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周令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大夫人一拍桌案,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周令西冷笑:“大逆不道?我怎么大逆不道了?”
“臭丫头你还敢嘴硬,你敢说正儿头上的伤不是你干的!”
“整个微雨山庄的人都知道,大少爷武功了得,而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如何能伤得了他?就算真是我伤的他,那只能说明他自己没用,连一个不懂武功的女人都打不过。”
“你——”大夫人被周令西一番话说得招架不住,浑身发抖。
周令西的话字字在理,掷地有声。大夫人虽然生气,但心里更多的是为难。若是真把她治罪,就等于承认宋羽正如她嘴里说得那样不堪;若是不惩罚她,又觉得太便宜她了。
刘妈在一旁煽风点火:“夫人,不要听这丫头胡说,是我亲眼看见她用石头把大少爷的头砸破的。当时那场面可吓人了,大少爷满头是血……”
一听到宝贝儿子被打成那样,大夫人忍无可忍,大声道:“来人,把这丫头拉下去,打四十大板。狠狠地打!”
“慢着!”有人出声阻止。
众人回头一看,微雨山庄庄主宋毅从大门进来,不怒自威。他后面跟着宋二夫人和宋羽翩宋羽飞两姐妹。刚才周令西被春霖带走,宋羽翩知道事情不妙,所以赶紧搬救兵去了。宋庄主向来公正,即便是要惩罚周令西,也不会像大夫人那般蛮不讲理。
“怎么回事?”宋毅问大夫人。
大夫人刚刚还似气呼呼的,被他一问,马上眼泪滚滚:“老爷你来得正好,这丫头把正儿打得头破血流的,你要为我们正儿做主啊!”
“正儿被令西打了?”宋毅显然不相信,“这不可能吧……”
“恭喜二夫人,恭喜三小姐,老身给你们道喜来啦——”阮媒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本来大家都等着暴风雨来临,结果阮媒婆横插一杠,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阮媒婆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头上戴着大红花,一路扭着进了门。紧接着,一箱箱扎着大红绸带的彩礼陆续被抬了进来:上等丝绸,珍稀珠宝,珊瑚玉树……林林种种,琳琅满目,放满了整个大厅。
“轻点放轻点放,磕坏了就算把你们全家卖了也赔不起!”阮媒婆一边扇着扇子,站在一旁颐指气使。
宋毅纳闷:“这些是什么?”
“哟,宋庄主您还不知道啊,二夫人没告诉你吗?神兵阁的老太爷已经认定三小姐当他们家的媳妇啦,这不是来向您下聘提亲了吗。”
“神兵阁的少主要娶我们羽翩?”宋毅还是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连宋二夫人也愣住了。阮媒婆才刚来询问她的意见,她还没来得及把事情的始末跟宋毅讲清楚,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遣人来送彩礼了。这么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打定主意要娶宋羽翩了。
宋羽翩双颊绯红,低着头不语。
宋二夫人讪讪道:“老爷……这,我也是刚刚才听阮媒婆说起这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哎哟宋庄主,您还犹豫什么,神兵阁别说在苏州了,就是在整个武林那也是名头响当当的啊,和你们微雨山庄的小姐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樊家的老太爷说了,下个月初三便是良辰吉日,所以想在当天迎娶三小姐,不知庄主意下如何?”阮媒婆巧舌如簧。
“既然如此,宋某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只要羽翩自己愿意就行。”
“好,宋庄主果然是爽快人,我这就去回老太爷的话,让他们赶紧准备少主子的喜事。”
等到阮媒婆一伙人散去,大厅里的喧嚣顿时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别样的安静。大家各怀心事。
二夫人心里很安慰,受了这么多年气,总算能咸鱼翻身了。
大夫人脸色不善。一旦宋羽翩嫁入神兵阁,她们母女在微雨山庄的地位就高了好几节了,而且很有可能威胁到她。她恨不得自己再多出一个女儿来,省得让宋羽翩占了这个天大的便宜。这种妒忌的心理加上之前就未退去的气愤,她更是把这满腔怒火算到了周令西头上。
“老爷,既然羽翩的亲事已经定下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到正题上来?这丫头打伤正儿,居心叵测,该怎么处置还等着老爷您点头呢。”
宋羽翩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大声道:“西子一个弱女子,四十大板怎么受得了,如果爹和大娘执意要处罚西子,就连我一块打吧!”
