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豆:“他的行事风格有问题,凡是他带领要去的地方都是沙漠深处,环境极其恶劣。据说找他做向导的队伍没有活着回来的,唯独他的人可以安然无恙。所以很多人推测,说是努尔巴依坏了规矩,杀人越货。
但是想要到沙漠腹地又只能找他,他有特殊的手段能避开沙尘暴。不管在外面如何的叱诧风云,到了沙漠,都得听他的。”
金豆的话说完,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本来事情就够麻烦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努尔巴依。不过很快又都释然,这些人经历过大风大浪,对于黑吃黑早已见怪不怪。事先有了防备,也就放下心来。
听完金豆的话,我盘算着行刺洪九的人会不会是努尔巴依派去的,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定了。因为如果这次行动取消了,努尔巴依将会有直接的损失,他现在和我们持有同一个想法,就是希望行动能够顺利的进行,最起码现在是。
接着话题又转到了番大花,不过已经不再拿我开玩笑,这让我自然了很多。潘家只来了两个人,竟然敢雇用声名狼藉的努尔巴依,如果不是她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压制他,那么他们就有可能是一伙的,这也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
接近中午时,车内的温度上升到五六十度,因为没有女人,所以我们把衣服脱得只剩条内裤,连沙老海都光了膀子。但是效果并不明显,我们恨不能扒层皮,只要能稍微凉快些。
两三个小时内,我们每人喝了至少三四公斤水,却没有小便,都变成了汗水湿透了全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站了起来,这样多少会感觉凉一些。一向话多的常书张大嘴喘着粗气,不时的擦着脸上的汗,没有了力气谈笑。
汗水粘在身上,呼出的热浪很快再次被吸进肺里,我想,地狱也不过如此吧。我们咬着牙坚持着,这些人的体质都很好,不然肯定会有人休克。这种煎熬持续到了晚上十点,温度骤然下降,我们几乎没有准备好,就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
车里能盖的东西都被我们扯出来盖在身上,帐篷、包裹在这一刻都成了宝贝。王胖子甚至钻进了装有食物和水的木箱里,以他的体型,蜷缩在狭小的箱子里,就好像牛肉罐头一样,颇为滑稽,引来了一阵笑声。
这早穿棉,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气候还真够折腾人的。
从傍晚时我们上了218国道,速度加快了不少。之前从来没注意到的车棚上的窟窿,此刻都成了寒风进入的通道,吹进车厢割到脸上生疼,刮的他们几个直骂娘。
夜里两点多钟,温度已接近零度,潘大花的车停在路边,哨子招呼我们下车开火做饭。
路两边有不少的胡杨枯木,哨子将大家伙儿收集起来的胡杨木柴堆在一起,泼上柴油一点就着。他架起支架,将真空包装的牛肉烤上,我们围在火堆旁取暖。哨子挤在我们中间与我们攀谈,潘大花孤零零的坐在一边,没有人和她靠近。
一是男女有别,二是这个女人太过邪性,这些人都深知一个道理,越是鲜艳的毒蛇毒性越强,所以谁也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王胖子在木箱里动不了,时间久了双腿麻木,这会儿才勉强从车上下来,颤颤巍巍的走到火堆旁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根烟的功夫,身上暖和之后我偷眼观瞧潘大花,不看还好,当我看过去时正好与她四目相对。我心咯噔一下,赶紧收回目光看向火堆,眼睛却不自觉的斜视她的方向,但又不敢太明显,火光闪动根本看不到她此时是否还在注视着我,心中不免有些焦虑。
这是我的肩膀被谁拍了一下,我转过头去,是常书。他坐在我旁边嬉皮笑脸的说道:“发什么呆呢?想姑娘的吧!”
可能是心虚,我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哪里!我在想应该怎样应对努尔巴依。”
常书把脸凑过来盯着我,狡猾的笑着:“解释就是掩饰。”
然后站起身,拍着屁股上的沙子说:“等着吧,常爷我去帮你促成这段姻缘。”
说着径直走向潘大花,等我反应过来想要阻拦时,他已经走到潘大花面前。众人看到常书不怕死的招惹毒蛇,于是全都等着看他的笑话。有些嘴角露出笑意,仿佛已经看到常书出丑时的样子。
哨子也在一旁随众人观瞧,表情淡然好像默不关心,但是眼神似乎带有一丝同情,而那同情的眼神分明在注视着常书。
常书一拍潘大花的肩膀,然后更是直接坐在她的旁边。常书的举动太突然,这厮竟然跟谁都他娘的自来熟。哨子猛得张大了嘴巴显得很吃惊,潘大花倒是毫不介意常书的举动,依然自顾自的看着火堆。
常书嬉皮笑脸的说道:“潘大小姐,冒昧的问一句,你心中有没有如意郎君啊?如果没有,我就替我兄弟保个媒。”
潘大花没有回头,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哦?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位?”
