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兴阑珊地扯开领带;他只想尽快整理乱成一团的思绪;推开办公室的门;门内等候多时的人让他惊讶地蹙起眉。
那是他在东女族时的侍童。
“淳少爷。”侍童一见他;急忙斯文地踩着小碎步迎上来; “还好找到你了;您还没有和苏家的小姐成婚吧?”
他最在意的雷区被人一脚踩中;精准无比;让他无从闪避;宛如一根尖根刺哽上喉头;他隐下情绪硬邦邦地启唇; “何事?你怎会在这?”
“是夫人吩咐我来找少爷的;夫人就在外头;她说要亲自出面跟苏家谈少爷的婚事;见见那嚣张得迟迟不肯完婚的苏家小姐。哼;淳少爷这般姿色她还拿乔;拽什么东西哇”
“母亲?你说母亲她来了?”他走到窗边;手指扳下百叶窗的叶片朝校门外望去;只见一辆纯黑灿亮的加长豪华轿车唐突地横在外头;宛如黑道大哥拦路泊车的霸道模样;黑色的车窗紧闭;窥视不到丝毫车内的状况。
“是啊;淳少爷;夫人在车上等着见您呢。有夫人出面做主;说不定少爷的亲事有转机;就可以不用屈就那种野蛮又不知礼教的姑娘。少爷;她没有强迫你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吧?恩……我看是我多虑了;以少爷谨慎有礼;克守族规;清白至上的性子;就算她有什么龌龊的企图,也定不会让她有机会做有辱门风的事的……”
侍童叽哩呱啦地说着;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彻底阴下的脸。
他做了。
而且还不只一次;没被强迫;更不后悔;完全是自愿廉价地送上门去被人恣意摆弄;最后落得个“处女情节”的下场。
清白是个什么玩意;他早就被她一声喵叫勾挑得忘了一干二净。
糟糕!如果让母亲知道他在婚前清白尽失;肯定会按照族规刁难那只混蛋小猫;不论怎样;那只证明他们俩都清白的凤镯得马上带回她的手上。
第四十五章
半夜11点。
季淳卿还未归。
苏家袄躺在床上呆望天花板;手里抓着手机无意识地翻开再合上;始终不肯打出去。
她在消化箫夭景话里的“处女情节”这四个字眼。
笑叶说;女人不可避免会对自己第一个男人有依恋;那种粘恋很微妙;有人说那是真感情;有人说那是错觉;因人而异没有标准答案;只知道要从里头拔出来好难。
什么时候起;她对季淳卿开始在乎了;那份介意让她撤下防备和戒心;留意他的喜好;想对他负责任;任由他占据男朋友的位置;他那娘娘的脂粉味没有变;男人味更是稀少得偶尔泄露一些讨她欢心;所以;变味的人是她;而那份悄然无声的变;百分之百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她在那晚想的是什么?报复发泄还有摘掉那恼人的破凤镯;都是它害她有口不能言;有心不能做;只要解决掉它;她以后就和季淳卿没关系了。
喝醉的脑子里只有自己;她根本没考虑过他;可为什么一夜之后;她就介意起他来。想对他负责任;就算跟他交往也在所不惜。
果然……她完全符合“处女情节”的症状?
所以;箫夭景才会那么笃定;尽管她还是一脸不解犹豫含糊着答复;但如果没有那个晚上;她会不会根本就懒得为他担心等门;会不会庆幸她和箫夭景之间只是误会; 会不会当下就答应和箫夭景和好重来?
不对。
如果没有那晚;箫夭景不会恼她恼到懒得解释;他们也许从头到到尾压根没有分开过。
“咯哒”
小心翼翼的关门声从房门外传来;她一惊;来不及收拾思绪;索性绻身朝向墙壁闭眼装睡。
房门被他推开;他自然地走进房间;在床前顺手拉了薄被盖上她的身子;拿了些东西又走出房门外;隔壁浴室传来唏嘘的流水声;半晌;他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香走进房。
她眼前一暗;才意识到他关上了灯;香气缭绕的温暖体温就在她背后蔓延着;他小心翼翼地不贴靠着她;甚至不去跟她抢被子。
他莫名的疏远让她有些烦躁;如果说她是“处女情节”;那他呢?他也是第一次;他又算什么? “处男情节”吗?
再也装睡不下去;她翻过身来;在黑暗中侧身面对他。
“喂。你有没有后悔过。”
“什么?”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她在装睡;只是不想拆穿罢了。
“……我是说;你有没有希望过和你定亲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比我更懂事;对你更好;更体贴你。”
“……”她是想把他推给别人吗?所以;她心里已经有决定了;决定和那个人和好了吗?
黑暗藏住了他失神的表情;他顿了好半晌;直到她以为他睡着了;伸手来摇他的手臂要他的答复;他听到自己闷闷的声音从喉咙里跳出。
“没有。你想过吗?比我更有男人味;更霸道;更对你胃口的男人?”
“……”
她的沉默不让他意外;她想过;而且一直都在想;他甚至不知道那种该死的念头现在停止了吗。
“妻君;我们结婚好吗?马上。”
“唔?你又要我负责任了吗?”
