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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晓得我喜欢迷路的感觉吧?”兰子微笑,挽起裙子,优雅地坐在他面前的椅子。
鲁登多夫主任坐在暖炉边,点上雪茄,“对了,二阶堂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两起惨剧的直接线索。若这是事实的话,我也不禁要开始相信亚曼律师和赫鲁兹所言,根本就没有什么惨案,这一切全是进了精神病院的雷瑟的妄想罢了。”
“那罗兰德律师的日记呢?”兰子别过头问着。
“大概是谁恶意捏造的吧!”德国警官缓缓地吐烟。
“这想像实在太有趣了。不过银狼城和青狼城明明都存在啊!所以这番见解是不可能成立的。”
“那该如何是好呢?”
兰子将耳后头发往上拨,“接下来去武器房吧!解开费拉古德教授惨遭毒手的密室之谜。”
“就是有个穿着铠甲的杀人魔,突然挥舞着斧头或什么东西,冲进武器房杀人后,最后又突然从那里消失……”鲁登多夫主任眉头深锁地说。
“是的,我就是要揭开那个诡计。”
我想起雷瑟口述记录中的残忍回忆。凶手首先袭击在图书室的雷瑟,趁他受伤时再前冲进武器房,袭击房内的男仆佩达和费拉古德教授,接着杀害教授。待雷瑟进房内一看,只见受伤的佩达和教授的尸体,然而凶手却杳然无踪,只剩下在地上的铠甲。
两扇门都呈反锁状态,当然面向断崖的窗子也崁有铁棒,不可能有人通过。不管怎么思索,不可能有人能从那起凶残的杀人事件发生地——武器房中消失,因此根本就是一场恶魔奇迹似的表演。
“黎人,‘不可能’是为了说明可能哦!”兰子对我投以温柔眼神,这句话听来颇有弦外之音。一如往常,她又从我的表情读出我的心思。
“那就证明给大家看!”
“当然。”兰子明确地回应。
我们首先前往武器房东侧的图书室。图书室位于大厅南侧,除了窗子、门和暖炉外,所有的墙上都有书架。
虽然午餐前已调查过这里,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点。依雷瑟的口述记录,他曾破坏这里的窗户,从书架上取下书。然后当他在房内勘查时,手持斧头的凶手突然闯入。
可惜的是,窗边的彩绘玻璃并没有割破的痕迹。我们逐一确认书架、地板、桌子和吊灯等,也没有发现遭受破坏或是更换的痕迹。
我们打开连接武器房的门,走了进去。西边有座大暖炉,虽然还留着早上点过的残火,但空气十分寒冷。我们点亮房中的油灯与烛台,重新燃起暖炉中的火焰。
如同雷瑟所惊叹的,这大房间简直就是令人眼睛一亮的中世纪骑士文化展示场。许多展示架与陈列箱并排着,其中还有许多珍贵的战时武器。除此之外,也有几尊勇猛的铠甲立像,天花板上有好几幅军旗垂下。青狼城的武器室内的展示品虽也令人叹为观止,但再次见到这般种类众多、工艺之美的光景,仍不禁唤醒塞满心中的感动。
武器房一共有两个出口,其中一个与图书室相连,另一个则面对中央走廊。拱门型的坚固木门上有着环状把手与生锈的门栓。除了走道外,地上全铺着深红色的地楼,房间中央放着手持长枪的人马铠甲像。
发生惨剧之际,这座人马像应该被凶手给弄倒。其他的铠甲像也东倒西歪,展示柜上的玻璃碎片也散落一地。可是勘查后却发现没留下任何施暴痕迹,地上当然也验不出什么血迹反应。
鲁登多夫主任站在那座人马像前,双手交臂,环视四周,“二阶堂小姐,我想听听你的推理吧!发生凶案时,那两扇门都呈反锁状态,也没有其他出入口,但雷瑟破门而入时只看到尸体,而凶手如烟般地消失。这到底是谁、又是如何掩人耳目地从这巨大密室中逃出去呢?”
兰子摸着人马像的天鹅绒装饰布说,“在说明凶手的巧妙诡计前,有件事得先说。那就是我们在检证这起事件时,必须完全认同雷瑟的口述记录,相信他的话绝无半点虚假。当然,也许他本人也有弄错的可能,但他并没有企图掩饰或是改变那错误,只是想以文章形式传达给我们知道。因为若不这么做的话,那起神秘的不可能犯罪事件打从一开始便毫无意义了。”
“知道。”鲁登多夫主任不耐烦地回应,“别老是重复同样的话!我会认同这项前提的。反正我们也只能依据那家伙所说的话来搜查。话说回来,凶手究竟是如何消失,用了什么机关,或是使用了什么奇术、戏法呢?”
“当然是使用了巧妙奇术,应该说是恐怖魔法。凶手不但准备周密,而且还是血淋淋的魔法。”
“哪有可能是魔法!”