常书一听有门儿,喜上眉梢,指着我说:“就是那位俊俏的少年看上你了。”
潘大花仍然盯着燃烧的火苗,她随手一甩,扔给常书一样东西:“把这个拿去。”
常书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个火柴盒大小的瓷瓶。
“这么快就送定情信物了,爽快。”
“别误会,这是给你的解药。”
常书疑惑的说道:“解药?我又没中毒。”
“看看你碰我的那只手就明白了。”
常书赶紧伸出左手,只见整个手掌都已成黑色,而且还在以肉眼能够看到的速度不断向上蔓延,此时已经黑到手腕处。
潘大花仍然面无表情:“从你坐在这里到现在已经一分钟了,三分钟之内如果不服用解药,到时神仙也难救你。现在你还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常书说了一句:“我的妈呀!”
一屁股爬起来往这边边跑边打开瓷瓶,倒出仅有的一粒药丸就塞进嘴里,跑到这边拿起水壶一饮而尽。紧接着伸出左手查看效果如何,只见刚才还不停扩散的黑色已经停止,此时正在渐渐淡化。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眼,那些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也不再嬉皮笑脸。谁也没想到潘大花竟有如此手段,同时也都明白了这个女人不好惹。
牛肉已经烤好,我们默不作声的吃着,却没人说一句话。常书是因为讨了个没趣,还险些丢了性命,独自窝火,却撒不出来。其他人也都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这时,潘大花站起身说道:“吃完赶紧上路。”
说完便钻进了越野车关上了车门。随着潘大花的离开,气氛立刻缓和了很多,刚才憋着没笑出来的人,此刻放开的大声笑着。
常书用力的撕咬着牛肉,对我说道:“二狗,把她娶回家之后要好好的管教管教,有这样对待媒人的吗?”
第九十一章 海子
然后把装解药的瓷瓶扔给我说:“这是我用命换来的定情信物,好好收着。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得多吃点肉补补。”
一句话又引来一阵大笑,在大家对常书的调侃下,我们深夜在沙漠里的这顿饭,算是吃得有滋有味儿。哨子和我们已经混熟,相比潘大花,他算是“正常”多了。
再次上路时,气氛比之前要好很多,潘大花虽然展示了她的手段,又提高了她在我们之间的地位,但是能手下留情而且为了我们能轻松吃饭,知趣的躲进车里,无形当中也向我们诠释了潘家并不像传言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
像这样的一个女人,虽然神秘而且泼辣,但是却怎么也想象不出她会将人的尸体炼成傀儡来操纵倒斗。在我心里,那应该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妖艳巫婆,怎么也不应该是一个美貌的妙龄少女。
气温很低,我们刚刚吃饱喝足,却比中午的高温好很多。我困意袭来,很快便睡着了。醒来时天已见亮,我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六点五十。田青和梁太在车角熟睡,常书和老吕不见了踪影,想必是替换他俩在开车。
王胖子也不再蜷缩在箱子里了,此时正趴在车后头阳光能照到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车行驶在一片沙湖中心,柏油路如同一把利剑将沙湖一分为二。
朝阳渐渐上升,阳光打在我们脸上,车内的人陆续醒来。没有人说话,好像在回忆刚才的梦境,又好像没有完全醒来,大脑仍然处于休眠状态,这是明显得过于疲惫。
到达若羌时,气温刚刚升上来,我们在预计的时间赶到目的地,免于承受那地狱般的高温。
我问了金豆,那陵格勒峡谷在若羌的哪个方向。金豆说在东面,中间隔着方圆千里的沙漠和沼泽。金豆推断,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很可能就在那片沙漠中。他说米兰遗址在若羌县东面八十里的地方,米兰的皇陵应该不会太远,我们至少不用吃太多苦就能找到古墓。
在若羌等了四天,努尔巴依的驼队才徐徐赶来。他们一共二十一人,虽然全都包裹着头巾,但是头发里却满是沙子,身上更是惨不忍睹。我注意到驼背上到物资还是原来的样子,看来他们真的没敢对这批装备动手脚。
驼队在县城休息补给,又是一天的时间。傍晚时分,我们舍弃汽车,跟着十二只骆驼的驼队一路向西直接进入沙漠。
记得金豆说过米兰遗址应该在若羌的东面,没想到潘大花却带着我们一路向西,本来我还想问一问原因,但是想到常书的左手,却还是没能鼓起勇气。
沙漠的夕阳很是壮观,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那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到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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