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丈夫打电话,他接了,听见是她,很不耐烦:“又什么事啊?”
“我想跟你离婚。”
“你疯了?”
“没疯,前所未有的清醒。”
“你凭什么离婚?”
“离婚还要凭什么?”
“总要有个原因吧?”
她想了想,说:“因为你出轨。”
“谁说我出轨了?”
“宗家瑛的微博里写得清清楚楚。”
“她写什么了?”
她把“世间芳踪”的微博内容简述了一下,问:“难道你还想否认?”
那边气急败坏:“你……你……我看你真的是疯了!她在网上胡写一通,你就当真了?人家那是写小说,小说不都是编的吗?未必你那个什么艾米……她写的都是真事?”
“就是因为她写的都是真事,我才相信宗家瑛微博里写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艾米,写的都是真事?”
“因为她写过我一个朋友的故事,每一件都是真事,我就是因为看那个故事才认出是我的朋友,然后通过那个朋友认识艾米的。”
“但是,难道网络上人人写的都是真事?”
“如果不是真事,她怎么敢写出来贴在网上?难道不怕你看见了怪她撒谎?”
那边骂上了:“你他妈的真是……让人吐血啊!居然连这都相信!我他妈的这么多年,理都没理过她,就是这次在车上碰见说了几句话,她她妈的胡编乱造,你他妈的就相信了?”
“你别一口一个妈的,你有道理用得着骂人吗?”
他收敛了些许:“你……你……那你说她把小龙写得鹰鼻鹞眼,难道那也是真的?”
“那个……也许小龙在她眼里就是那样……”
“还有你自己呢?她不是把你写成……放毒的吗?”
“那个,是因为她想写成江湖小说嘛。”
“哦,那些都不是真的,就我和她的事成真的了?”
“反正你心里明白。”
“我心里当然明白,现在是你不明白呀!”
她其实并不关心他跟宗家瑛到底有没有那事,她只想离婚。
他沉默了一阵,说:“我会去找那个女人问个清楚。”
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第一次发现丈夫这么不想离婚,一直以来,他给她的感觉都是离不离无所谓,不离他能混着过,离了就更好。但从今天的对话来看,他其实并不想离婚,这真让她搞不懂,既然不想离婚,平时干嘛那么凶呢?难道是因为吃准了她,知道无论怎样对待她,她都不敢离婚?等到发现她真的要离婚时,他就怂了?
这也太贱了吧?
她坐在楼梯上等Kevin,头靠在墙上,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见她和Kevin在举行婚礼,但她还穿着刷墙服,老在担心衣服太短,被人看见大腿。而她的儿子,好像还才三四岁,抱着她的腿,大声哭喊:“妈妈你不要走!妈妈你不要走!”
她想抱起儿子,但儿子赖在地上不起来。
Kevin在催她:“快走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儿子他……”
“没事,让他哭吧,哭会儿就没事了。”
她心里好难受,他怎么能这样?难道不知道儿子是她的命?
她蹲地上去抱儿子,儿子还是不肯起来,她把儿子拉站起来,但儿子的两条腿好像得了小儿麻痹症一样,是软软的,没骨头,拉直了,一放,又软瘫下去了。她伤心地捧着儿子的腿哭:“小龙,妈妈对不起你……”
Kevin走过来,冷冷地说:“你还说你可以为爱情不顾一切,但你看看你现在!”
她的心像撕裂了一样疼痛,两边都是她最爱的人,放弃任何一边都会要她的命。
她哀告:“我不能没有儿子。”
“那你只能没有我了。”
他拂袖而去。
儿子倏一下站了起来,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叔叔走了!”
王莙从自己的噩梦中吓醒过来,浑身的冷汗。
她立即给儿子打电话,儿子刚踢了球回来,冲了凉,在吃冰镇西瓜。她急切地问:“你的腿,没事吧?”
儿子不懂:“我的腿?”
她使劲摇摇头,好像要把现实和梦境摇分离一样,然后问:“你爸爸,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你说哪天?”
“今天。”
“今天没有。”
她放心了,随便聊了几句,挂上了电话。
快十点了,看来Kevin今晚不会来了。也是,他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了,还跑来干嘛呢?她的安危,理应由她的丈夫来关心,如果连她丈夫都不关心她,他一个外人干嘛要关心她?
她站起身,准备开车回家,明天再来找他。但她的腿脚都麻了,站不起来,只好坐那里使劲揉两腿。
正揉着,她听到了门铃声,知道是Kevin,她生怕没人开门他会转身走掉,大声喊道:“你用钥匙开门吧!”
