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人馆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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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人馆之谜-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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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如果我更迟些发觉异常而醒来,或者是火势更猛一些,也许我也被火焰夺走了性命。她是不会选择那种走错一步就可能把我也牵连上的自杀方法的。她希望亲生儿子的“替身”——我,保全性命,而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她没有要我成家,也没有要我为她生孙子孙女,绝不要我做一个普通的“儿子”。可以这样断言:她只要我在她身边生活,仅此就足矣。而且,能继续看到我,恐怕是她所剩人生的惟一依托,所以——所以,她不是“自杀”的。
  不是事故,也不是自杀。于是,剩下的可能性不是只有一个吗?——对,她是被杀害的。
  那火灾的原因是“放火”——有人在母亲睡着的屋子里放了火。
  放火一说一定在警察搜查时也研究了,我想,之所以这观点被轻易舍弃,大概是因为这样的查证结果:起火处是屋子里面。但我知道,这不成为决定性的否定材料。
  这个秋天以后,我的身边发生的可疑事情和那封寄信人不明的信。
  谁潜入家中,在母亲的卧室点了火,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实际他(她)已经进入了一次应该是严严实实地锁着的正房,进而甚至闯进了应该是任何人都进不去的堆房里。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第二次“杀偶人”以后,我在正房的正门、后门、正房和洋房的连接部的各扇门上都安装了从外面打不开的内锁,因而,即使犯人配制了哪扇门的钥匙,也应该是不能轻而易举进入里面的。
  但闯入的目的倘是“放火”,情况就自然而然不同了,这是因为,如果反正是打算烧掉房子的,那么即使做的手脚稍粗糙一些,其痕迹也不成问题。只要敲破哪儿的一扇窗子闯进来,这不就完事了?
  那么——
  让我们假定那写信的人是“犯人”吧。那么,这究竟意味什么呢?
  “近日内让你舒坦!”这句话,应该是向我发出的“预告”,可是,他点燃的不是我的而是母亲的卧室。他是期待我被卷进火灾烧死呢,还是一开始就把母亲定为谋杀的对象?
  思考到这一步,情不自禁从嘴里吐出来的却不是对“犯人”的愤怒的话,而是憋得发慌的一声叹息……
  无所谓了。我心想。
  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了。
  即使如我所想像的母亲是被谁杀害的,事到如今,这又怎么样呢?即使把这一想法跟警察说了,并且“犯人”被逮了起来,也丝毫改变不了她死了这一事实。
  人生下来的瞬间就被宣告了死刑——这是谁的话呢?不知为什么,我无意再去憎恨,或是诅咒,不知为何(为了折磨我?)对命里注定迟早要死的人执行死刑的人。同样,关于我自己,也觉得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即使他下面要害的目标是我的性命,这也随它去吧……
  至今我还不清楚我有什么样的“罪过”,可是,如果说把我与这个现实世界系住的锁链是母亲沙和子的“眼睛”,那么,在她已经死了的今天,在我的内心开始有了一个横竖是输的想法。不怎么觉得被杀害——死有多少可怕。
  无所谓了,已经——
  也许是死了母亲对我打击过大,我陷入了不可救药的自暴自弃。
  消沉透顶的心——如果比喻一下的话,是块用没有浓淡的灰色全部涂盖的画布——只是在看到与架场一起来烧香的女子——道泽早希子的一身丧服装束时才闪闪发光。
  对此我感到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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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房间。
  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沉浸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XX很是满意。原来担心警察会怀疑失火的原因,他们却没有。
  必须先杀死母亲,为此那天晚上XX放了火。
  当然,那个人也有可能受到连累死掉,但心想,如果是那样,那也行,并没有关系。
  (接下来是……)
  (接下来必须做的是……)
  XX拿起了笔。
  2
  12月9日,星期三。这是这个冬天第一次积雪。
  现在我使用的绿影庄的'2-B'房间位于二楼的中央,是个两间连在一起的屋子,靠大厅的南侧的房间带有面向前院的凉台。
  虽是长期无人住的屋子,但一般都留着床、衣橱和书桌等固定的家具。衣物、被子和餐具当然全都因火灾烧光了,但多亏水尻夫妇拼命地替我买全了,在事件的善后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一般能正常生活了。
  从前一天的晚上开始,总觉得身体不大舒服。头沉,各处的关节隐隐作痛。一吸烟,那味道全然不同,只是纸燃烧的气味刺鼻得要命。
  早早就睡觉了,心想大概是开始感冒了。早晨一起来,就觉得果然不出我所料,症状恶化了。
  察觉外面的情形,是醒来后过了一会儿。我不能从床上(这床安放在南侧的房间)支起倦怠的身子,就那样过了几分钟,这时——从窗外传来了孩子的声音。大概还是学前的孩子吧,尖尖的欢叫声中听到了“雪冲【注】”、“雪冲”这样的发音不清的话。
  我慢吞吞地爬起来,向窗边走去。
  那是通凉台的法式窗。一打开窗帘,整个房间里充满了白光。伸手抹了一下模糊不清的玻璃。
  所有人家的屋顶、道路、电线杆、落了叶子的前院的树木……远的近的,整个世界都被染得一片雪白。从这里看不知积了多少厘米,但至少对我来说,是一片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的雪景。
  几个小孩在前面的道路上玩耍,白色的雪中,红的蓝的鲜艳的色彩欢蹦乱跳着。令人目眩的光景。比起雪的白色来,这些孩子们的动作和声音不知为什么更令人目眩,我用手指按住了发热的眼皮。
  孩子们举起拿着雪团的手,一面互相喊着名字,一面到处乱跑着。听着这震动冻结的空气的尖锐声音……
  ……N!
