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之上还看见零零散散的匪众从山下上来,见着赛凤凰都大声报告:“赛大龙头,我们硬是打了大胜仗了哦!”“山下的那些老二啪了脚儿,一个都没迢脱。”“他们说要投降天堂山,勒哈我们码头的兄弟伙硬是又多了哦!”赛凤凰见众人不断传来喜讯,也是容光焕发,笑容满面:“好!你们仗打得嘿好。后天我们住方首,开山立堂。大家都有赏钱发。”
众匪见龙头大姐许诺奖赏,都欢天喜地而去,天堂山众匪这半日便象过节一般兴高采烈。快要进山门时,又有人补充说道:“赛大龙头,你不晓得,本来勒些老二都遭闹药闹倒起了,有些都到了注了,硬是不得活的。希得好有个老神仙和一个观音婆婆迢切来救命。勒哈勒些老二一个二个都活起的,不过有些走起路来还有点打偏打偏的。”又有人道:“我看倒有几个老二喝了一碗老神仙的药逗点都没得事了哦,给老子还撵过切撵过来,跳天舞地嘻哈打笑的。”
赛凤凰好奇问道:“啥子老神仙和观音婆婆?”另外数人齐声道:“逗是个老道士三和一个女道士三来救的人嘛。”赛凤凰“哦”了一声道:“那我得好好的谢谢人家。”
宁芫倩一听便拍手笑道:“乌哥哥,我说的你不要怕嘛。祖爷爷和他的女朋友也迢切来了,他们也在这山上面。”乌光宗想到马上又要见到宁法善,却有些害怕。
到了山门处,众人鱼贯而入,乌光宗走在最后。只见山门两边的石柱上镌刻着一副联语:“入我门来,示庄严之有象;仗吾杵在,驱魔障于无形。”字体颇大,银钩铁划,虬劲有力,张狂之势尽出。他又向山门匾额上看了看,只见匾额上镌刻着“地狱寺”三个楷书大字,虽然字体端正大气,庄重有余,却显得十分古怪。原来中间“狱”显得比“地”和“寺”都要小,而且“狱”字较低,“狱”字头上似乎缺了一大块石面,向里凹了进去,明显色泽较为新鲜,看起来便象是原来缺少的石面将“狱”字压得矮小了。而“地”字却显得比另外两字大了不少,石面上也有重新雕刻的痕迹。
这样一个很大“地”字配上一个很小“狱”字,而“寺”大小适中,三字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乌光宗心道:“地狱寺里果然有古怪,连山门上的字都看上去这么邪性。”“然
众人进了山门,走了不远,便看见哼哈二将殿前几个大铁锅被人架在几块大石头上,大铁锅下烟火熊熊,锅里黑墨一般的滚水翻腾起伏,冲起来一些树根草叶,原来宁法善和妙真道长正在指挥众匪为中毒的官军们煎熬药剂。
宁芫倩心情大好,奔上前去,拉着宁法善的袖子道:“祖爷爷,原来你们也到勒点来了!那我们可以多耍几天再回去。”乌光宗也上前向宁法善和妙真道长执礼问好。宁法善早已看见这二人,拉下脸来,哼了一声道:“自古穷兵是祸胎,这里现在已是是非之地,你们两个还是早些回去为好!”妙真道长也道:“芫倩你可不要贪玩好耍,我们治好这些中毒的人,也会马上回去。”
赛凤凰早看见宁法善和妙真道长,满脸堆笑,大步上前拜道:“有劳两位神仙了!请到里面歇一哈气,本码头要好好感谢你们。”宁法善早已看出她是众匪的首领,却昂然而立,断然拒绝道:“你也不用多谢我们,方外之人不受人恩惠。我们治完这些人就走。”
赛凤凰见宁法善面无表情,说法生硬无比,不由得有些尴尬。妙真劝她道:“这位施主,你的心意我们领了。请回吧。”
原来宁法善和妙真出观之后,两人也并非有什么大事要办,只不过是探讨些道法,谈论些玄理,俯仰天地,纵情山水,信步而行,山光树色之美,让人流连忘返。两人谈论玄机,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忽听东南方的山下一片哀叫惨号之声。
原来正是龚老三等人将中毒的官兵押向地狱寺,半路上这些官兵便再也走不动了,原来众人所中之毒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加沉重,有的长伸伸的躺倒在地,再也扶不起来;更有的双眼翻白,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看便要一命呜呼,一时却都束手无策。
两人在山上也大致看出这些人是中了毒,便为该不该救人争辩了起来。依宁法善的意思,根本就不想下山去救这些“蠢夫俗物”,但妙真素有慈悲心肠,说修道之人不能“见死不救”,宁法善拗不过她,只好跟着下山。龚老三正在为救人忙得焦头烂额,不期然看见宁法善,便吓得抱头鼠窜,被宁法善喝住:“你跑什么?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龚老三这才战战兢兢的说起众人中毒的事。宁法善和妙真当机立断,先将几个性命垂危的人救了过来,暂保无虞,然后上山立即熬制汤药。
