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黑暗。
我坐起来,身上一半的衣服已经烤干,还有一些地方比较潮湿。我靠近篝火,点燃的竟然是构建黄肠题凑的柏木枋。我环顾四周,不是之前的那个墓室。看来那个墓室和这里都只是这座古墓的耳室,我拍拍脑袋,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可是自打被掐住之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我所带的东西都在地上,现在除了饿的厉害以外,并没有其他不适。我坐在篝火旁,将潮湿的衣服烘干,吃着干粮,分析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不知道谁把我放在这古墓之中的,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把我直接救出去,而是放在了一个我不了解的古墓里,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救了我一命,而且没有害我的意思。综合这几点,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有姚叔。他既然已经发现了我,再回过头来跟踪我,凭他的身手是轻而易举的事。我真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喊住他,当面问个清楚。现在他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是暂时的离开了,还是扔下我不再回来。不过不管怎样,既然进入了这里,不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吗?
吃完东西,我用柏木枋做了几个火把,然后查看了我所在的这个墓室。这里要比柏木枋墓室大上一些,四周散落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陶罐,有一半已经破碎。这些都是用陶瓷仿制生前所使用的玉器或者金器,和唐三彩一样,是典型的陪葬品,不过这些要粗糙很多。单凭这些,无法看出这间墓室的用途。
墙壁用横条石砌成,这里少有山石,如此大块的石头必定是从远方运来的。能做到这一点的,必定是王公贵族。曹州附近便有一座百寿坊,乾隆三十年建造。所用石块便是冬天往地上泼水,待水成冰之后,一点点的移动运送过来的,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墓室的正北有一个暗门,也是这个墓室里唯一的一个门。现如今门已经被打开,不然很难发现。现在想想,柏木枋墓室很可能也有暗门,只是当时我的注意力都放在棺椁上,没有发现而已。古人都讲究对称,柏木枋墓室可能会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出了暗门;左边是堵墙,右转是一条通道,通道很狭窄,只有不到一米的宽度。一股尸臭扑面而来,我四处查找臭味的来源,在暗门的旁边,趴着一具尸体。尸体有些蜷缩,好像死前非常痛苦。单从背部看,他的衣服有些眼熟,想到这,我的心立马提到嗓子眼。难道说这具尸体是他?我双手颤抖着将尸体翻过来,看到衣服的全貌时,我的心彻底的凉了。我无力的蹲坐在地上,好像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这具尸体虽然已经腐烂,但是这身衣服我却记得,正是父亲五年前离开家时穿的那件。没想到我们五年苦等,他却早已葬身在这里。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我面前,儿时父亲的陪伴与呵护,在这一刻全部都不会再有了。这些年的想念和之前的经历的一切,伴随着止不住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流淌出来。
第四十九章 相同的尸体
曾经幻想过很多种跟父亲见面的情景,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我大吼一声:“爹。”
声音在通道中回荡,幽静深邃的古墓此刻充满着凄凉。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跪倒在地,为父亲磕了四个头,起身将父亲的遗体扶起来,我要把他背出去,埋进我家的祖坟,让他落叶归根。
尸体臭味刺鼻,但是对我来说却显得那么亲切。尸体只剩下骨架,我将尸体背在背上,这时,从尸体的衣兜里掉出一个笔记本。我将尸体轻轻放在墙角,捡起笔记本。打开之后,确实是父亲的笔记,第一页有父亲的签名,在父亲的签名下面,有字体偏小的三个字:王悠然。
我忍不住又是一阵难过,但是翻开第二页时,代替难过的,便是深深的震惊。
第二页上有一个手绘的图案,正是那神秘的白眼标记。在白眼标记下面写着四个古篆字:千门鬼眼。
对于这个标记,我一直弄不明白它代表着什么,父亲既然知道它的真实名字,很可能知道他的来历。我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三页,上面标注着时间,确实是父亲离家的那年,下面写道:二十年前的那个东西没死,知道那件事的人只剩下我们四个。如果不做个了断,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凭我们的力量太微不足道,好在我在那里找到了克制的方法。
接下来的几页写的是进入仿山后,大雪封山,路途艰辛。但是即使路不好走,也不应该走了七八天才到后山,中间发生了什么,父亲没有提。翻到中间时,有一页只写了几个字:“它终于来了。”
再往后的所有纸张都被撕掉了,被撕掉的应该就是最关键的,进入古墓的情况一点都没留下。日记上所写的二十年前的那个东西很可能就是杀害守山犬的凶手,当时参与的人都有谁,村里的老人可能还有人记得,这些我回去调查一下,也许能找到点线索,但是日记提到的在哪里得到了克制的方法,就无从查证了。我想,姚叔应该就是四个人其中的一个,回去找到他,一切就能解开。
我合上笔记本,发现反面被血侵透了大半,看来父亲临死前受过伤,同时也受了不少苦。伤心之余,我再次看向父亲的遗体。
“嘶?”