外面的人在用钥匙开门。
门被推开了,果然是Kevin!但他站在门边,没进来。
她拼命站起身,趔趄着走到门边。
他惊奇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我腿脚坐麻了。”
“你,在这儿坐多久了?”
“三四个小时吧。”
“干嘛在这里坐三四个小时?”
“在等你。”
他呆呆地看着她。
她问:“你,听到我的留言了?”
“没有,你留言了?”
“嗯。”
他摸出电话,想来听留言,她制止了:“不用听了,就是叫你过来这里,我有话对你说。”
他把手机放进裤兜里,问:“你今天去‘福临门’了?”
“嗯,你怎么知道?”
“我也去了。”
“你不是说再不去那里了吗?”
“嗯,我说话不算数,送上门来让你杀让你剐的。”
她无奈地笑笑,问:“你去那里干嘛?”
他一笑:“你去那里干嘛?”
“我去……向老板娘澄清一下……”
“结果没澄清,还被她灌了一脑子浆糊吧?”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是有点搞糊涂了呢。”
他指指屋里面,问:“我可不可以进来……站一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他堵在门外,慌忙让到一边:“进来,进来,进来……站一下。”
他进来,把门关上。
她抱歉说:“家里……空荡荡的,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谁说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指着已经铺好地板的几级楼梯,说,“你坐这儿吧。”
她乖乖地在楼梯上坐下。
他没坐楼梯,坐在她对面的地上,两手抱着膝盖,看着她。
她问:“你去‘福临门’找……她了?”
“嗯。”
“找她干嘛?”
“警告她一下。”
“她怎么说?”
“她说你去找过她了,你告诉她,你很爱你的丈夫和孩子,绝对不会跟一个做地板的偷渡客有什么……”
她嚷起来:“她瞎说!”
“瞎说是她的中间名。”
“她也对我瞎说你了。”
“是吗?是不是说我跟每个客户都……有一腿?”
“嗯。”
“你相信吗?”
“我,有点相信。”
“为什么?”
“因为你,那么迷人……”
“你傻呀!我怎么会跟那些人有一腿?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是说了吗,我是个要就不爱,要爱就要全心全意爱的人,我怎么会跟我不爱的人,做那些?那还不如我自己搞定,也省得……侍候人。我以为你最了解我,但是你……”
她做个制止的手势:“这个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呢?”
“她还说了你……别的东西。”
“是不是说我杀过人?”
“嗯,你知道?”
“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但是她说她保留着证据,是一把枪,上面有你的指纹。”
“你没叫她把枪拿出来你看看?”
她坦白说:“我叫了,想趁她把枪给我看的时候,就把上面的指纹擦掉。”
他忍不住笑起来:“你不怕背上一个毁灭证据的罪名?”
“我不怕,只要她没法告发你就行。”
“你,叫我怎么说你呢?”
“你还有心思笑?”
“那怎么了?难道你希望我哭?”
“不是希望你哭,至少是……很重视,因为这关系到你的……生死问题。”
“没那么严重,你别听她吓唬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说你和她……从头到尾……两个人的版本全都不一样。”
“我和她的事,只有我和她知道,所以就是一个he said;she said(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全看你相信谁了。”
“我……相信你,但是你没把事情的全部告诉我……”
“你想听?”
“太想听了。”
“那我就讲给你听。不过你听了肯定会说我是疯子。”
她保证说:“肯定不会说你是疯子。”
“说了打嘴哈?”
“行。”
“怎么说呢?我偷渡之前就知道她结婚了。”
“你知道她结婚了还偷渡过来找她?”
“她叫我过来。”
“但她没告诉你她结婚了?”
“告诉了啊。”
“告诉了还过来,你疯……”
他笑起来:“看看,我说你会说我疯了吧?该我打你的嘴了。”
她把嘴伸过去:“打吧。”
他只笑,但没打。
她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爱得太疯狂了。”
“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我那时爱得太疯狂了,但当时不觉得呀,反而觉得自己的爱情很伟大,风雨无阻,战无不胜。我告诉过你,她那时一心想出国,没事就到老外多的地方去逛,见到老外就上去搭讪,但都没成功,就是有个白人老头,答应把她办出来,就真的把她办出来了……”
“办结婚出来的?”
“不是,那个白人老头很精,根本没打算跟她结婚,只帮她办了个B签证(商务或旅游签证),给她租了间房,和她同居。她闹了很久,软硬兼施,那个白人老头才答应和她结婚。”
“那不是挺好的吗?”
“当时还是可以的。但那个老头很快又找了新的二奶,也是在中国公干时认识的,又把别人办来美国,那个人很有钱,自己租了房子,和白人老头同居。”
“这个白人老头,很帅吗?”
“帅什么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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