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当然好了!”林的兴奋情绪只持续了几秒就渐渐低落了下来。点着头,也没多说什么。俏知道,林是心疼钱。不是他小气,而是家里的经济条件实在不怎么样。腾出一只胳膊,环在林的胳膊上,笑嘻嘻地说:“咱们去城南公园好不好?我特喜欢那儿!”
城南公园是这座城市里唯一一处免费对外开放的可以去凑合着玩的地方,从学校门口搭乘250路就能到公园正门。
林欣慰却不无寒酸地笑笑,没有说话。他是怕被她听出话语中的颤抖。俏的小小心思,他又怎能不清楚?
少女的秘密,一旦分享了,随之便多了一份保守的责任。也许还要承担不可料定的责怨与误解。无论这份分享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主动抑或是被动。
虹桥门户网。
第19节:裂解(1)
裂解
1
250路,城南公园。
这是一个略显破败的老公园,尽管已免费对市民开放,但进出其中的人员还是少得可怜。只有几个老头子老太太会到里面甩甩胳膊踢踢腿。雕在门墩两侧的“城南”和“公园”几个字已被风雨剥蚀得不成样子。热情大敞的大铁门会不时地往下剥落暗红的铁锈。在门口跺上两脚会落下更多。雀斑一样生长着的草坪上密布着各色塑料袋、泡沫饭盒,为数不多的体育器材也坏得不成样子。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子从掉了漆层的长椅上起来,去卸已经卸掉了一半的跑步器,收废品的叔叔在一旁等着称重的同时,空出手来去拆几步外的臂力器。
见眼前这番情景,林不免有些尴尬。俏努力调整着整体气氛,大夸特夸,“这是一种残败美,有一种让人不由心生伤感,以至于潸然泪下的韵味,像是一个亡国的旧君重返故国。就像南唐后主李煜那样,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嘛!我们就可以把自己臆想成那样的传奇人物,寻找点儿历史沧桑之感,还有厚重感,是一次心灵与肉体的陶冶和洗涤……”之后把《破阵子》、《虞美人》、《相见欢》、《蝶恋花》依次阔步昂首地朗诵了一遍,直到被一坨特大号的狗屎黏住了鞋底抬不起脚来。草坪上被一群塑料袋子围攻的大狼狗还适时地向她叫唤了两声以示对其无理行为的强烈不满!
俏转身看向那只单枪匹马的大狗,兴致颇高地吟起自己的诗作来——“百袋齐欢闹,狗在其中叫!”
几人在公园的后山脚下找了块稍干净些的地方坐下。袁把准备好的折叠凳撑在鳗的屁股下面,林脱下外套垫在地上让俏安心落座。两个女生心安理得地坐下来,相视美美笑着。
这里所说的山不是施以人工的假山,而是真山!完全可以挺直腰杆仰着脑袋扯着嗓门大声说,这就是山!是啊,这就是山,且仅是山。天然石头天然堆砌,光秃秃,只残存几根败草,微微招摇,也算是装点了。除此,什么都没有,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坐了几分钟,实在是无聊至极。林主张道:“想个游戏玩吧!”
俏最先拥护,连说几个好啊好啊!
四人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达成一致——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的最大好处就是有很大的灵活性,游戏的具体环节可以随机设定。比如说可以用“击鼓传花”的形式,谁脱掉一只臭袜子传来传去也未尝不可。还可以用最原始的“石头剪子布”,一锤定音。诸如此类,等等。可谓集众多玩法于一体,是可以用“集大成者”定义的游戏!
他们就选择了“击鼓传花”的形式,传的倒不是袜子,而是林和袁绕着整个公园各巡逻了三圈之后才收获到的战利品——野花一小朵。
袁和林去“寻花”时,俏和鳗凑在一起,背靠着背坐着,直接坐到地面上,各看着自己的那个他左顾右盼地仔细寻找。
鳗问道:“妹妹,你说我们两个算不算是幸福的人儿呢?”
俏笑笑,“姐姐,你说呢?”
“我也说不好,应该算是吧。”
“嗯,我想也是,至少这样很好了。”
“也许吧!”
“嗯,也许!”
2
“哈哈,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袁手里捏着光荣的小野花,“都好都好。”
鳗轻推了他一把,“什么叫都好啊?选一个。”
袁挺了挺胸脯,拍了拍,“林替兄弟抉择一下。”
俏抢在前面,“亲我一下!”说着把自己的小脸蛋扬了起来。
“这……”
袁有些慌乱。
俏咯咯笑笑,“逗你玩呢,傻瓜!亲鳗姐姐,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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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裂解(2)
一丝酸酸的滋味袭上俏的口鼻,窒息了1秒。
他们四人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步子很小。周遭没有什么风景可看的,索性看着自己的鞋尖,踢起,落下。
走累了,席地歇息一会儿,起身再走,少有话语,很静。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小鸟在头顶的树梢间唧唧喳喳。
那朵小野花拿在鳗的手里,凑近鼻子,闻了闻,很香,天然的香。
俏蹦跳着过来揽着鳗的胳膊,“姐姐,我们两个在一起走,不理他们!”