  突然又重叠着传来记忆的声音,难道这是心理作用吗?
  KUN!
  在感到目眩的同时,脊梁骨一阵发冷。咽了咽唾液,喉咙直痛。我摇摇晃晃回到了床上,结果这一整天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刚睡着不久就醒来,一醒来就觉着不快,在如此翻来覆去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思考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处在像是烧昏了似的状态,所以没有记清,但那些东西大体上像是对过去的思考(似乎也不能称之为思考的忧虑)。
  傍晚6点光景,水尻夫人替我端来了晚饭。
  敲门声和喊我名字的声音使我从假寐中醒来。我来到北侧的起居室,打开连向走廊的门。身穿白色围裙的老妇担心地问道:“怎么样?有食欲吗?”
  “啊,今天什么都不……”我无力地摇了摇头。
  “哪怕吃一点也好,要不这样对身体有害的。”她立即边这样说着,边迈着小步走进屋里,将端来的盛着食物的盘子放在桌子上,“药也要按时吃呀,我把它放在这儿。”
  “唉。”
  “还有这个,信。在这边的信箱里。”她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封白色封口的书信,递给了我。
  (信……)
  ——是普通的标准信封,但看到排列在那上面的写收信人姓名的字体,我想我大概绷紧了脸吧。仿佛蛆虫蠕动一样的不工整的字。
  “没有事吗?”抑或把我的反应错认为是生病的缘故,水尻夫人越来越忧心忡忡地抬头看着我的脸,说道,“还是去看一下医生的好。”
  “不。”我摇了一下沉重的头,“没有事,我想只是感冒罢了。”
  “真的没有事吗?”
  “嗯。”
  “要是想吃什么,请吩咐,半夜里叫醒我都可以。”
  你母亲的死也是你的罪过。
  你母亲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死的。
  你应该好好痛苦痛苦!
  痛苦吧!并且回想回想吧!
  信封的邮戳是昨天的,投递局和上次一样,是“左京”,里面的信笺也和上次一样。那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的不工整的字。我一屁股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读了那封信。强烈的寒战使身体内部都打颤了好一阵子。
  该来的终归要来,这是我的一直的感觉。那场火灾后近一个月,要害我性命的“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倒是让人觉得奇怪。
  “你母亲的死也是你的罪过。”
  果然是这样。母亲果然是被杀害的。
  我拿起扔在桌子上的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火的手颤抖个不停。
  “你母亲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死的。”
  ——为什么?
  “你应该好好痛苦痛苦!”
  是说“为了警告我”吗?
  “痛苦吧!并且回想回想吧!”
  他又叫我“回想回想”,是回想我的“罪过”?我的丑恶?那和28年前母亲实和子死去的列车事故有关系的事呢,还是……
  头钻心地疼,吸进去的烟刺激着肿起来的喉咙,我眼里含满泪水,呛得厉害。啊!听到了躲在什么地方的一个人的冷酷的窃笑。
  3
  架场久茂打来电话是在那天晚上8点左右的事。打到了放在下面大厅里的公用电话,是水尻夫人替我转过来的。
  “怎么样?那以后身体还好吗?”他用充满怜悯的声音说道,“本想更早些时候跟你联系的,但又是参加学会会议又是什么的,忙得要命,所以……刚才的大妈是那个管理人的夫人吗?说你因感冒病倒了,没有事吧?我跟她说,你要是实在不舒服,不必勉强叫你来听电话。”
  “啊,没有事。”虽这样回答,但冰冷的大厅的空气真够发烧的身体受的。
  “可够你呛的吧?帮不上什么忙,真对不起。”
  “不,哪里的话……”
  “你高兴时请再来研究室玩。道泽——上一次的女孩子,她也想见你。我介绍了吧,说你是画家,她可是相当感兴趣呢,好像想问你有关画方面的各种问题。”他以他的方式担心着我吧。他的关心值得感谢,但我怎么也没有那种心情。
  “想一个人再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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