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因为不会痛,所以暂时不要紧吧。好像也只有渗血而已,没有担心的必要」
爱尔奎特正呆然的看着我的手。
不,正确来说───是看着附着在我手上的,红色的鲜血。
「───爱尔奎特?」
「────────」
爱尔奎特没有回答。
但是,那呼吸粗野的混乱起来。
哈啊,哈啊,像是为了忍耐痛苦般,混乱着。
「喂,爱尔奎特……!怎么了,伤口觉得痛吗……!?」
我抓着爱尔奎特的肩。
────咚。
───她、为了逃跑似的,从我的手中猛然跳开。
「────」
像是看着敌人般的凝视着我。
「……爱尔……奎特?」
「志─────贵?」
短短的──含有敌意的声音,说着。
「我────没有,在想那样的事───」
……?
爱尔奎特不愉快的转开视线。
「怎么了啊你。是身体还没恢复的关系吗?」
「……好像是呢。今天好像太勉强了。那么,我就回去了」
「───啊,嗯。反正你也说过今天晚上就到此为止了。」
「……嗯。那么明天,在这里等。」
爱尔奎特没有正面看我眼睛的样子,就这样快步的离开了。
……走在住宅街的斜坡上,好不容易才爬到了自家房子四周。
时间是上午二点。
流石般的睡意朝我袭击过来。
「……那家伙,不知道要不要紧」
离别时的爱尔奎特的样子有些奇怪。
但我觉得不是因为那家伙的伤口在痛的关系。
「嗯?」
是什么。
在街灯没有照到的暗处,总觉得好像谁站在那。
―――扑通。
心脏、呼吸像是停止一般。
身体的血液忽然加速,这个感觉────
确实,有谁站在那。
人影往这里接近着。
喀吱、喀吱、喀吱。
听见干枯的脚步声。
────扑通。
有股讨厌的预感。
背后像是,被蜈蚣什么的黏在背上一样的恶寒。
「────」
人影到附近来了。
这时────街灯啪哩地发出了破裂的声音。
月亮也隐藏在云后。
世界,突然变得黑暗一片了。
「!」
扑通………!
像是在警告着死的讯息,心脏猛跳了起来。
我没来由的往后跳退──
在黑暗中的刀,没有中断、再度掠过眼镜。
喀、眼镜掉到了地上。
「你───」
"是谁"。
正要说这话的瞬间。
在那剎那,月亮从云的空隙窥视进来,人影的身影就显现了。
「什────」
全身绑着绷带的男人,手上握着短刀。
绷带的男人猛扑过来───唰的一声,我闪开了男人的短刀。
锵、锵,发出了声音,互相弹开的两个光芒。
「────!」
思考没办法冷静。
因为自己被袭击的事情搞得混乱。
锵、锵,短刀和短刀在黑暗里擦散出火花。
「呜───」
思考,还不能冷静的习惯。
并不是因为自己被袭击的关系。
铮───。
从锐角切出的短刀,被大致相同角度的短刀给抵销了。
「什么────」
应该因为这事而吃惊。
在这个黑暗里,应该连休息的空闲也没有地挥着短刀的我,现在确实是完全的停止了自己的
动作。
「会被割到,身体───」
不,不对!
眼镜掉落在这黑暗里。
我单用裸眼就能看到线跟点。
因为看得见那些线,但相反的我却正在胡乱的挥着短刀。
所以那种结果就是。
绷带的男人的短刀,可以随便的就挡住我的短刀。
也就是说。不是我正在防御,而是这男人正在防御。
可以赢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没有错的──现在自己占了上风。
咕噜,因为自认占了上风,血压高扬着。
可以赢的。
我,比他更强。
比起这家伙还强!
要在被杀之前,先杀回去────
锵、锵。
响着钢铁般的声音,我把男人赶进房屋的墙边。
「────!」
看到了。
以看到在胸上的『线』作为目标,像尖锐的犬齿般,刺上了短刀。
────剎那。
看见了,全身沾满血的少年,和哭泣着的秋叶的脸────
「呜呜呜呜呜!」
只差一点就…拉开了短刀。
───我,在作什么!?──自己、正要杀人,这是为什么───!?
头痛。
头好痛。
脚步变得不稳,蹒跚的后退倒下。
就这样。
吐出了胃里的东西。
胸部好痒。
头好痛。
胸部的旧伤好热。
眼睛好像要从眼窝里蹦出来似的────
「哈啊────啊、啊啊───!!!」
无法停止的呕吐。
吐泻物散落在柏油上。
在那里的───绷带的男人,拿着短刀逼近了我。
「─────!」
锵、一声冲击。
用短刀弹开了男人的短刀。
这次,真的是自己的防御了。
也知道敌人当作目标的地方。
因为自己知道,所以又锵地,发出了声响将之弹开───
锵、锵、锵。
多次被我的动态视力捕捉到,弹开了几乎不能抓住的短刀。
防御的原理很简单。
可是,他所当做目标的是我身体的『线』。
自己知道对方瞄准哪里,要是被砍到就会当场死亡──所以只好防御。
不,等等……线───被当作目标?
