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为这么几根木条子跑一趟?你明天过来做地板的时候带来不就得了?”
他呵呵笑起来:“June啊,你也太不厚道了!”
“怎么了?”
“不带这么揭人老底的嘛!”
“我,揭你什么老底了?”
他把过渡条放在她家客厅靠墙边,说:“不知道就算了。”
她撒娇了:“不行不行,你得告诉我!你骂了我不厚道,不给我解释清楚不行。”
他指指过渡条:“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借口嘛,你怎么可以一下就戳穿了呢?”
“这是你的……借口?”
“是啊。”
“什么借口?”
“到你这里来的借口啊。”
“为什么你到这里来还得找个借口?”
“不找借口怎么好意思跑来?难道就对你说:我不放心你,所以跑来看看?”
她心一热:“你,原来你,是不放心才跑来的?”
“那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真是送东西过来的呢。”
“哈哈哈哈,你真好骗!早知道你这么好骗,我就……”
她感动地看着他,小声问:“为什么你不放心?”
“你这个房子是刚买的,门锁什么的都没换过,你晚上一个人在这里刷墙,我怎么会放心呢?”
“那你,怎么知道我晚上在这里刷墙?我又不是天天来。”
“你不是天天来,但我是天天来嘛。”
“真的?你天天晚上都来这里,看过了?”
“是啊,我下了班,就去吃晚饭,然后开车到这里来,看看你在不在这边刷墙。如果不在呢,我就去外面溜一圈,过会儿再回来看。看到九点多钟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来了。”
星期六早上,王莙很早就起了床,先在家做饭,做好后装在四个饭盒里,带到新房子那边,做她和Kevin今天的午饭和晚饭。
今天Kevin开始给她做地板,她则去那里继续她的刷墙工程,主要是主卧里的挂衣间和卫生间,还有厨房客厅等等。
她开车来到新房子前,用遥控打开车库门,发现里面放了很多工具,便把车停在外面,提着饭盒从车库走进去,听见楼上传来萨克斯音乐声,好像是肯尼基的《Forever in Love》(永浴爱河)。
她驻足凝听,想象那是Kevin在演奏,悠长的乐音,舒缓的乐曲,像两条温柔有力的胳膊,环绕着她,听得她眼睛潮潮的。
正听着,他抱着一大叠板子走下楼来,看见她就问:“你来了?”
“嗯。你这么早就来了?”
“我八点钟就来了。”
“是吗?你不是说你都是九点上班的吗?”
他没正面答复,只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怎么会不来呢?我在……做饭。”
“一大早就做饭?”
她把手里的饭盒朝他的方向扬了一下:“嗯,我把我们今天的饭都做好了。”
“真的?那太好了!”
她到冰箱那里去放饭盒,他在身后问:“音乐是不是太吵了?”
“不吵,不吵。”
“你要是觉得吵的话,我就关小点。”
“真的不吵,我喜欢听。”她好奇地问,“你怎么把锯子什么的都放在车库里?”
“我在那里锯板子。”
“怎么要到车库去锯呢?”
“在房间里锯太脏了。你的墙刚刷好没几天,如果锯末什么的粘到墙上,很可能弄不下来,会脏脏的。”
“那怎么不在下面锯好了拿上去呢?”
“我要先在上面比好了,画了线再锯,不然怎么知道锯多长呢?”
她惭愧地说:“我问的都是一些傻问题,亏我还在房屋装修论坛潜了很久的水,甚至想过自己铺地板的呢。”
“幸好你最后决定不自己铺,不然的话,我不失业了?”
“我也在庆幸没自己做地板,不然就,不会认识你了。”
他回头冲她一笑:“认识我那么好?”
“当然哪,给我儿子找了个萨克斯老师嘛。”
他笑着走到车库里去了。
她也跟过去:“我能看看你怎么锯板子吗?”
“当然能。”
他拿出一副护目镜递给她:“要看就要戴上。”
她接过来,问:“那你呢?”
“我眼睛小,锯末飞不进去。”
她格格笑:“那我眼睛也小,也不用戴。”
“我是老师傅了,不戴没关系,你一个新手,一定要戴。”
她戴上了。
他又递给她一个ear muffler(保护耳朵的消声器):“把这个也戴上,免得噪音把耳朵搞坏了。”
她全副服装地戴上,估计自己看上去像个青蛙和蜻蜓的杂交品种。
他锯了一块,看上去很容易。
她说:“这个是miter saw(斜切锯)吧?我不敢自己铺地板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锯子,听说挺贵的,还怕不安全。”
“掌握得好,没什么不安全的。你想不想试试?”
她雀跃地说:“想啊,你能让我试试?”
