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萧条冷清,人们神情淡漠,魂不守舍,哭声四起。城市的上空不时有遮天蔽日的巨雀飞过,啄食着腐烂的尸体和人类脆弱的心脏。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血腥味,天空阴霾,妖气诡异,草木含悲。
我走进电话亭,拨打了白诗雨的手机,电话茫然地嘟了几声,最后那头传来兴奋的声音,“道信,达娃,你们都没事吗?太好了!”
“很高兴你也安然无恙!我们现在在布达拉宫广场左边的咖啡厅里,你快来找我们。”
“十分钟内到。”白律师果然干脆利索。
不一会,一辆出租车就载着久违了的白诗雨出现在咖啡馆前。
“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不解地问拉萨的情况。
“你不知道吗?明天就是藏历四月十五日的萨葛达娃节。”
“萨葛达娃节是什么?”珍妮好奇地问。
“萨葛达娃节就是藏族纪念释迦牟尼成道日的节日。”尼玛达娃解释说,“每年四五月的时候,都会有全世界的佛教徒不远万里跋涉老到拉萨朝圣。拉萨街头人山人海,成了庆祝的海洋。藏民们唱起‘鲁’(静态的歌,泛指节奏不规整的歌谣,如山歌、牧歌)和‘谐’(动态的歌,泛指节奏规整的歌舞曲),男女老少都跳舞,有‘谐’‘卓’(舞蹈)‘噶尔’(乐舞)等等,佛教徒们更是会表演佛祖降妖伏魔的‘羌姆’(跳神即宗教舞)……”
“可是今年……”白诗雨无奈地叹了口气。“Peter Hofmann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孩子自称是灵童,布达拉宫的喇嘛们好像被什么妖怪迷住了,竟然同意那孩子在明天地殿开启时举行‘坐床典礼’,看来Peter Hofmann妄图利用这个傀儡灵童当上太上皇了。”
“怎么会这样?前任达赖喇嘛圆寂前不是有十年之谶吗?真的灵童还没有找到!”
“找到了!”这时玻璃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
“灵童找到了?”我站起转身问。
“不!”门被重重地踢开来,一把黑秃秃的枪对准了我的大头。
“我终于找到你这个特大号通缉犯了!”推开门来的竟然是格烈警官,原来他窃听了白诗雨的电话,顺藤摸瓜跟踪到了这里。
“道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格烈掏出手铐要来擒我。
“哥,你别抓他,他是好人!”尼玛达娃拉扯着格烈的袖子苦苦相求。
“妹妹,你别傻了!”格烈沉下脸来,“你化装成我的样子,协助犯人越狱还袭警,要不是我在警察局替你好生遮掩,你也是西藏赫赫有名的女盗了呀。你快醒醒,回头是岸啊!”
“大哥!道信真的不是凶手!”尼玛达娃依然不肯放开我的手。
“你卑鄙!原来你窃听了我的电话,我要告你侵犯个人隐私。”白诗雨如花的秀脸顿时乌云密布。
英雄难过美人关。格烈苦苦追求白诗雨,见她一生气,心里就软了几分,可是法不容情,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看看我拍的录像吧。”珍妮山穷水尽,拿出了最后的绝招。
格烈愣了一下,朝我怀疑地盯视着,我正气的眼神袒露了我的无辜与诚恳。
“好吧,看完录像再做定夺。”格烈把手铐放回口袋,那黑色的手枪却始终搭在弦上,我要是一不老实,脑袋上就要开花了。
珍妮的防水摄像机实在不错,画面够清醒,纳木错的山清水秀一草一木都尽收其中。
“刘,刘家生!”格烈指着祭坛上的孔雀尊者激动地大叫,“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他就是孔雀尊者!”尼玛达娃郑重地说,“真正的凶手也许就是他,但事情的真相还有待我们进一步去探询。”
不一会,画面上出现了水妖从湖底捞出孔雀石的时候,格烈摸了摸后脑,怪了,那湖底怎么也有这宝石?
“对了,次吉白玛说每个孔雀石里都藏着一个恶魔。”我回想起来“孔雀女巫”说的话,她的语焉不详到底是在暗示着什么呢?
这时录像播到了那科学无法解释的神奇画面,纳木错的湖面出现了神圣宁静的雪山女神的哭泣的脸,是尼玛达娃——尼玛达娃就是转世的雪山女神!
珍泥迅速地打开计算机,从数据库里找到了相关数据:
喜马拉雅山;藏语的意思雪山之乡;珠穆朗玛QOMOLANGMA;藏语的意思是第三女神。英文是everest;是用她的“第一个”发现者命名的。珠穆朗玛峰是喜马拉雅山脉搏的主峰,位于西藏定日县境内,海拨8848。13米,是世界第一高峰。人们常把珠峰和地球的北极、南极相提并论,被称为“世界第三级”。在藏族人民的传说中,珠峰被称为“祥寿女神”,是至高无上,至洁无瑕的像征。
神话相传在九千年以前,这里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可是却妖魔为患,民不聊生。一日,来了五位女神,她们劈波斩浪,把妖魔镇压在雪山下面,将此处变成了森林、良田、牧场和花草。同时,她们变成了喜马拉雅山脉的五座高峰,最高的翠颜峰就是最娇美、最勇敢的三妹的化身,当地民众亲热地称她为“珠穆朗玛”,藏语意为“第三女神”……
“对啊!”格烈高兴地说,“尼玛达娃在我们家也是排行第三呢。”
“这也许是一种美丽的缘分吧。”我微笑地看着尼玛达娃,她也朝我甜蜜地笑着。格烈却气得恨不能硬生生拆开我们。
“所有的秘密真的全在孔雀石里面了?”珍妮关上计算机,“可是现在孔雀石全控制在敌人的手里,哪怕能找到一块也好啊。”
众人互相看了看,摊手表示无奈。
“我有!”我柳暗花明地喊。
“你哪里来的?”尼玛达娃半信半疑地问。“你在地殿拣到的不是被孔雀教徒全没收了吗?”
