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找吧。”老刘示意刘碑经给大学生搬个座。刘碑经有些懒洋洋地将椅子推了过去。
“嗯,转了好久才找到。”大学生自我介绍道:“我叫金星星。你是刘碑经吧。”
刘碑经点了点头,从书包里掏出几本书来。
“你们这一块的房子是快要拆了吧。”金星星环视了一下屋里的状况。
“拆了我们不得睡大街?”刘碑经不怎么善意的笑了笑。
金星星跟着笑,说道:“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北京城区还有这么破的地方,早该拆了盖新楼了。”
刘碑经回道:“北京也不一定都是富人,就像名牌大学里也有好学生和差学生,都一样。”
老刘瞪了刘碑经一眼,说道:“这么热的天给人家开瓶可乐。”
刘碑经不情愿的从柜台上拿过可乐打开,然后坐到了椅子上。整个教学的过程刘碑经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集中自己的精力。金星星拿着笔在他的眼前不停的写,嘴里说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刘碑经注意到金星星的手掌上长了几个茧。
临走的时候刘碑经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家是农村的?”
“不是。”金星星否认了。
“那你手上的茧是怎么回事?”
“这个呀。”金星星举起自己的手,笑道,“健身房练健美练的。”
刘碑经目送金星星离开。他突然怪异的笑了笑,朝躺在床上的父亲说道:“我看他撒谎了,他就是农村的。”
“你怎么知道?”老刘不解的问。
“他身上有股泥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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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离别歌 九(1)
月考那两天刘碑经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他看到张翔和杜旭也不怎么和他们说话,憋足了劲。刘碑经想这是他反击的最好机会。
在老师阅卷的几天里刘碑经经常往老师的办公室门口走,他想从老师的闲谈中得知自己月考成绩的蛛丝马迹,对于这次月考,他信心满满。当刘碑经得知月考成绩排名第二天就要出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兴奋了起来。他当天晚上很晚才睡着,他梦见自己置身于豪华的餐厅之中,桌上频频举杯,欢歌笑语。厘厘就坐在他身旁,朝他笑,对他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呢,我答应杜旭是故意来气你的。”
刘碑经后来醒来的时候枕头上湿了一大片,他早早地就去了学校。
张翔和杜旭在课间的时候围到了刘碑经的课桌旁,刘碑经用微笑欢迎了他们。
“你说这次月考咱们谁会请客?”张翔问道。
“我好像考得还不错。”刘碑经笑了起来,说道,“晚上估计是我请客,顺便把上次过生日的饭补上。”
杜旭疑惑道:“这次怎么这么有信心啊!”
刘碑经晃头道:“我就这么想,瞎蒙这么多次,总有一次运气好的吧。”他看着杜旭,又小声地补充道:“把厘厘也叫上吧。”
张翔点头道:“那是当然的,家属嘛。”
三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班主任老罗的课是第三节,刘碑经盯着黑板在发呆,脑子里总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突然刘碑经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他打开了课桌把手伸进去,额头上有些发凉。他把书本拨到一边又摸了摸,心里也凉了。刘碑经看了看课桌的锁,好像有点松。他焦急地打开课桌,把书本都堆到桌子上,然后一本书一本书的翻。整个人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老罗正在讲课,他看到刘碑经古怪的举动后用手中的粉笔头朝刘碑经扔了过去,正好砸中了刘碑经的头。
“你在干什么,上课的时候准备搬家还是怎么着?”老罗气得呼吸有些急促。
“我找东西。”刘碑经无暇他顾,继续翻书。
“我看你是丢了魂吧,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不知道吗?”
“我没有丢魂。”刘碑经眨着眼睛道,“我丢了两百块钱。”
老罗看着一本正经的刘碑经,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谎也撒得太没水平了吧,你哪里有两百块钱可以丢。你家里这么穷。”
刘碑经的手停了下来,瞪着老罗。
“上次你妈跟我说,她从来都不给你零花钱,你哪来的两百块钱。难道是你偷的?”