宁法善见宁芫倩东瞧瞧西看看,一幅兴致盎然的样子,斥她道:“小丫头不知道人心险恶,世事艰难,还以为好玩哪!”宁芫倩吐了吐舌头,躲到一边去了。
这时白香香等人也押着肖子生回来,看见宁法善也是大惊失色,连忙躲开。妙真见龚老三和白香香见着宁法善都好似老鼠见猫一般,慌不迭的躲避,不由得大是好笑。
原来龚老三一帮土匪第一次下山,无意中遇见了宁芫倩,见她天生丽质,长得漂亮,不禁心花怒放,便欲抢她回山,说“给各人屋头放一个婆娘”。岂知宁法善就在近旁,老道大怒之下将龚老三等人连摔了十多个筋斗,最后还让他们发了毒誓,不准再来骚扰宁芫倩。因此这帮土匪后来在去抢劫李黑娃家的路上遇见着宁芫倩,都唯恐避之不及,拱手相送,马大麻子不知此中的原由,因此一直大惑不解。
而白香香等三人在降头山追逐乌光宗和马大麻子未及,给两人逃入游老四家中。白香香四处寻找,却不料遇见宁法善。原来老道在山上看见宁芫倩被人劫持,便赶来营救,却来迟了一步。宁法善迁怒于白香香等人,一出手便将白香香的两个随从打晕,然后用剑在游老四家的土墙上硬生生挖了一个大洞,逼迫白香香钻墙洞搭救宁芫倩。白香香爬入墙洞之后不料正遇见躲在游诗君床下乌光宗和马大麻子,却是有苦难言,见两人对自己怕得要命,要将自己塞出屋外,只得将这两人打晕,这才将宁芫倩救出,算是完成了宁法善交给的任务。
这两人被宁法善狠狠整治过,虽然自己有枪支在手,却也没有胆子对着老道开枪,因此见了他都慌不迭的避开。宁法善却对两人的反映视作不见,在老道眼中,天下虽然攘攘,真能入眼的却没有几个,可真是眼无余子。
游老四无意中见到宁芫倩,不禁一愕:“呃,原来女婿你待勒点嗦?我们诗君一直都待想你。等住完了方手你跟我回切,要不要得?”宁芫倩婉尔一笑道:“游伯伯,你莫非还没看出来我是个女的嗦?”游老四瞪大眼睛又把她看看,半晌才道:“拐了,拐了!硬是整拐球了!你啷个变成了女的嘛!”宁芫倩拉过乌光宗道:“游伯伯,你看嘛,我嫁给了乌哥哥。”游老四道:“给老子!搞个二年半,你们两个扯到一堆切了嗦!我娃二怕是不得依教咯。”
宁芫倩笑道:“你跟她说嘛,我可以住她的姐姐。”游老四摇摇头道:“给老子,讨个娇客原来是秀才娃二的。硬是拐了逗嘛。”说罢也不理两人,自顾自落寞的走开。
这时有人在赛凤凰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赛凤凰脸色微变,偷偷看了看乌光宗,见他并未注意自己,便和那人一同进寺去了。
虽然宁法善和道真想早些回观,但这将中毒的数百人半日之内治好,却也力有不迨。直忙到申酉时分,方才将众人的病情一一看视诊治完毕,只得在寺中暂住一宿。赛凤凰盛情款待众人,知道修道之人不好荤腥,便备了好些清淡小菜。宁法善这才夸赞几句。
赛凤凰又为宁法善和妙真安排两间上房,乌光宗和宁芫倩则分别宿于男女客房之中。
第二日,来地狱寺的人便多了起来,虽然赛凤凰并没有特别张扬,镇巴境内甚至附近县镇内的清水袍哥和浑水袍哥却是消息灵通,都赶来凑热闹,连赵通玄和孙道干等人都老实不客气的混入人群中赶来。
原来袍哥开山立堂,少不了和尚道士之流。因袍哥行二暗指关羽,关羽是武圣人,是袍哥最推崇的大神,煞气大,压不住,无人敢居其位,否则必然倒霉透顶,因此此位一向由和尚或道士充任,称为“圣贤二爷”,圣贤即是“剩闲”,所以手中无实权。
赵通玄上山便向赛凤凰自荐,说自己可以做“圣贤二爷”,赛凤凰笑道:“这个位置我早就定下来了。”赵通玄道:“如果是外面那个牛鼻子,我倒也认了。其他人我却是不服。”赛凤凰一笑:“既然我赛凤凰是龙头大姐,当然规矩不能跟那些男人完全一样,我们的‘圣贤二姐’应该是位尼姑或者道姑。”说完,让人将妙真请了进去,赵通玄和孙道干见真有位道姑在寺里,看来人家确实早已安排好了,这才无话可说,满脸尴尬的走开。但两人却并不离开,涎皮癞脸在寺中蹭吃蹭喝。
宁法善见着赵通玄和孙道干两人,脸上神色大是不悦,实是羞与这二人为伍,但妙真却被赛凤凰强留寺中,要做天堂山的“圣贤二姐”。宁法善本来欲劝妙真严辞拒绝,但看见赵通玄和孙道干两人想做“圣贤二爷”,便不再劝阻。果然如己所愿,赵通玄和孙道干两人都是一脸郁闷,心里更是大快。宁法善心满意足之下便要带着乌光宗和宁芫倩回水月观去。宁芫倩见人越来越多,喜欢热闹,却不想走。又说:“乌哥哥家的宝物我还没看倒过呢,花大爷他们肯定要来,我等着看宝物呢。”
宁法善见她执拗,无可奈何,其实内心里也想知道些详情,但自己实不屑和这些俗人为伍,因此他叮嘱告诫了宁芫倩和乌光宗几句,这才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