“这……”宋毅夹在中间很为难。
大夫人也哑口无言。今时不同往日,宋羽翩已经算半个神兵阁的人了,得罪了她只能给自己找麻烦。她想,这丫头肯定也是认识到这点才敢如此嚣张的。
就在众人再次陷入沉默的时候,宋羽正一袭白衣出现在厅堂门口,英气逼人,那样的光芒让大家都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眼睛。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了,看上去并无大碍。无论何时,他都很精神,很难让人相信高大挺拔的他会被周令西打得头破血流。
周令西拿眼瞪他,恰好和他投来的目光相对。仇人相见本来应该分外眼红的,但宋羽正并未露出他平时看周令西时那种凶狠的目光。他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后正视前方。
“娘,算了吧,不关她的事。”
周令西怀疑自己耳朵坏了,狐疑地看着宋羽正。
大夫人也拧起眉头:“正儿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就这么饶了她?不行,我不同意,你看她都把你打成什么样了,你额头上……”
“我都说了,不关她的事,额头上的伤时我自己磕的。”撂下这句话,宋羽正转身走了。
微雨山庄大少爷,风流倜傥,武艺高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头磕破了!这么蹩脚的谎话没有人会相信,但却不得不相信,因为这是他亲口说的。若真是谎话,他这么说也定是有他的理由。
宋庄主本来就不想为难周令西,恰好借着宋羽正给他的台阶下,“既然正儿说了,这件事和令西无关,那就到此为止吧。吩咐下去,准备三小姐的婚事,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大夫人心有不甘,不过又不敢得罪宋羽翩,只好作罢,“是,老爷说算了那就算了吧,我这就去张罗羽翩的婚事。”
刘妈急了:“可是夫人,我……我可是亲眼看见她把大少爷推下水的,怎么能就这么……”
“放肆,夫人都说算了,岂能容你这个老刁奴煽风点火挑拨主子之间的关系!来人,把她关进柴房好好反省反省!”宋毅怒不可遏。
刘妈这才知道害怕,扑通跪了下来:“老爷饶命啊,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几个下人利索地把刘妈拖了下去。大夫人恨得牙痒痒,但又不敢说什么,看眼下的情况,她知道宋毅显然是偏向二夫人那边的。这笔帐她全记在了周令西的头上,回头瞪了周令西一眼,甩袖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忽然发现,我的生物钟反了,白天睡觉,晚上码字,哦买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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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亲事也是祸事(一) 。。。
“什么?”宋毅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你再说一遍?”
阮媒婆身子微微发颤,有些难以启齿,“宋宋……宋庄主息怒,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的……”
“我绝不同意,你去给我退了这门亲事!快去!”
“宋庄主你要三思啊,亲事是您一早同意的,喜帖也已经发出去了,现在天下谁人不知神兵阁和微雨山庄结亲的事,要是就这么拒绝了,恐怕不太好吧。”
听阮媒婆这么一说,宋毅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亲事是自己亲口允诺的,如今整个江湖都知道了这件事,许多门派甚至已经动身赶来苏州贺喜。若是贸然悔婚,得罪了神兵阁是小,恐怕今后微雨山庄在江湖上也抬不起头了。
可是,他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受此等侮辱!
“老爷,老爷,出了什么事了?”宋二夫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适才她正在帮女儿准备嫁衣,猛不丁听下人说婚事有变,她一着急,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赶了过来。
宋毅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爷你快说啊,是不是樊家的人打算悔婚?”
“你别瞎猜,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回事?”大夫人也赶来了,“老爷,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为难,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分担分担。”
宋毅张了张嘴,又合上。他气呼呼地吩咐阮媒婆:“你说!”
阮媒婆战战兢兢的,对着宋二夫人又陪笑脸又鞠躬,“二夫人您别担心,婚事还是照常,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樊大少爷说,他要在成亲当天纳妾……”阮媒婆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就跟蚊子叫似的。
宋二夫人大怒:“什么?他怎么能这般对我们羽翩!微雨山庄虽不及神兵阁,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他要在成亲当天纳妾,分明就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二夫人您别激动,我还没说完呢。樊大少爷他……他说他要同时纳两个妾,是花影楼的花魁紫流云和清月楼的花魁舒碧月……”阮媒婆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
宋二夫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几个明艳的身影立马从门外冲了进来,正是宋羽翩、周令西和宋羽飞。
她们听到风声就立刻跟来了,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阮媒婆的一番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了她们耳中,结果还来不及生气,就见着宋二夫人晕过去了。
一帮人围在宋二夫人身旁,又是摇身子又是掐人中的,宋毅正要吩咐请大夫,二夫人慢慢醒了过来。
“娘,你没事吧?”宋羽翩急红了眼。
“没……没事。翩儿呀,娘对不起你,本来想给你找一门好亲事的,没想到却害了你……”宋二夫人心中百感交集。这还没成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