“嗯,我只是打个比方。不过像那样大胆的诡计,也只有童话故事里的魔法才能与之匹敌。”
兰子说话的同时,用右手指甲将散在衣领上的卷发拨到肩膀后面,然后从人马像前往走廊边的门走了两、三步。
围在我们四周的铠甲立像在烛台与油灯的照耀下,闪着光芒。无数的黑影从那些中世纪展示物的脚边,往墙壁静静地伸缩。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些铠甲像犹如人一样有好奇心,正倾听我们的议论。
“兰子。”修培亚老先生神经质地抚着下颚。油灯柔和的光更显得他那如雕像般、立体分明的轮廓,“虽然密室之谜不可思议,不过更令我奇怪的是凶手究竟是谁。那个刻意穿上中世纪铠甲,拿着可怕的战斧袭击雷瑟的家伙,真的是约翰·杰因哈姆吗?”
“约翰·杰因哈姆?”鲁登多夫主任一脸狐疑,“我记得他是雷瑟的女友珍妮的叔父,任职于慕尼黑的霍尔银行吧?”
“是啊,主任。而且不只雷瑟,男仆佩达也证明他是凶手,他说是杰因哈姆穿着铠甲,手持武器攻击他们……”
的确如此。口述记录中清楚记载此事。那时在图书室调查的雷瑟,突然听到从走廊传来奇怪的金属脚步声,接着穿着铠甲的凶手突然闯入,然后大施暴行。他们缠斗到最后,覆住凶手脸的头盔掉了下来,露出一部分的脸,让雷瑟得以确认凶手是谁,那就是稍早之前,在“狼之密道”行踪不明的约翰·杰因哈姆(德国篇:四二一页)。
听闻修培亚老先生所言,我突然感到背脊发凉。这房间有很多铠甲像似乎还栖宿着生命,正摇晃着。雷瑟听到那诡异的,宛如江户川乱步笔下《青铜魔人》似的金属脚步声,会不会也往我们逼近呢?看着被烛光染红的铠甲立像,我忆起那种不安的感觉。
鲁登多夫主任直盯着兰子,“凶手的确很不可思议!但是,二阶堂小姐,那是真的吗?会不会是雷瑟和佩达看错呢?就算没有看错,杰因哈姆为何要杀害雷瑟和费拉古德教授?他们不是朋友吗?况且那男人不是和建筑业者卡尔·谢拉在‘狼之密道’遭人用石弓射杀了吗(德国篇:三三六页)?怎么可能只有那家伙幸存?”
修培亚老先生从旁插话,“而且,后来竟然还发现杰因哈姆已被肢解的尸体从宴会厅滚出来。”
我急着确认记事本,“没错!杰因哈姆在去年六月十二日后便行踪不明。而武器房的杀人事件发生在十三日,十四日发现杰因哈姆的尸体。依雷瑟的观察,从肢解的伤口看来,应该已死亡一段时间才是(德国篇:四七一页)。”
“结果到底是怎么回事?”鲁登多夫主任发狂似地怒吼,“难不成要说死去的杰因哈姆成了亡灵徘徊阳世吗?他穿着铠甲,手持中世纪武器,来夺取同伴们的性命吗?”
我和修培亚老先生好奇兰子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直盯着她。
室内一片寂静。兰子双手交臂,以冷静地口吻说:“是啊,鲁登多夫主任。就某种意味而言,发生在这间武器房的惨剧,也可以说是他的亡灵所引起的!”
第八章 穿着铠甲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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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静得连手表时针走动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不知过了几秒,静寂依旧充斥房内。不用说,原因就是兰子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听闻后,感觉所有事情全都急速从现实中消失。
鲁登多夫主任对她投以狐疑眼神,“二阶堂小姐,真的吗?真的是杰因哈姆的亡灵化身成铠甲骑士,现身复仇吗?”
兰子在回答前微微耸肩,“当然没这回事。我所说的亡灵只是单纯的譬喻。”
我在脑子边整理事态,“兰子,这么说凶手不是杰因哈姆罗?可是依雷瑟和佩达的证言,穿戴铠甲与头盔的人的确是他呀!”
兰子目光炯炯地看向我,“黎人,换我反问了!若杰因哈姆是凶手的话,他为何非得袭击雷瑟?为何要杀害费拉古德教授?而且隔天就被人发现自己的尸体?因此杀他的又是谁?又为何要肢解他的尸体呢?”
“这个嘛……”我应该答不出来。
修培亚老先生神情痛苦地说:“兰子,这么说,杰因哈姆果然是和谢拉一起在‘狼之密道’中遇害的?”
“是的!但凶手只带着杰因哈姆的尸体从地道离开。”
“可是为何要带走杰因哈姆的尸体?这和武器房的惨剧又有何关联?”
“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应该说,和人狼城所有杀人事件有着极为重要的关联。尤其为了成就武器房这般极为诡异的密室犯罪手法,事前必须先杀害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德国警官眉毛上扬,“是指约翰·杰因哈姆吗?”
“没错。”兰子点头,发丝轻摇,“若没注意到这点,绝对无法识破这房间的惊悚之谜。杰因哈姆的死亡算是残忍密室杀人法的初步成功。对凶手而言,杀死他,利用其尸体的目的有二。”
“什么意思?”
“扮演在这间武器房里杀人所不可或缺的道具。也就是要让被害者搞不清楚凶手的庐山真面目和杀人动机,并对此惊讶。还有,让人感觉是杰因哈姆的亡灵杀人,倍添恐怖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