同学们跟着笑起来,都看着刘碑经。刘碑经的脸已经通红通红的。老罗继续说道:“你妈在菜市场买菜挣不了多少钱,你还吊儿郎当,我真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刘碑经不说话,他停止了找钱的动作。老罗的讲课继续进行。
刚一下课张翔就走了过来,一会杜旭和厘厘也来了。他们围着刘碑经。张翔说:“你要是没钱请不起客就算了,干吗还在上课的时候演这么一出,吓得我都一声冷汗。”
厘厘附和道:“就是啊,你也不能这么骗我们啊。要不这样吧,这次月考无论你们谁第一,都我请客怎么样,不能每次都蹭饭吧。”
杜旭点头道:“我看行。”
刘碑经木木地说:“我真的丢了200块钱,我不骗你们。”
杜旭吐了口气道:“刘碑经,你再这样就没劲了啊,没意思。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可以不再打这个赌,真是没劲透了。”
刘碑经抬头看着他们不停的说话,却什么都听不见。四周一片寂静,没有风,一丝都没有。
楼下的布告栏围满了看月考排名的人,叽叽喳喳,有人失望,有人欢呼。杜旭指着排名榜对身边的厘厘说:“刘碑经的成绩还真不错呢,全年级106名,考个一本没问题吧。”
厘厘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他们听到身边的同学喊道:“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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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离别歌 九(2)
杜旭从人群里冲了出去。他看到教学楼前的水泥地面上趴着一个人,他像一个受伤的战士般摆着匍匐的姿态,似乎用尽了力气要向前进。他的身体周围开始流动着血液,像是止不住的泪水。杜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委屈还是解脱,不明白他哪里来的鲁莽的勇气,不知道他跳下的刹那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这一切都不能否定一个事实,刘碑经跳楼了。
他以飞翔的姿态离开,却沉重的坠落。
夜间的时候乌云密布,雨下了一整夜。他们说,这个夏天要疯了。
后记:我想了很久要不要写这样一个故事,因为它不是爱情,也不是主旋律。我只是告诉你我见过像刘碑经这样的少年,他们的虚荣来自于自卑。大城市里的穷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结局写得很简单,看上去也很仓促,我不想去渲染什么情绪,那些思考要留给自己才是最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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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不要来 一
至今记得,那个女孩站在实验楼的顶层,张开双臂,朝着湛蓝的天空高喊一声,然后就像一只跃起的小鹿,飞纵而下。
我仰着脸,只看到天空中阳光惨白,晃得人睁不开眼。
忽然间,人群像是潮水,蜂拥而至。一个人影从我身后狠狠冲出来,跑得力道太大,撞得我摇摇晃晃,也一脚踢飞了脚边的包。
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有几个人从我身后冲出来。他们像是在追赶前面的那个人,使劲喊他的名字。我的包像是绿荫地上的足球,被一只接一只的脚连环踢。
只有一个人从我身边跑过去,又折回来,弯着腰把脏兮兮的包捡回来交还在我的手里。
“没事吧,小姑娘?”他问我。
我摇摇头,刚想说“你们再怎么着急也得看着点啊”之类的话,他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我站在原地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包上的土,然后大踏步地朝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一切,与我无关。
那天,是我入校的第一天。九月的天空澄净明媚,比我的心情好看多了。
学校是在离市区很远的一个偏远小镇。灰头土脸的矮破房子里,平地拔起一片高楼,听说是个华裔办起来的贵族学校,声名远扬。
每一次送我,爸爸都要在高速上开近一个小时的车才能拐入岔口来到这个小镇。
我问他,“为什么非要我转学?”
他说,“你的独立性太差,必须要在集体生活中好好锻炼一下。”说完就打开后车厢,提出一个很大的旅行包。那里面,全是我喜欢的零食和漫画书。
他说,“想爸爸的时候就打电话,别吝啬那几块钱!还有……衣服,脏了就攒着,月末拿回来让阿姨洗,别总是动凉水……”
我知道,他其实比我更舍不得分开。锻炼只是一个借口,逃避才是真相。
我接过包说,“别送了爸,我自己进去。”
他依依不舍地抓着大门的铁栏杆望着我。
我回头,“你可以和她结婚,但是,永远也别指望我会叫她一声‘妈’。我的妈妈只有一个,谁也别想代替她,你也一样!”
我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忍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还是在最后的时刻说出来了。我看见他的嘴动了动,但最终还是紧紧地抿住。
我知道我必须转过身,开始新的生活。
黎明不要来 二(1)
学校是封闭式的,一个月回去一次。在学校的期间,我依旧保持了旷课的习惯。
我不爱和别人说话,同一个宿舍的也不爱。她们背着我说我很古怪,性格孤僻。其实我不是这样子的,我只是不喜欢和人相处时那个最初的阶段——充满虚假、做作、小心翼翼的一个阶段。我不喜欢堆着笑去刻意讨好谁,任何人 都不愿意。
我每天挎着书包走在校园里,孤孤单单的,头发被风吹在脸上,从校园后面那个废弃的花园走出来,总是会把搂在一起的情侣吓一跳。
再后来,我就常常跑去图书馆呆着。因为,那时秋天已经来了。校园的石凳上变得很凉,坐久了会肚子疼。而图书馆全天都开空调,我坐在空调下面,枕着围巾,每一觉都睡得很安稳。
直到有一天,安小培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天下小雨,天阴冷阴冷的,我缩着脖子坐在窗户边,往玻璃上哈气,然后伸着一根指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