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心故意不理睬自己,心情就此急转而下,再也高兴不起来。
适才打了苟师长两个耳光,也是因为心里郁闷无处发泄,正好苟师长掌劈李黑娃,适逢其会,于是两耳光过去,将苟师长抽得晕头转向,心里虽然好受了些,但只觉自己似乎是个多余人,虽然自己是李家掌上明珠,时时受人注目,便如众星捧月一般,却得不到乌光宗真心一顾,心中悲楚难言。
这时她见父亲招呼自己,母亲一个女人家更是做不得主,心里酸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李黑娃堆着笑来拉李涵芳的手:“幺妹姐,你莫听你妈乱叹,切陪一哈逗下来。”
李杨氏却在另一边拖拽:“小妹姐,莫切听老怪物的话!快点迢!”李大贵兄弟两人不知所措,远远地站着只是看,并不过来。
李涵芳见自己给父母一拖一拽,场中的客人都在看笑话,连乌光宗也站在人群中观看,心里生气,一抽身,挣脱了李杨氏的手,一声不吭的跟着李黑娃走向中堂,上楼去了。
李杨氏气得直踱脚,骂道:“背时哦!杀千刀的老怪物!上辈子我不晓得住了啥子错事,要嫁给他!”却不知如何是好。
旁边多嘴的人却道:“李老太婆你啷克乱叹哦!呛李老太爷勒样的人材硬是打着灯笼火把台找得出来一个咯,你莫反起说噻!”“别个生基佬长得恁给有默子,啷克是老怪物噻?”
乌光宗虽然对李涵芳躲躲闪闪,对她冷面相示,但实是十分关心她的休戚安危。这时更看出李黑娃这个市侩之徒大约想以自己的女儿李涵芳和苟师长联姻以巴结讨好,以牺牲女儿的幸福换取自己的钱财和地位,心中气愤已极,于是和柯好古说了声“少陪”,远远的跟了上去。
他的多疑自然大有理由,原来李黑娃见苟师长挨了李涵芳两大耳光之后,非但不生气,反而一改强横霸道的作风,对自己大有结交之意,肚里便有几分明白了。
他是惯于钻营的人,见苟师长官儿不小,以前抓壮丁的时候,上峰时常提起苟师长之名,若是将李涵芳嫁了给他,便算是作小也胜于嫁与无财无势的白丁。故此叫李涵芳上去相陪。
彭文龙逃入中堂,其实并未上楼。他见那死而复生的苟袍少不再穷追,也就躲在中堂里张望。顺便厚着脸皮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从一张躺椅上挤开,自己坐了上去。
他并不想上楼去看那大肚子军官苟师长,自己早已将他当作情敌,看着对方绝计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但见李黑娃领着李涵芳上楼,心知不妙,便即尾随而至。心想:“逗算我彭文龙脑壳儿落地,也不得让勒姓苟的大肚皮拣低丁粑和。”但却没发现后面还有一人也跟了上来。
这样一来,李氏父女在前,彭文龙在中,乌光宗在后,不一会儿都来到主楼第二层上。彭文龙见李氏父女走进一间阁儿,连忙转到侧面窗前,伸手指去口中一湿,捅破窗纸,向里望去。
乌光宗见彭文龙躲好,也悄悄闪在一边,透过窗缝向里窥探。心想只要姓苟的大肚皮动作不老实,自己先冲进屋去,打他个满脸开花。
只见那苟大肚子正在大碗儿喝酒大块儿吃肉,两眼浑浊,已有几分酒意。适才彭文龙一枪将苟袍少打倒,苟师长正全心吃喝,只以为是谁放了一个大号的炮仗,并不以为意。这时见李黑娃将可人儿李涵芳领了进来,显然有意成全自己的好事,一张肥脸不禁因兴奋而有些发亮泛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十章 男人之间的角逐
李黑娃恭恭敬敬的道:“苟师座,您一个人喝酒硬是没得意思,我喊幺妹陪你一哈。还请苟师长不要见外。”苟师长虽有几分酒意,却早已拿眼直瞟李涵芳,笑咪咪的道:“见啥子外哟,有李小姐陪我喝酒,那是鄙人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晓得小姐叫啥子芳名?”
李嘿娃见李幺妹一声不吭,毫无欢喜之色,脸上隐隐的似乎还有泪痕,连忙替她回答道:“回苟师座:属下只得恁克一个女娃,她叫李涵芳。属下认不倒几个字,写不起。”他自称是苟师长的“属下”,已和苟师长大扯僚属关系。
苟师长话里有话的道:“唉呀!李小姐硬是长得好看,鄙人三十几岁连个女娃二的手都没摸过,象李小姐恁给漂亮的硬是只有做梦的时候遇倒过。”
彭文龙心道:“苟师长我把你妈见判!你跟老子死猪儿你都吹得活,你没碰过婆娘家?你跟老子骗鬼大爷啊?老子不怕你会日白扯谎,你等倒起嘛,一哈儿老子给你来盘扁担炒腰花儿。”
李涵芳对苟师长的肉麻奉承听而不闻,仍然神情恍惚,玉减香消,楚楚可怜,仿佛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花瓶。
苟师长见李幺妹玉容惨淡,也有些纳闷,将送到嘴边的酒杯放下,和颜悦声的道:“李小姐,莫不是还在为将将的误会冒火?唉呀,李小姐你那两把掌可把我打醒了,鄙人点都不会说话,硬是该遭打,李小姐你莫记仇哟!”