“……”
他的沉默让她有些心虚;瞪大眼睛想透过黑夜看清楚他;手臂上一阵透心的冰凉让她怔了怔。
“你做什么又把那个镯子给我带回去呀?不是已经失去功效了吗?”
他执起她的手;搂过她的脑袋;玩笑似得叹道; “拷住你我才塌实。”
凤镯也好;猫链也好;甚至是处女情结也罢;他能把她拴在身边多久……就多久吧。
一股浓郁的烟草味从箫家洋房阳台飘出;轻袅的烟雾从箫夭景的肺叶深抽而出;顺着唇间溜走。
他背靠着大理石雕栏;本想抽完这根烟就转回房间;裤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震了起来。
他急忙将手指夹住的烟用唇叼住;眯起眼有些慌乱地掏出手机;震动的机体在酥麻他的神经;迫不及待地向来电人名扫去一眼…不是她。浓浓的失望涌上来的瞬间;他才知道;他百无聊赖地撑着通宵过的身子不肯洗澡睡觉是他妈的在等人。
以为把话说开了;她会有很多话要对他说;气氛尴尬僵硬;她不好当面说给他听;看出她的犹豫难为;他第一次试着成熟地去给女人空间时间折腾;没有霸道地要她当下给少爷一个决定;但她把自己空荡荡得撂在这里算什么意思?他在等她一个电话;再不然一条讯息也是好的;只要稍稍填满他的寂寞不安;什么女人想要的时间空间距离他都可以充足地给她。
“姓乔的;干什么?”他忍住切掉电源的念头;满是情绪地抓起电话咬牙对乔钦低吼。
“啧啧;我又踩到少爷你的雷区了;看来离冰释前嫌还很有努力的空间啊?”
“管你屁事!”
“我只想来勉励一下共同战斗在挽回前女友战线的同胞而已。她还在跟你闹脾气?”
“闹脾气?”他撇唇;想起苏家袄欲言又止;再三敛口的表情;含糊地应下声;“大概吧。”一不留神竟发起呆来;唇间的烟在慢慢蔓烧;他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
戳破一切误会隔阂的相处有些尴尬;因为太了对方几斤几两;反而变的小心翼翼起来;明明是两个脾气坏透不肯退一步的家伙;却同时收起脾气拘礼起来;他送她回家;一路忍着没有抽烟;她竟然在上楼前对他说谢谢。
不自然的相处;陌生的距离;就连他们大吵大闹时都不曾有过。
都说“处女情节”是个微妙的东西;被它套住的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逃不出去;他不就是好例子;被哽在那个套子里闹情绪;他知道自己是挣扎了多久才肯认输低头;可还是忍不住期待她能在第一时间就笑着给他肯定答复。
“喂!喂喂喂!箫少爷;你听到我说话吗?那约会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东西?”
“约会啊。”
“滚开点;鬼才要跟你约会。”
“喂;你到底听到哪里去了;谁说要跟你单独约会了;我是说;我们四个找个地方玩。用你们当幌子;应该比较让人放下戒心吧;不过能不能拐到人单独相处;就看各家本事了。”
“少把你的事扯到我们头上来。”说来说去;如果不是他的破闲事;他的贴心小袄也不会跑去贴别人;他妈的;还来?当他学不乖吗?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的闲事干扰到他;“喂……我说;你知道怎么治女人的’处女情节’吗?”
“处女情节?好说。”
“什么办法?”他的眼睛一亮;可想到乔钦的德行;眼眉不信任地一眯;“你最好不要说什么女人如衣服;多穿几次就好;用少爷的味道覆盖掉前面那个男人的……”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不过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他最擅长的?
什么?
用味道占地盘?
他妈的;擅长干那种活的动物叫公狗!
忿忿地挂下乔钦的电话;他旋身回到房里;甩开床上老妈擅自铺上的蕾丝床被;单手枕头靠在床头;拿着遥控器烦闷地翻着电视节目;鬼使神差地定在动物世界犬科动物大汇聚上挪不开视线。
“你在研究公狗吗?”箫夭晔站在门外探头看着自家弟弟房间里的液晶电视;画面上几只野狼正在弱肉强食着。
被人直接戳穿心思;箫夭景倒抽凉气慌了神;急忙抓起遥控器快速调换频道。
“又不是被抓到在看爱情动作片;你有必要这么心虚吗?”搞什么;这可是个13岁就会溜到大哥的房间偷看A片的家伙;被抓到还有脸回:“反正少爷迟早都要做;先看看有什么关系;嗤!小题大做。”
这种货色看个动物世界会紧张成这样?有蹊跷。
“你没事跑我房里干吗?”箫夭景没好气的质问。
“我是没事啦;不过妈找你有事。”
“她又怎么了?叫她把这些蕾丝从我房里拿走而已;这有什么好哭的;他妈的;她这个当妈的到底知不知道少爷是男人!”
“我早跟妈说了;比起睡蕾丝;你比较喜欢脱蕾丝;可是……”箫夭晔耸了耸肩;表示跟老妈沟通无效;他自己的房间也是一片重灾区;很难让老妈理解男人只希望看到蕾丝这种东西穿在女人身上勾勒身材;而对蕾丝的欲望只有撕和剥;“蕾丝的事晚点再说;现在……楼下有位重要的客人要见你。”
“我?”箫夭景不安地蹙眉; “男的女的。”
“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