我发现遗体有些不对,在胸口位置的衣服上有个利器划开的洞口,我将衣服解开,发现心口处的肋骨上有刀具刺穿的刻痕,这明显是被宽刃匕首刺穿心脏的伤口。于是我赶紧检查身上其他部位,只有这一处致命伤,而且很有可能是人为的。难道说父亲是被人所杀?
现在我只知道姚叔是四人其中之一,而且他看到我时惊恐的表情很可疑,所以他极有可能就是凶手,但是他在霸下旁边的表现又不像是疯了,这就说明他惊恐的表情有可能也是装出来的。如果父亲真是他杀的,他见到我之后肯定会杀人灭口。而现在他不但不杀我,还救了我,并且带我来到这里,让我发现父亲的尸体,所以说他是凶手,又有些说不过去。
这样算来,从我在格尔木时,他就已经规划好了。首先装疯,让母亲打电话叫我回来,之后又演了一出戏,让我误以为父亲的离开跟仿山有关系。最后更是直接的将我扔在这里,并且让我一出暗门就看到父亲的尸体。那样说来,父亲的笔记他应该看过,后面缺少的部分可能就在他那里。
他费尽心思部这个局,不会只是让我找到父亲的尸体那么简单。其余的两个人还不知道是谁,既然其中有阴谋,剩余的两个人不会无动于衷。
我将笔记本放在自己兜里,然后拉起父亲的衣服,想要帮他穿好。这时我摸到他胸口位置的兜里有东西,刚才只注意伤口,所以没感觉到,现在一摸,好像是把钥匙。
衣兜用线缝死,我将其撕开,是一把刻有狐狸头的青铜钥匙。这把钥匙后面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姚叔竟然没有拿走,这让我越来越摸不清姚叔的意图。
我将钥匙收好,背起遗体往前走。大概十几米之后便开始出现下坡的台阶,而且看趋势越来越陡。不过却越来越宽敞,现在的通道能有两米多,足以五六个人并排前行。
下了有四五层楼的高度,终于不再有阶梯。我心说,本来就已经在地下了,现在又往下走了这么深,如果不是只有一条道,我还真以为走错了路。
手中的火把快燃尽了,我将遗体放下,换了一个火把,然后用手电照向前面,看看前面的情况。前方十几米的地方有个丁字岔口,在岔口的中间有一团东西。我将手电调制最亮,原来又是一具尸体,以同样的姿势趴在那里,而且,连衣服都完全一样。
我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看父亲的遗体,安然无恙的停放在那里。我将遗体背过去,跟岔口的这具放在一起。几乎完全一样,衣服,身高,就连伤口都差不多。
我摸摸了这具尸体的衣兜,什么都没有发现,看来是一个跟父亲身高差不多的人,穿了同样的衣服而已。
想到衣服,我不禁瞟了一眼他们衣服上的尺码,发现这跟父亲的尺码不匹配。父亲四十多岁,有些发福,这两件衣服尺码偏瘦,父亲根本穿不下去。
于是我重新检查了两具尸体,从脚上可以断定,这两人都不是父亲,因为我跟父亲的脚一样,脚面宽,小脚指向外扩散。这一发现让我有些激动,如果这两具尸体都不是父亲,那么就说明父亲还有健在的可能。与此同时,我也不禁觉得好笑,哭了半天爹,现在才发现哭错了。
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一共四个人,这里有两具尸体,那么剩余的只有父亲和姚叔。凶手就是他们两个其中的一个。
现在有几点我不太明白,父亲的笔记怎么会在这具尸体的身上,而且他们为什么要穿着同样的衣服,衣服很普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将其中一具尸体衣服脱下来,这是一种“八爷灰”制式的粗土布棉袄,而在当时一身军装或海军装,上穿军绿下身兰裤,都是比较常见的。再差一些的就穿自家织出的棉麻布,像这种“八爷灰”,除非一些比较念旧的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同志才会穿戴。所以我对这身衣服记忆比较深刻,总觉得这种复古的风格跟思想前卫的父亲很不协调。
父亲虽然经历过八年抗战,却没有参加过。而爷爷也只是个知识分子,并没有那种红涩情怀,按理他不应该对这种衣服情有独钟。而且现在碰到了同样穿着的两具尸体,这已经不能算是巧合,更像是统一制式,代表某个组织的制服。
这让我想起了十八泥犁发现的那些尸体,花和尚说过他们就隶属于某个组织,表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