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拦着。”
“改成谁呢?方律师说的够清楚了。何守仁没有其他的亲属,除非爵士够长寿,能看着石超长大成人亲自继承财产。否则重新订立这份遗嘱的结果和现在毫无区别,石中谨会以继承者监护人的身份得到所有遗产的实际控制权。法律是西洋人的玩意,尽管在我们看来儿子的钱和父亲的钱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石先生下一步的计划想办法弄死何爵士,对吧?”
“没有这个必要了。”楚闻娟说,“只要石中谨在档案上填写的是‘丧偶’而不是‘离异’,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何爵士反对他们两人离婚,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别忘了,何颖从小生活在国外,她的思想可不会受到父母之命的限制。一旦两人离婚,石中谨就可能失去一切。”
“你能想得到,何爵士也能想得到。”乐逸年慢条斯理地说,“石局长顺利就职本身正说明了何爵士对他的信任。还有一点,他们在案发当晚一直在餐厅喝咖啡,这句话是从何爵士嘴里说出来的。”
楚闻娟沉默片刻,在心里仔细盘算着。老乐的分析正最难以理顺的地方,阻碍关键事实的石头始终没有办法搬开,许多疑点仍需要澄清。
“不合逻辑,”她承认,“你说得对,我就是想不通这点。如果石中谨真是凶手的话,何守仁根本没有道理作他的帮凶。”
“答案是我一直以来说的,石局长没有嫌疑。”乐逸年说,“想想其他人吧,我老觉得那个记者不像好人。”
“同样的道理,缪永伦没有动机。活着的何颖才能给他提供隐私,而且两人也扯不上涉及严重犯罪的利害关系。”
“任水呢?”
“不好说,我总感觉这个人在其中扮演着难以把握的角色。相比之下,鲁妈反而更有研究价值。她这种糊涂娘最见不得儿子受委屈,她要是把鲁来海的事硬算在何颖的头上,干出蠢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不信这个小老太太会用手枪。”
“我也不信,”楚闻娟说,“包括小菊,就像我们一开始分析的那样,这两个人基本可以排除在外。”
“真是乱呀,乱得一点头绪没有。”乐逸年烦躁地搓搓脸,“下一步该怎么办?”
“找不到动机,”她顿了顿,“不妨从证据入手。根据缪永伦的描述,在第一个人进书房后,何颖没有再继续写信。是不是可以做这样一个假设,那封信是被第一个进去的人拿走了。这样一来拿走信的人就不是凶手,因为在那之后何颖还活着。
“下一步是支票。何颖开出的支票到目前还没有兑现,很有可能还在任水的手里……”
乐逸年说:“我过会儿派几个弟兄把他的东西再搜查一遍。”
楚闻娟“嗯”了声,接着说:
“但是她发脾气的的原因暂时不得而知,想必只有任水能告诉我们。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何颖和一个人说话。她的态度和先前不一样,可以猜测这时已经换人了。”
“会不会是丁宝根?”
“从时间上判断,这个人应该就是他。”她说。“但也不能完全肯定,这是我们急需弄清楚的。”
“得赶紧啦!”
“凶手先用纸镇打昏何颖,再用手枪杀死她,这样的行为不会没有原因的,凶手希望我们把关注点定位在手枪上面。如果真像任水说的那样,手枪一直放在保险柜里,有机会拿到它的就只有何颖和石中谨,可偏偏手枪是放在床头柜里。何颖是否已经有所觉察会有人对她不利?这个人是谁?她写完信要让小菊去寄,还故意不让丁宝根看见,为什么呢?”
“问问小菊不就全知道了!”
“小菊不认字,所以她是寄信的最佳人选。何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楚闻娟说,“这个收信人又何许人也……
“你想得太多了,或许根本没有这么复杂。”
“也许吧!当事实太过一目了然,我们反而不愿相信它是真的。”
“还有留声机,”乐逸年提醒道,“凶手故布疑阵,让我们以为现场发生过搏斗。”
“以为跟谁?”
“一个外人——石太太对他有所警觉。”
“不错,所以凶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但又不能表达得太明显,”楚闻娟说,“就是暗示案发当晚可能有外人到过石府,到目前为止这么做的人只有一个。”
“我知道,是丁宝根!”乐逸年叫道,“他回到院子里,看见大门是开着的。”
楚闻娟陷入沉思。“如果他说的是实话,这个人可能是缪永伦;如果是假话的话……”
十几下风风火火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牛红一进屋就大声嚷嚷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提供谋杀案的线索,你们巡捕房给钱吗?”
