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
“一辈子!”
王莙贪得无厌地说:“但是你以前的爱都给了她了。”
她希望他会说“以前那不是爱”,但他没按她希望的说,而是懊恼地说:“谁叫你不早点告诉我你喜欢我呢?”
她有点失望,好像一块饭菜票当八毛用了一样,恨不得从宗家瑛手里把饭菜票夺回来。
她换个方式拷问他:“你以前对她——是不是爱啊?”
他还算聪明,顺竿子爬上来:“不是。”
“那是什么?”
“被骗了。”
“她把你的爱情骗去了?”
“嗯。”
“那你付出的不还是爱吗?”
他目瞪口呆,仿佛自己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看他吓成那样,不忍心生他的气了。
他的脚踢伤了,不能送她去车站,但他叫对面的老李骑车送她。
她还在推脱,老李已经把她的旅行袋放到车上去了,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他摸出一把钥匙放到她手心里:“这是我寝室的门钥匙,你带着,以后来了就不用去教室或者操场找我了……”
“那你自己还有钥匙吗?”
“我还有一把。”
她没问他为什么有两把钥匙,但她猜到这是宗家瑛那把,甩他的时候把钥匙甩回给他了。她心里有点疙瘩,但她没说什么,谁叫她迟到的呢?
回到D市,她已经完全没有写情书的冲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买球鞋,买咸菜,买罐头。难道情书能套在脚上踢球?能放在碗里当菜?
她把存折上的钱都取了出来,跑到商场去买球鞋,她对球鞋不陌生,因为她哥哥也爱踢球,虽然她从来不去球场看哥哥踢球,但却给哥哥买过球鞋,过年过节当礼物送给哥哥。
她又到副食店去买了几个牛肉罐头和鱼罐头,还买了很多密封袋装的榨菜咸萝卜,特意给小赵的女儿买了一袋奶粉,再买了几盒点心,都放在旅行袋里,整装待发。
她做着这些,心里很充实很甜蜜,想到他看见新球鞋时的惊喜表情,她恨不得一脚跨到B县去,这就把新球鞋套在他脚上。
唯一的麻烦是存折上的钱所剩无几了,而一双球鞋肯定不能穿一辈子,过不了多久还得买鞋。
到哪儿去弄钱呢?她自己的收入就是国家发给研究生的那几颗颗钱,她爸妈手头还是比较宽裕的,都在工作,只两个孩子,她哥哥已经工作了,不用问家里要钱,家里就她收入最少,爸妈经常要给钱她花,但她一般都谢绝了,说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现在她也不好意思问爸妈要钱,只好找家教做。
她向大姐大打听:“你做家教都是在哪里找的呀?”
“你想做家教?”
“嗯。”
“你还需要做家教?”
“我怎么就不需要做家教呢?”
“你爹妈都挣钱,养你一个还不够?”
“我不想问我爹妈要钱。”
大姐大一猜就中:“是不是想给王英俊买东西啊?”
“呃……也不完全是……我坐车也需要钱啊。”
“干嘛总是你往他那里跑呢?叫他来看你嘛,那不就省下你的车费了?”
“他手头不宽裕。”
“再不宽裕也比你宽裕吧?你拿的是研究生那点钱,他拿的是老师的工资。”
“他爱踢球,挺费鞋的。”
“你要给他买球鞋啊?”
她坦白说:“已经买了。我是想赚点钱以后用。”
“已经买了?拿出来看看!”
她把买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给大姐大看。
大姐大边看边摇头:“你呀!贴了人不说,还贴钱,小心他哪天把你甩了,你就亏大了。”
“他发了誓的,说一辈子……爱我。”
“男人的誓言有什么用?我们老穆还发过誓,说要十辈子爱他老婆呢,结果怎么样呢?”
“你不是说老穆,舍不得他老婆这个初恋吗?”
“初恋个屁,马上就要离婚了。”
“真的?”
大姐大兴奋地说:“当然是真的。”
“他这次怎么……这么爽快,没找理由拖了?”
“他敢拖?再拖我肚子就大了。”
她惊呼:“你怀孕了?”
大姐大点点头。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们来得及结婚吗?”
“我又不准备把孩子生下来,有什么来得及来不及的?”
她糊涂了:“你不准备生下来?”
“我还在读书呢,现在生个孩子我不完蛋了?”
“那你怎么,不采取……”
“采取了,出了意外嘛。”
她突然想到自己,什么措施都没采取,如果怀孕了,怎么办?
大姐大笑嘻嘻地说:“我告诉了你,你可别告诉任何人。这个意外,是对老穆而言,是他意料之外,但不是我的意料之外。”
“是吗?”
“这个所谓‘意外’,其实是我的‘意中’,我做了点手脚。”
“什么手脚?”
“老穆很狡猾的,每次都要戴套,检查漏不漏。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嘛,我每次趁他激动忘形的时候,就这里抓,那里摸……”
“那他……知道不知道?”