她们走在前面,他们跟在后面。
俏在鳗的耳畔小声说道:“姐姐,这种感觉怎么样?”
“很香啊!”鳗又把花儿向鼻子凑去。
“不是说这个。”
鳗把花儿拿下来,“那你说什么?”
俏用眼梢向身后勾了勾,“被他们这样跟着啊!”
鳗恬然笑着,“你这丫头!”
她们笑着转过头,看了眼茫然的他们,继续走着,笑出了声。
走着,走着。俏觉得有些恶心,扶在一旁的树干上干呕了几下。
林和袁问着“怎么了”跑过来。
俏慌乱地看着鳗。鳗挡下他们两个,“没事,狗屎味儿,臭得恶心。”一把拉过俏,“走吧,俏。”转过头对他们两个“命令”道:“在后面跟着,这样我们感觉特舒坦。”
俏声音颤抖地问鳗;“不会吧?”
鳗压低声音,握紧她颤抖的手,“别怕,有姐姐呢。”
她们依然继续走着、走着,心思重了些。
她们依然继续走着、走着,目光中各添了份忧心。
走着、走着,只能向前,唯一可能的方向。
俏的电话响了,听了一会儿,眉头渐渐锁紧,“什么?”大吼过后用眼角戒备地瞄了眼一旁的鳗。
林和袁也已凑了上去。
摁掉电话,直接忽略掉一句句焦急的问候,走到鳗身前狠狠哼了一声,打掉她手里的花儿,扭头走掉。
3
前后两辆出租急停在A大门口。尾气席地卷起,混沌,纷乱,刺鼻。
鳗被拦在了门外。
瘦小的保安今天看上去格外精神,挡在鳗的前面,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不——是——晨——练——时——间!”
“你……”
鳗被气得眼冒金星,在“你”上面停顿着,持续了数秒也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袁的再三求情也没能让可敬不可爱的保安同志动摇立场。袁咬牙切齿地挥挥拳后,追着俏和林跑去了。
鳗动用吃奶劲儿终于把话说全——“你个劣质挂面!”
回到书屋,鳗的心里还是很着急,俏这是怎么了?没做过什么伤她的事啊!倒了杯橙汁,还是那天袁给她榨的,很多天了。薄薄的丹唇靠近杯口,从眉间看得出是在思索着什么。抿了一小口,心里很乱。在书架围绕出的“心”中不住地踱步。指肚在书架边缘搭着,滑过。漆面上的光泽已褪去,原有的胡桃色黯淡了些许,指肚滑在上面稍有停顿。
光线懒洋洋地洒在屋里,交织得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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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裂解(3)
阳光掠过书屋最后一张桌子,把残红印刻在墙壁上,像是新刷上去的涂料。
天,快黑了。
鳗已给袁和俏打了不知多少次电话,每次都被狠心挂掉。她不知电话那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颗心在悬着,不着边际。
当阳光漫过墙壁,正从屋门离开的时候,袁站在了门口。最后一缕残光照在他俊朗的脸颊。脸沉着,沉得很低,快要坠下来的趋势。美丽的明眸里写满了忧伤,用一种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鳗,像是在辨查,想用那一双眸子将眼前这心爱的女子去伪存真。
阳光一寸寸移开,袁的脸上却有泪水滑下,从那明亮清澈的眸子。那泪,竟也如此般清澈,好似在眼里化掉了一块晶莹的璞玉,流出。
鳗站在门内,一米那么远,却仿佛隔阂了千里万里。
袁的眼没有一丝眨动,紧紧盯着鳗不知所以然的脸蛋,生怕遗漏掉任何1秒、0?1秒、0?01秒的记忆。泪水流出,不住地流着,垂成一帘泪幕,却模糊不了他的眼。
鳗缓缓伸出手去拭他脸上的泪,他没有躲开,也没有挡下。
指肚轻轻碰触到袁结实而细腻的皮肤,轻轻擦拭,擦得去泪痕,却止不住泪流。
时间一秒秒滑过。
鳗不断地拭着,袁的泪不住地流。
夕阳渐渐谢了幕,还给这世界一片璀璨的星空。
他们的脸在彼此眼里渐渐模糊,但他的泪却仍如璞玉化成的流液一般晶亮,透明。
拭着,流着。
世界,宁静。
鳗终于开口,柔柔的,“袁,这是怎么了?”
袁用力合了下眼,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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