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通玄笑道:“彭兄,贫道对西洋火器一无所知,适才便是谈论此事。彭老弟既有此宝贝,可否借贫道一观?”说罢指着他腰间的枪套。彭文龙醉眯了眼,迟疑道:“勒克不是……啥子好东西哟,弄不好走了火要整死人哟!”苟袍少面带嘲弄地看着彭文龙,笑道:“那个老弟不晓得是哪方面的,对枪儿硬是看得金贵哦!”
彭文龙给他一激,气冲冲地道:“本人是陕西省蒋司令的副官,勒把枪儿是蒋司令亲手送给我的。啷克不金贵?你们想看也要得,不过枪儿走了火我可不管哦。”
苟袍少笑道:“兄弟伙,我叫苟袍少,是苟师座的警卫排长。兄弟伙你逗放心吧,我玩硬火没得几年敢跟倒起苟师座混唛?”这小子也真没撒谎,他前些年一直靠当土匪谋生,平日里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对各式枪械也有所知闻。
彭文龙便将手枪摸了出来,给了赵通玄。这肥胖道士握着手枪,翻来覆去的看,只是将枪口向外,似乎还挺明白这是一件凶器。
周围的人见黑洞洞的枪口时而朝向自己,都吓得左右避闪。有的人惊叫起来:“跟老子的,道士三你下细点哈,勒克东西莫乱整哦!整冒了火不得幺台哟!”一边远远的躲开。
第四十八章 神仙之能
苟袍少见众人全都逃开,哈哈大笑道:“跟老子怕啥子嘛,你们恁给怕,我们逗拿到边边儿切耍。”赵通玄道:“苟兄弟,我有些尿急,这西洋火器我们正好就拿到院子后头的茅厕里头,仔细看看。”苟袍少道:“要得!那我也切噻。”两人捧着手枪去了。
大约一盏茶时分,两人又捧着枪回来,还给了彭文龙。原来已经躲开的人这才敢悄悄的回席。
苟袍少吃饱喝足,又洒了一泡尿,心满意足的坐在藤条椅上剔着牙齿。却见彭文龙正全情投入地注视着一个漂亮的妞儿,苟袍少细看时,不禁使劲揉了揉眼睛,一时只恨自己眼瞎,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在眼前自己恁没看见,因此一双牛眼义无反顾地被李涵芳吸过去了。这小子和他叔叔一副德性,见了漂亮女人便即魂飞天外。
彭文龙这时正聚精会神地偷窥李涵芳,猛然间发现旁边竟然多了一个楞头楞脑的家伙,嘴里垂涎欲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小姐猛看,眼珠子差点滚将出来,其魂不守舍的模样并不在自己之下。这个新来的情敌自然便是苟袍少了。
彭文龙先前被苟袍少奚落一番,早已心里有气,这时见他居然敢跟自己争风吃醋,再也忍耐不住,好似发了怒的公牛一般冲向苟袍少。这小子却象一头发情的土狗,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涵芳,并没有半分防备。
因此彭文龙没有任何困难,一拳过去就将这小子打了个仰面朝天,只见苟袍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在地上摆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大”字,就此一动不动。
苟师长的几个兵士见彭文龙打倒了己方的人,连忙过去一看,只见苟袍少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不禁大叫起来:“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彭文龙也吓了一跳:“跟老子,你娃打望打到老子门口上来了,没想倒恁给不经打嗦?老子一锭子逗把你娃捶死球了?”
场上的宾客见出了人命,更是象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乱糟糟地骚动起来,有些人已开始往院外的石级上逃走。苟师长后下的宪兵见彭文龙也是行伍之人,便纷纷将背上的枪解了下来。
彭文龙见势不对,先将枪摸了出来,打开保险,子弹上膛,大声喝道:“跟老子,哪个敢乱迢乱动,小心老子枪子儿不认人哦!”那几个宪兵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彭文龙将心一横,蹑手蹑脚的摸近苟袍少身边,用手指探了探苟袍少的鼻息。这小子连半点气息也没有,看来是真死了。
彭文龙懊恼不已,正要转身,忽觉手指剧痛,原来已经横尸地上的苟袍少竟然活了过来,咬住了自己两根手指,嘴里“嗬嗬”作声。
彭文龙没想到苟袍少居然诈尸,大骇之下手指一紧,扣动了板机,只听“呯”地一声枪响,苟袍少应声倒地,身上鲜血如泉喷出,四肢抽动了几下,便直挺挺地再也不动了,这回看来是真的死了。
院中数百人见彭文龙手上的铁家伙冒出烟来,另一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自然看出这回是真的出了人命,酒席之上登时大乱,有的人大叫:“勒哈硬是遭球了!打死人了!”“有个人遭打死球了!快点迢哦!”很多人吓得离了席,豕突狼奔一般,拼命的向院外逃去。
彭文龙大声道:“跟老子跑啥子跑?人是老子打死的!跟大家莫得关系!”说罢,掇过一条凳子,坐了上去,持枪在手,怒目而视。彭文龙手下的几个宪兵也都围将过来,个个抬起枪来,将子弹顶上膛。
众人见彭文龙等人凶神恶煞,一个个都有硬火在手,心里都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过大多数人好奇多于恐惧,便又都踱回院中。正不知如何是好,赵通玄站起来道:“彭兄弟休要担心!我来也!”彭文龙没好声气地道:“你也跟老子爬远点,惹毛了老子连你一枪打个对穿对过!”