“有时知道,有时不知道,并不知道是我的计策,你可别对任何人讲啊。”
“我不会的。”
“他现在已经提出离婚了,状子都递到法院去了。”
“他……老婆肯离吗?”
“呵呵,肯离也得离,不肯离也得离,不然我把这事捅到系里去,她老公就完蛋了。”
“她会不会宁可她老公完蛋。”
“最毒不过妇人心,她肯定干得出来,但离婚也不是她说不离就不离的,法院调解几次无效,就会判离。以前老是离不了,主要是老穆不坚决,这次我把他逼上绝路了,不离不行了。呵呵,这就叫逼上梁山。”
她心里是不赞成大姐大这样抢夺人家的丈夫的,但她没见过老穆的妻子,对那个女人一点感情都没有,而对大姐大却有着四五年的深厚友谊,所以不问青红皂白坚决站在大姐大一边。
大姐大总结说:“女人啊,不管多爱一个男人,都要防他一手。”
“怎么防?”
“这么说吧,不管你为他做什么,你都要在心里掂量一下,你做了这些,哪怕他今后甩了你,你也不吃亏,那你就可以做,不然的话,千万别做。如果你想的是我现在为他做出了这么多牺牲,他今后一定会报答我,会加倍对我好,跟我白头偕老,那你趁早别做,不然有你后悔的。”
她头脑一锅浆糊,一是不知道该如何掂量,二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掂量。
大姐大看她那糊涂样,举例说:“你看看老穆的例子,你就知道我说的绝对没错了。他和她老婆是同学,他下了农村,她老婆是独女,没下乡,留城,他老婆家里人都不同意她跟老穆好,但她不听,和家里闹翻了,死活要跟老穆在一起。老穆下乡几年,读大学几年,都是靠她工资为生,为了老穆,她连大学都没去考。你说她为老穆做出的牺牲大不大?当然大,但她落得什么下场呢?”
她实在忍不住,劝说道:“我觉得他老婆太可怜了!你真的不应该……”
“你觉得是我破坏了他们的夫妻关系?你搞错了!我早就说了,我是属苍蝇的,鸡蛋如果没缝,我会去叮啊?”
她听得很郁闷,主要是为老穆的老婆,不知道那可怜的女人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
大姐大说:“女人想要看住自己的男人,就得盯紧点,不能让鸡蛋有缝,不然就别怪苍蝇来叮。老穆的老婆三班倒,一个星期最少有两个夜晚不在家,在家的那几个夜晚又要补瞌睡,说睡不好的话第二天上班很危险,因为她是纺织厂的,一个人看几十台机器,一打瞌睡就要出次品,搞不好还会卷到机器里去。老穆是个正当年的男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禁欲?当然要在外面打野食了。”
“他们是为这闹离婚啊?我以为是……性格不合经常吵架呢。”
“晚上没合好,白天当然吵架啦。其实很多闹离婚的都是因为床上那点事,但拿到法院去,谁会那么说呢?当然要说性格不合了。”
她听得颤颤乎,老穆的老婆就是一星期两个晚上不在家,老穆就打野食了,那她都是一个月两十多个晚上不在王世伟身边,他会不会……打野食?
大姐大就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样,分析说:“你那个王英俊也是正当年,比老穆还正当年,一星期不做个三五次,肯定毛焦火辣。”
她急了:“那怎么办?我不能天天呆那里啊!”
“不用天天呆那里,你每次去的时候,就缠着他做足,做够,把他淘空,等你走了,他就是想打野食,也是力不从心。”
“但是我不能每个星期都跑去啊!”
“所以我说叫他也跑跑。你这个星期去他那里,他下个星期来你这里,公平合理。”
她有点脸红地说:“他来这里,也不能……”
大姐大又提前心领神会了:“没事,他来的那个周末,我可以躲出去。”
“你躲哪里去?”
“我自有办法。”
“去老穆那里呀?”
“他那里暂时还不能去,但还有别的地方嘛。呵呵,以前我说出去做家教,其实都是出去跟老穆幽会去了,根本没做过家教,所以你现在问我到哪里找家教做,我还真答不上来呢。”
她简直不敢相信:“你没做过家教?那你每次用做家教的钱请我们吃冰激凌吃饭,都是哪来的钱?”
“老穆给的。我叫他给点钱我请你们的客,免得你们猜出来了。”
“哈哈,你可真狡猾!”
“我们这个专业,不像语数外那样好找家教做,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你想靠给他买东西来抓住他的心,还不如在那方面抓紧点,别像老穆的老婆一样,成天忙着挣钱,结果冷落了丈夫,让鸡蛋上有了缝,被别人钻了空子。”
经过大姐大一番点拨,她才认识到男人是属地雷的,炸起人来不问青红皂白,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地雷面前人人平等,谁踩到,就炸谁。只有把里面的火药都掏空了才安全,那时无论谁踩到,都不会爆炸,还是地雷面前人人平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听姐一席话,胜读二十年书!
大姐大一番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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