧合的发现了徐亚镜。
“你,去帮我拿把刀来。”
她命令徐亚镜。
卧槽。这次的幻境还真是的,不是叫她研墨倒茶就是叫她跑腿,难道她长得很像专门做这种事的吗?
徐亚镜不理会。
“喂,叫你怎么不动呢?”奶妈子提高了声音。
“你要是不听,信不信我把你也抓来一起罚了。”
她敢!她敢的话自己先把她砍了。
……开玩笑的,徐亚镜还没这么暴力。
徐亚镜眼睛轻轻的瞟了过来。
“我没空。”她道。顿了顿,想起书房里的男子。“我要去倒茶。对了,去哪里倒茶?”
奶妈子说:“倒什么茶。是少爷要喝吗?小云,你去给少爷倒茶。喂,你……哦,你也是新来的。我想起来了。你叫清儿。”
“清儿,你过来,我要给你见识见识这府里的规矩。”
“我们这座府可不是一般的府上,府里的丫环都应该有一套规矩。规矩不能乱,乱了就不成样了。”
奶妈子一边说着,还一边示意两旁边的人拉一拉那刑具上的绳子。
她这举动就像是在示威。若是徐亚镜再不鸟她,她也要这样对待徐亚镜。
那受刑的女孩便又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徐亚镜皱了一下眉,听到这叫声真是渗人得慌。虽然明知道这是幻化出来的,可是她还是于心不忍。
若这里的人是都是长得鬼模鬼样,她可以乱剑砍下去也不会手抖,可是这里的人鬼却长得人模人样,看到别人受苦,叫她袖手旁观还真是有违她从小到大的行事原则。
再加上她对肖晓的愧疚,所以,看着别人受苦这一事,她是做不出来的。
徐亚镜走上前去。
“她怎么了?”她问。
“她偷了府里少奶奶的首饰。”奶妈子回答她。
“首饰找到了吗?”徐亚镜又说。
“找到了,就在她的房间枕头的下面。”
一个偷了东西的丫环被抓到然后受罚,真不知道这群鬼幻化出这些情节出来给她看是什么意思。
“那也不用砍手这么严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