赵通玄却不以为意,仍然作科唱戏一般道:“彭兄弟你错也!贫道有起死回生神符一道,可活此人!”彭文龙骂道:“道士三你龟儿再乱冲壳子,老子一枪打死球你!”
赵通玄自顾自的转身走向苟袍少的尸身,俯身在苟袍少额上贴了一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太上欶令,冥使听者:无头转生,有头复阳;逆吾者灭,顺我者昌;听吾玄旨,敢有逆抗!令达地府,还我真阳!急急如律令!起!”
只听“腾”地一声,苟袍少身子一挺,应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还在地上走了两步,不过口鼻流血,两眼发直,动作僵硬,好似木头人一般。
院中之人从未闻此怪事,一时都忍不住惊呼:“噫!硬是扯拐呐,死人活了!”“我的先人也!勒不是成了腔尸唛?跟老子今天出了恁多怪事,早逗该迢了!勒哈安逸了!”“怕啥子,勒个道士三硬是逗是神仙咯,死人都能救活,怕啥子腔尸?”
马大麻子只觉噩梦重演,四处寻找有没有可供攀爬之物,心想只要这僵尸暴起伤人,自己便先行逃命。
赵通玄又伸指凭空虚划,嘴里叽里咕噜地念了一段谁也听不懂的咒语。这才将苟袍少额上的黄符取下,在碗中烧化了,让苟袍少和酒吞下。苟袍少吞了符酒,登时如大梦初醒,走路也不再生硬,活蹦乱跳,仿佛适才那一枪打倒的并不是他,而是别人。
只是他两眼仍然发直,不停地向四周窥视,场中之人给这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瞅得心里直发毛,纷纷后退。
苟袍少双眼发直的四处搜索,看见了同样双眼发直的彭文龙,便向他大步走了过去,其疾如风。彭文龙见他脸色苍白,行止诡异,动如飘风,不知他是人是鬼,不禁连连倒退。他手下的几个宪兵见状也都撒开大脚丫子,逃了个无影无踪。
苟袍少逼视彭文龙,骂道:“你跟老子为啥子要打老子一枪,来,来噻!来噻!再打老子一枪,老子再还你一枪!”说罢便去夺彭文龙的枪。
彭文龙吓得大叫一声:“骇死你屋先人哦!”魂不附体的逃入了中堂的木楼。
第四十九章 各有伎俩
苟袍少见彭文龙逃走,并不追赶,转身向赵通玄一揖到地:“多谢老神仙起死回生救我一命,以后老神仙有啥子用得着苟某的,苟袍少上刀山下油锅,哪点都敢切,绝不拉稀摆带!”
赵通玄哈哈一笑:“苟兄弟你客气了,救人只属有缘!贫道闲云野鹤,造福众生,怎能受你恩惠?起来罢!”说罢将苟袍少搀了起来。
场中众人见赵通玄顷刻间将一个死人救活,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很多人已经扑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大声祈求:“神仙哪!你一定要保佑我们勒些凡人哪!”连马大麻子都跟着扑到在地,大声祈求神仙赵通玄赐福佑护。
乌光宗却甚是怀疑:“勒个‘神仙’既然有恁给高的法术,为啥子刚才被别个关待棺材里头,却不见他自己施法脱身?”柯好古低声道:“乌兄弟,这个姓赵的早就和苟袍少这厮窜通好了,这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乌光宗仍有疑惑,又问:“哪刚才他用符来助酒量又是啷克一回事?”柯好古笑道:“不过是把戏罢了,和西洋魔术差不多。这酒多半被他中途换掉了,只不过咱们没看见他怎样动的手脚而已。”
见乌光宗不太相信,柯好古又道:“你记不记得苟袍少和赵通玄一起上过一次厕所?”乌光宗回想片刻,道:“确有此事。”柯好古道:“这就对了,他们在厕所里就搞了鬼,所以包括苟袍少中枪和身上流血都是他们搞的花招。”乌光宗点头道:“我明白了,姓赵的要装神弄鬼让不明真相的人相信他是神仙,好骗人钱财。”
他本来对这肥胖道士便无好感,这时既然识破此人的伎俩,一时气忿难忍,便要站起身来揭了赵通玄的幌子。
正在这时,却见李黑娃兴冲冲地从大堂内走了出来,径直来到李涵芳身边道:“幺妹姐!快点过来给苟师座敬酒噻,站待那点住啥子?”李杨氏瞪住李黑娃道:“老头儿你说的啥子话?要我们小妹姐切陪那样的人?你发疯了嗦?”李黑娃板着脸道:“勒些事你老坡家懂个屁!各人到屋头切端茶递水!”
李杨氏走过去拉李涵芳,嘴里道:“快点迢!你看你老汉儿是个啥子家什!”只见李涵芳眼角眉梢都是愁意,对母亲的话好似充耳不闻,坐在一边呆呆傻傻地。
原来李涵芳见乌光宗不知什么原因,眼光老是躲着自己,最初还以为自己怠慢了他,因此刻意温存,哪知他仍对自己视若不见,心如木石,全无知觉一般,方知他是存心故意不理睬自己,心情就此急转而下,再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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