「──────啊」
和刚才完全相反。
这事情──这家伙,难道说───
────ㄎ(k)。
在黑暗里。
绷带的男人笑了。
―――咚咚。
心脏非常激动的跳着。
感觉到了无法言喻的恐怖感,我逃到坡道下面。
绷带的男人没有追上来。
只是,笑了笑。
充满血丝的瞳孔像是在嘲笑着我:『终于发觉了啊?』。
「你看得见────吗」
是吗……这家伙,也看得见『线』。
那么究竟是我跟他,哪一个会一击被杀。
────ㄎ(k)。
男人笑着。
虽然笑着但是也开始接近起来。
我───握着短刀的手指,都不停的在发抖。
锵锵锵、被带刃的东西给扎上皮肉三次的声音。
在那之后,咚,身体撞上墙壁的声音。
「咦───?」
───局势完全不能掌握。
绷带的男人,被突然飞来的三只枪贯穿了身体。
枪不只贯穿了男人,就这样将男人往墙壁上突刺过去。
彷佛采集的昆虫被针给串刺起来。
「―――别来搅、局」
男人的声音,嘶哑着。
同时───三只枪像是燃烧起来的蜡烛一样,用火炎包围起绷带的男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苦闷的声音,和旋转起的火炎。
在黑暗之中,那个光景与其说是凄惨,不如说是美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绷带的男人───不,现在绷带已经全部都烧掉了,露出了皮肤。
男人,一边在火炎里面,一边看着我。
眼球布满血丝,充满杀意的瞳孔。
像是诅咒着远野志贵似的,凶器般的黑色眼睛。
「─────什」
但是,我只是茫然的看着,男人一边在火炎里一边跑离这里。
───月亮出来了。
虽然有那样强烈的火炎,虽然发出了不祥的喊叫声,但周围却像什么事也没有般的鸦雀无声。
「────」
咚,从膝盖的地方失去了力量,我依靠着墙壁。
抬头看着天空。
那个飞来长枪的方向。
又高又远的地方,好像有谁站在那里。
「─────」
遥远的远处──在街灯上悠然站着的,是我所认识的人影。
「……咦?」
有如外国的神父服装。
手上拿着的,是钉有刀刃的东西。
没有感情般的,蓝蓝的苍穹之眼。
「……学……姐?」
在明月之下,看见了希耶尔的人影。
我,好像看到学姊了。
「──────」
视线好像对上了。
在街灯上站立的人影,像幽灵一样地,唐突的消失了身影。
「啊─────」
咚,跌坐到地上。
感觉头痛变得薄弱了,是因为从紧张中放松了的关系吗?
背靠在墙上,看着自己慢慢的落入睡眠之中─────。
死
───白。
白色,想起了怀念的记忆。
忘记了的东西…
必须忘记了的东西…
被父亲,命令必须忘记的东西…
夏天,炎热的日子。
青色的天空 大大的入道云
焦急着的风景和
在远方的蝉叫声。
蝉的叫声──
唧~唧 唧唧
唧~唧 唧唧
唧~唧 唧唧
────吵死了。
广场有蝉蜕下的壳。
猛烈的太阳,广场被晒得火辣辣的。
盛夏的那天。
整个世界、都摇摇晃晃的。
呜~呜 呜呜
呜~呜 呜呜
呜~呜 呜呜
是秋叶在哭泣的声音。
总是跟在我身后的秋叶,在哭着。
秋叶的脚边有一个孩子倒在那。
白色的衣服染得红通,一动也不动。
我,正在俯视着。
双手沾上了跟那个倒下的孩子一样的红色。
不,不对──
这双手所沾上的,是倒在地上的孩子的血。
「秋叶──────!!」
大人们来了。
看到了这个惨状后,改变了脸色。
「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们带着秋叶离开了。
倒下的孩子死了。
在远方的天空,白白的入道云。
我一个人被留下,精神恍惚的抬头看着夏天的天空。
「是你杀的吗────!?」
大人们喊叫着。
喊叫着被杀的孩子和我的名字。
像发疯似的,不断叫着两个字。
只有两个字。
大人们聚集了起来,对两手染上了火红的我,叫着───shiki
看着那个觉得很怀念的梦……从睡眠中醒来了。
「……………」
在自己的房间里。
在那之后───在房屋的墙边失去意识之后,自己似乎回到了这个房间了。
头还不太能够正常运作。……但昨夜的事情能够清晰的想起───
身体上缠绕着绷带的男人───跟我一样可以看到『线』的人。
那家伙被剑贯穿了身体之后,一边燃烧着一边发出临终般的声音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