“问这个干啥,你知道些什么?”乐逸年说。
“我知道谁杀死了警务处副处长的太太。”牛红激动地说,“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当时我又不在现场,可偏偏这么凑巧,我就是知道谁是杀人犯,而且还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人。我原本打算直接去巡捕房的报告的,后来转念一想应该先告诉你才对。万一没有‘线索悬赏’这回事,我就拿不到一分钱,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年哥你白捡个便宜,抓到凶手你也可以在上司面前威风一把,唔,不对,你的上司……”
“你到底知道什么?”楚闻娟不耐烦地问道。
“别着急呀,我慢慢给你讲。二马路新开了一家点心铺你们知道吗,开业头一天免费试吃,我就去了,有这种好事我肯定会去的,你们以后知道这种好事一定要告诉我。”
“没问题。你在点心铺发现了什么?”乐逸年问。
“什么都没发现。捡便宜总是让我很激动,所以跟大家分享一下。——重点是回家以后。我觉得吃得有些多,肚子里很不舒服,就去上厕所了。我喜欢边上厕所边看报纸,就拿了份报纸去上厕所,这一看可不得了啦,被我发现了一个重大情况。”牛红从口袋里掏出报纸。“你们看,凶手就是他,不会错的!”
“别乱说,”楚闻娟懒洋洋地说,瞄了老乐一眼。“旁边印着字呢,人家可是堂堂警务处副处长。”
“那又怎样!我真的在医院亲眼见过他,但跟你们预料的不一样,他不是去看病,而是探病。当时已经过了探病的时间,也不知道是谁放他们进来的——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小偷!这家伙贼头贼脑地站在走廊上,看见我还故意把头转向一边。他越是这样,越容易让我记清他的长相。”
“过了探病时间,还不想让人看见。”犹如一股电流通过身体,楚闻娟即刻警觉起来。“你知道他去医院探望谁吗?”
“那当然。”牛红得意而神秘地说,“告诉你吧,他去探望的是大四喜夜总会的弗拉门戈皇后——皮海娇!”
“就是你提到过的那个舞女?”
“除了她还会有谁!”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算一下。那天我值夜班……是上上礼拜六。”
“上上个礼拜六……”楚闻娟一直低声重复着,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声会不会已经强烈到扰民的程度了。
她对那个夜晚的印象实在太深刻,都沛沛断的“金笔冤案”,险些丢掉的工作,不着调的五岁半生日,更重要的是石中谨将众多宾客邀请至家中,自己却整晚不见踪影!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三章 夜总会
舞台前方最中央的两盏灯同时亮起,空荡荡地立着麦克风,一剪曼妙的倩影朦胧地隐秘在焦点之外,紧接着,其他色彩的光芒洒满整个舞台,随之而起一支充满动感的爵士乐曲。台下各种打扮的观众都受到了感染,伴着节奏轻轻晃着肩膀,或是像听京剧那样拍着大腿……
天黑后的大四喜夜总会的确是这么热闹的,可惜现在舞台上只有一个臃肿的阿婆在打扫卫生。楚闻娟和都沛沛大清早便来到这里,她们越过黄黑花纹相间的舞池。一地残花散落在桌椅之间,尽显****过后的狼狈。
阿婆听见脚步声,回头好奇地看着两位不速之客。
舞台的高度距地面约有一米五,不管什么人从这上面摔下来都不是闹着玩的。楚闻娟细细勘察,发现舞台边缘一排彩灯的其中几个显然是刚刚换上去的。位置在舞台的左前方,这里是皮海娇摔下来的位置。她想。
“上个礼拜六——”都沛沛说。“就是我们第一次去石府那天。”
“石中谨请了一屋子客人,自己却不知所踪。”
“这个皮海娇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让石中谨丢下所有的客人?”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作出不合常理的事,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发生。我真没想到石中谨会是这种人。”楚闻娟语锋一转,“可话又说回来,一个在官场中的已婚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作出不计后果的事,同样也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发生,又说明我没有看错石中谨的为人。”
“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一点儿!”
“已经很明白了。”她心不在焉地说。
夜总会的马经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她们。
“有什么能为二位效劳的?”他点上烟,懒洋洋地说。
办公室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透过它整个夜总会大厅尽收眼底。
“皮海娇小姐摔下舞台的时候,你在场吗?”她们坐下来。
“吓得够呛,”经理指着落地窗说,“她真是太不小心了。我们拥有的可是全上海最先进、最豪华的舞台。”
他觉得还缺点儿什么,又加了一句。
“最宽敞!”
“仅仅是不小心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经理语气很冲,像要时刻准备着跟人开打。
“有没有看过前几天的报纸?据推断皮小姐的受伤并不单纯,有人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