“对,但你忘记了水妖被刘家生打了一拳,手中的孔雀石全跌到地上了吗?”我把珍妮的录像回放了一下慢镜头,在宝石落地的时候有一颗恰好滚在了我的脚下,我“不怀好意”
地把它踩在鞋子底下。由于动作敏捷且不动声色,众目睽睽之下竟没有一个人发觉。
“你好好的藏人家宝石干嘛呀?”白诗雨开玩笑地说没,“我告你偷窃罪。”
“哈哈!我当时被他们绑着,我还以为孔雀石有锋利的边缘,我可以拾起来切断绳子。当时脚一踢把宝石挑到手里,才发现宝石光滑如珠,根本解不开绳索,又舍不得扔,就放在口袋里当作纪念品了。”
“把宝石给我!”格烈用枪指着我的头。
“格烈警官,你这样是抢劫还是威胁?”我生气地质问。
“大家别这样,”白诗雨连忙出来当和事婆,“道信你把孔雀石交出来,也许所有的秘密都会因它而一清二楚。格烈你别鲁莽,道信并不是杀人凶手,你有本事去抓刘家生去呀。”
白诗雨把我们各打了五十大板,在场的人的火气渐渐平息下来。
我于是伸出手去准备把孔雀石递给白诗雨,我仔细又看了那一眼碧绿晶莹的宝石,发现在灯光的照射下它竟然如此美得毫无瑕疵,美得带上了几缕缥缈的邪气。
原来美丽的东西都是危险的。
就在我的手把孔雀石交给白诗雨柔软的掌心时,突然一个服务生冒冒失失地跑了过来,“几位元需要续杯吗?”
由于适才的空气非常紧张,而这个服务生的动作比较兴奋。白诗雨的手不小心一抖,手中的孔雀石从高空做自由落体运动垂直掉了下来。
“啪嗒”一声,孔雀石与黑色的大理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对,对不起……”服务生一边忙不迭地道歉一边去地上拣那孔雀石。
“没事没事,”尼玛达娃大方地笑着说,“孔雀石硬度比较高,摔一下不会坏的。”
但是尼玛达娃的话大错特错!因为此石——非彼石!
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空气里的异常振动,像是一只蜻蜓掠过湖面的涟漪在每个人的心头荡漾开来。地面上传来隐约的破碎的声响,像是一只在地底蛰伏了十几年的蝉蛹要破壳而出的细微声音。我的眼睛瞪的老大,我确定那碎裂的声音来自地上的那块孔雀石!
服务生蹲在地上,他的手还保持着拾拣的姿势,但他已经动弹不得,那场面怪异而恐怖。我听到大家的心脏都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噶”的一声,那孔雀石猛然裂开了一条细长的缝隙,然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在眼皮下发生了。一道浓绿的黏稠的液体从孔雀石的罅隙里挤了出来,像是一条蛇吐出了消化不良的胃液。那液体在地上形成一滩恶心的椭圆状,我听见服务生的牙齿在咯咯打战了。倏然间,那滩液体蹦跳了起来,瞬间就变成了一只面目可憎的酷似小鸡的雏鸟,这雏鸟浑身软趴趴的翎毛遇风则长,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半个膝盖那么大,姑且称它为魔雀吧。魔雀“唰”的一下,电光火石地跳到了服务生的脚上,一眨眼又窜到了他的头上。这魔雀头小眼大,喙长脑尖,和我在地下宫殿看到Peter Hofmann豢养的赶走了刘家生的那群恶鸟一模一样,只是在白天光线的照射下这魔雀更加狰狞可怕,具体无法形容的恐怖难看,只是多看一眼心便觉得被割宰了一下。魔雀展开翅膀覆盖住了服务生的头,服务生浑身颤抖,连呼吸的劲儿都没有了。魔雀扑棱了一下绿毛,整个禽身像化学溶液一样侵袭进了服务生的大脑,这让我想起博尔赫斯一个著名的比喻,像水溶化在水里。
是的!魔雀钻进了服务生的大脑与他融为了一体!
害怕至极的我根本就无法回忆当时其它人的反应了,如果他们还有反应的话,那也许是尿裤子了。
时间非常漫长,我感觉到喉咙一阵汹涌而来的呕吐感。在我准备狂呕的时候,那只魔雀突然又从服务生的大脑里缓慢抽出了它的肢体,这一切宛如电影里的异形,我不大明白为什么魔雀占领了魔雀的身体后又要主动撤离寄生体。
“砰!砰砰!!砰砰砰!!!”我不知道到底具体开了多少枪。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