李黑娃连忙道:“你还愣起干啥子,还不快点给别个苟师座倒酒?”李涵芳想起这两日来对乌光宗的情意绵绵,全然得不到对方温情眷顾。原来是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心中悲苦,提起酒壶来,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苟师长以为自己唐突了美人,不禁慌了:“唉呀,李小姐,本人硬是不会说话,要是哪点得罪了你,你千万莫放在心上哦!”说着,示意李涵芳放下酒壶。
彭文龙见苟师长大有怜香惜玉之态,不禁在心里对苟师长一顿臭骂:“你老先人板板都不好!你跟老子白天哄人晚上哄鬼,还想喝我的幺妹,硬是发梦冲嗦?”岂知李涵芳无动于衷,自去桌上取了一只酒杯,右手提壶注满,举杯一饮而尽。
“哦哟!原来李小姐硬是女娃二里头的龙头大爷,不得幺台!不晓得有恁跟好的酒量!来,来!我敬李小姐一杯!”苟师长有些受宠若惊,慌不迭的将一大杯烈酒一饮而尽,一时呛得连连咳嗽。
苟师长是草莽之辈,大字也识不得几个,可能听说过“女中豪杰”这一类文绉绉的话,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最后连袍哥的切口都用上了,居然也说得有些道理。
李涵芳见苟师长魂不守舍而又十分滑稽的样子,不禁咯地一声笑出声来。苟师长见李涵芳转忧为喜,还以为是自己好言恭维驳得美人芳心喜悦,不禁“呵呵”大笑,自鸣得意,自己提起酒壶自斟自饮了几杯,方才放下酒杯,看着李涵芳娇俏可人,便有些色授魂与。
彭文龙见李涵芳乍悲乍喜,全无故作之态,更是神魂颠倒,心痒难搔。乌光宗见李涵芳天真烂漫,艳丽迷人,与那青涩少年相比,一个似出泥青莲,浊而不染;一个如稀世明珠,暗夜生光。两者各擅胜场,相映成趣,一时也不禁呆呆发怔。
苟师长喝得几杯,酒壮色胆,站起身来,去拉李涵芳左手皓腕。彭文龙心道:“你先人板板,勒哈显原形了嗦!”身子向前倾斜,右掌一立,只待苟师长轻薄美人,自己便即破窗而入,来个醉打情敌,英雄救美。
乌光宗也大起同仇敌忾之心,虽然自己对李涵芳颇有几分抵触,却也不能让这粗笨如牛的蠢汉玷辱了这位李家小姐。
李黑娃见苟师长举止轻薄,假装没看见,转身走了出去,掩上房门。
李涵芳此时已饮了几杯酒,晕脸害羞,见对方一支骨节棱棱的大手伸向自己,也不拒让。苟师长一把握住李小姐的如玉柔胰,只觉温暖滑腻,柔若无骨一般,不禁大喜过望。
彭文龙再也忍耐不住,“呯”地一声将窗户击飞,与此同时左边窗户也是“喀嚓”一声被人打碎。
苟师长正在魂飞天外之时听到两声巨响,吓了一大跳,只见一青一黄两道人影从屋外跃入房中。苟师长做贼心虚,连忙将李涵芳的手腕丢开。
彭文龙跃入房中,不待苟师长反应过来,便将他一拳打倒,顺便将满脸羞容的李涵芳抱在怀里。
原来李涵芳酒意发作,泪眼迷糊中,早已将苟师长当作了乌光宗,一时芳心喜慰,是以非但不避,反有羞悦之态。这时给彭、乌两人破窗之声惊醒,才发觉所托非人。
只见彭文龙横眉立目地站在自己身边,心里不知是喜是悲,被他伸手一拉抱在怀里。回头却见乌光宗俊脸含威,立在酒席左首,不禁又羞又急,嘤咛一声,从彭文龙怀里挣脱出来,扑入乌光宗怀中,宛似小鸟依人。
彭文龙大怒,扑上前来,要痛打情敌夺还美人。乌光宗被李涵芳扑进怀里,一时手足无措。只觉李涵芳身上幽香如兰,分外*,正是软玉温香,难得消受,也不禁有些意乱情迷。眼见彭文龙右拳飞来,连忙缩身一躲,抱着李涵芳转身便逃。
彭文龙虎吼一声,转身再扑。却见乌光宗已抱着李涵芳飞奔出门,彭文龙又气又急,拔腿紧追了出去。苟师长却兀自叫唤:“唉哟!唉哟!老子要整人!”一时却在地上滚作一团,挣不起身。
李黑娃不料自己刚一下楼,楼上便接连几声大响,吓了一大跳。他急忙转头上楼,只见一人抱着李涵芳冲了下来,李黑娃一看此人却是乌家的大少爷。知道坏了大事,连忙呵止:“快点给老子把人放倒起!”乌光宗奔行之中,哪里停得下来,喝声:“让到边边儿切!”抱着李涵芳如一股旋风般下楼而去。
李黑娃刚冲上楼头,躲避不及,给李涵芳一双足踝一勾一撞,立脚不住,跟着“叮叮咚咚”地摔下楼去。
彭文龙此时已经气得目眦尽裂,双眼发红,不曾想李涵芳仍然对自己大有介蒂,对这乌家小子却是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而这小子却大得顺水推舟之利,抱住自己的美人儿不放,大肆轻薄。因此再也顾不得寻常礼节,从倒在楼下的李黑娃身上跃过,如风般追到外面院中。
彭文龙奔出中堂来到院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