他示意她站到他那个位子去,然后选了一块比较长的板子,找到画好的线,指点说:“看,这里有根线,你把锯子调到零度,让锯子对准这条线,右手扶着这里,往下按。”
她有点害怕,畏畏缩缩的。他站在她身后,两手扶住她的两手,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好,就这样,一锯到底。”
他站得很近,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背也好像擦在了他的胸膛上,很坚实的感觉,她昏头昏脑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幸好他握住了她的两只手,替她操控,不然肯定把板子锯飞了。
她很想就这样站在他怀里,一直锯下去。
但那块板子很快就锯断了,他把电锯停了,从她头上取下护目镜,说:“好了,你锯过木板了,知道锯板子是什么滋味了,现在进屋去吧,我好快点锯完。”
她取下消声器:“这个给你。”
“你戴着吧,声音很吵的。”
“我进屋里去。”
“屋里也很吵,这个锯子声音很大的。”
“但是你站这么近?”
“我没事,习惯了。”
她恋恋不舍地进屋去,到了门边,站下来,回过身来看他锯木板。
他已经戴上了护目镜,头上是他永远的棒球帽,一绺绺卷发露在帽子外,扶着锯子和木板的两条胳膊上肌肉隆起,前胸有点汗湿了,贴在胸上,现出下面鼓鼓的胸肌,让她想起刚才就是靠在这两块东西上的。
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两腿有些发软。她赶快靠在门框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荒唐的画面:他跑过来,抱起她,放在那块地毯上,俯下身来吻她,她张开嘴迎接他,紧紧地抱住他那细而结实的腰。
她正在想入非非,锯声突然停了,他扔下手里的板子,跑了过来,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她心虚地说:“没什么呀。”
“我看你脸色这么白,人也像要倒下去了一样,是不是晕噪音啊?”
“不是,不是。你去忙吧,我去……刷墙。”
他跟着她往客厅方向走:“你还刷墙?快躺下休息一会儿。”
“没事,真的。”
“你等一下,我给你做个床。”
他从那堆纸箱里抱来四个,两两铺在地上,再把地毯铺上去,做成了一个纸箱床:“来,你躺下休息,我去给你烧点水。”
“烧水干什么?”
“给你喝啊。”
“不用烧水,我就喝瓶装水,冰箱里有。”
“现在怎么能喝冷水?”
她知道他搞错了,也不好声明,只好让他去忙活。
他找来找去没找到烧水的家什,跑过来问:“你这边没水壶没锅子?”
“没有,还没搬过来么。”
“碗也没有?”
“只有饭盒,但装着饭菜。”
“那怎么办?”
她小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不是?”
“真不是。”
“我以为你……是那个呢。”
她笑起来:“你还蛮懂呢。”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妈以前……经常这样……总是叫我给她烧开水,冲红糖水喝。”
他在她“床”边蹲下,替她把额前散落的一缕头发拨开。
她的心猛烈地跳起来,希望他伸出两臂搂住她,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在他怀里燃烧,那种感觉是那样的强烈,不光是心理上的,连生理上都在渴望,她终于明白手抄本里写的那小寡妇看见肌肉结实的短工时的感觉了,不是编的,是真的!
男性肌体的美,是真的可以激起女性的欲望!
当然,对她来说,这个男性必须是个她爱的男性。
但也许就是这种男性肌体的美使她产生了爱?
她搞不懂了,也不想搞懂。
他问:“要不要拿块地毯来给你盖上?”
“不用,不用。”
“嗯,地毯太脏了点,我车里有件衣服,我拿来给你盖。”
他不由分说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件牛仔服:“来,是干净的,你可以盖在身上。”
她驯服地让他把衣服盖在了她身上,但只盖得住一半身体,他不知道盖哪块才好,一会往上拉,一会往下拉。
他的人离她那么近,身上又盖着他的衣服,她感到整个人都浸润在他的气味里,男人的气味,性感的气味。她把两臂交叉放在身体的两边,死死抓着自己后背上的衣服,免得控制不住会伸出去拥抱他。
他理解错了,担心地问:“你还是肚子痛吧?别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揉揉。”
她露出一丝苦笑:“你以前也帮你妈妈揉?”
“哪能呀,但是我爸会帮她揉。”
“你爸妈,很相爱啊。”
“嗯。后来我妈没那事了,我爸还说不习惯呢,他说以前都不用记日子,就知道过了一个月了,现在你没那事了,我的日子都过糊涂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可能过几年也“没那事了”,立即感到自己是和面前这个人的妈妈一辈的,不禁垂头丧气,呆呆地说:“我没事了,你去忙吧。”
“你真没事了?”
“真没事了。”
“那我去干活了,有事叫我。”
锯声又响了起来。
她傻呆呆地躺在纸箱床上,一动不动,脑子里算着日子,再过两三天,他就把地板铺好了,然后就走了。
她真不知道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在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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