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萱-别离歌(出书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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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萱-别离歌(出书版完结)-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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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值不值呢,”桑离淡淡地笑着答,“跟着感觉走,不好吗?”
  “感觉?”穆忻笑了,微微带着嘲讽,“桑离,如果真的跟着感觉走,也就不会有今天了。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是因为你跟着的不是感觉,而是一种畸形的理智。你以为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事实上,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
  桑离深深吸口气,缓缓开口:“穆忻,我以为你会干脆点,直接给我两巴掌。”
  穆忻似笑非笑地看着桑离,两只手紧紧攥着披肩的角,过会儿才说:“桑离,你为什么不认为我之所以不给你这两巴掌,不过是因为我怕脏了我的手?”
  桑离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绝望也带着自弃,同时还有那么多的决绝:“穆忻,你肯对我说这些,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吧?以你那样原则性极强的性格,就算是想拯救我,都不会承认。可是对不起,连我自己都不打算救自己了。”
  她转身,从穆忻身边走过,走过去的刹那,穆忻听到她说:“穆忻,谢谢你。”
  那一瞬,桑离没有看见,穆忻的眼圈红了。
  可是桑离知道:肯指责自己的,才是朋友。
  因为,艺术学院这样的地方,许多人都习惯了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由于每个人在自己的领域里都是极为优秀的,所以尽管对其他领域毫不了解,却并不妨碍他们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过着花团锦簇的生活。那么相应的,每个人都热爱自己所从事的艺术门类,对其它门类虽不鄙视,却也未曾有接近的愿望。
  而教学成本的昂贵、艺术教育的特点等又导致各系之间互选课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再加上各系都习惯了在组织学生活动时各自为政,渐渐的,系与系之间就越来越疏远,同类别的系之间还相互轻视,使“文人相轻”的古训继续发扬光大……于是,综合艺术院校的优势无法发挥,反倒成了形象化的藩镇割据。
  在这样的背景下,或许很多人都会对桑离报以鄙夷、疏远的态度,却并不会表现出来。甚至很多人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都不自觉地对她穿什么衣服、背什么包以及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不是真的漂亮更关心一些——对别人来说,桑离的人品与选择是她自己的事,“美女嫁豪门”的故事既然算不上艺术学院里的个例,自然犯不着投入更多关注。
  就连桑离所在的音乐系,虽然很多人都很失望,也恨她破坏了音乐系的名声,可是如果面对面遇到了,仍然会貌似热情地打招呼,道些不咸不淡的寒暄……
  所以,尽管桑离选择了一条被很多人唾弃的道路,可是除了被407扫地出门后的孤独与空虚,她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
  这固然是一种人际关系上的圆滑与成熟,可是,又何尝不是一种冷清?
  你好、你不好,都没有人关心。而肯关心的人,又被你亲手关在门的那一边……
  关门的瞬间,或许只是脚下的一小步,却是人生的天翻地覆。
  寒风里,桑离快步走远,不再看身后穆忻的背影,她边走边仰起头,深深呼一口气,看空气中一团团的白雾模糊了视线。
  而她的心,也在那一刻被寒冷的空气冻得越发硬实——好像一颗砸不烂的小铁球,沉甸甸地坠在那里,决然地告诉她,不可以回头,绝对不可以回头。既然选择了,就走下去,是她要的,是她期待的,所以,永不可以回头!
  ——那年那月,她的确是这样在心底里发誓的。
  搬出学校的学生公寓后,桑离住在沈捷为她买的房子里——距离艺术学院三十分钟车程的“SOHO嘉园”,十栋楼全都是小户型公寓,面积最大不超过一百平米。面山临湖的地理位置,让整个楼盘的价格都十分光辉夺目。桑离的这一间是六十五平米敞开式大一居,按照沈捷的意思本想买套大点的,然而她还是拒绝了。
  当时她想的是:越大的房子越空旷,小一点的,或许还可以当成一个取暖的窝。
  仅仅是个窝,算不上家。
  或许也是因为没有那种强烈的归属感,所以整套房子她没有提出任何装修意见。她需要的只是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架钢琴、几件家用电器……别的,无所谓。
  只除了那个小小的阳台。
  黑色铁艺的栅栏、正南的位置、铺了瓷砖的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温暖。
  她便请人铺了绿色的藤萝,从阳台上一路蔓延开去,在藤萝下放置了原木的圆桌和椅子,阳光晴好的午后,她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伴着音响里传出的歌剧选段……这样的时光,她已经很知足。
  沈捷常常会来,开着他价值不菲的宝马,停在楼下的指定车位。这样好的车、这样小的公寓,渐渐也会引起人们的好奇。比如某天桑离出门的时候就隐约听见身后有两个女子在嘀咕:看,这肯定是哪个有钱人包的“二奶”,所以得养在外边……
  桑离不置可否地笑笑,连头都懒得回。
  晚上讲给沈捷听,他脸色一沉,呵斥她:“别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
  桑离正坐在床上看电视,听见这话,回头妩媚地冲他笑笑:“怎么了?生气了?我都没生气,人家又没说错。”
  沈捷冷然道:“没说错?你也觉得你是我包养的?”
  桑离想了想,才点点头,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也是啊,你都没结婚,哪来的‘二奶’,充其量也就算包养了个情妇而已。”
  沈捷大怒,摔门而去。
  桑离看着被重重阖上的门,微微愣了一下,可是很快就若无其事地从床上跳下来,拎起睡衣进了卫生间,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那晚,当她把自己泡在洋溢着熏衣草气息的浴缸里,听着外屋电视里传来的“新年音乐会”上的歌声时,突然有些失神。
  居然,又是12月31日了。
  似乎不过就在两年前,当新千年的钟声敲响时,还有人在她耳边说“小离,我爱你”……
  可现如今,那个人又在哪里?在做什么?
  听南杨说他去了法兰克福。
  法兰克福……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对那个城市全部的了解可能仅仅限于一种叫做“法兰克福烤肠”的食物。
  可是现在,托网络的福,她知道“法兰克福是欧洲少数几个有摩天楼的城市之一,欧洲最高的十座建筑有八座在法兰克福”、“法兰克福不仅是德国的经济中心,同时它又是一座文化名城”、“这里是世界文豪歌德的故乡,歌德的故居就在市中心,有十七个博物馆和许多的名胜古迹,德语是官方语言,英语的使用也很广泛”……
  她看着那些网络上色彩纷呈的图片,想象在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在灯火辉煌的美因河畔,或许随处都有他的身影。他从人群中走过,从微风里走过,从她正在浏览的图片背景中走过……那是有他的法兰克福,是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无比亲切的法兰克福。
  她在水汽的氤氲中疲惫地闭上眼——现在,她连眼泪都不会流了。
  那个新年,就这样悄然过去了。
  直到清晨她睁开眼,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沈捷时,还恍惚了一阵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昨晚他的拂袖而去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她的人生,从那时起就进入了无法回避的矛盾期——既带着就方向而言无比明确的目标,又带着就心态而言无力改变的浑浑噩噩……

  B…6

  梁炜菘就在这个时候出现。
  那是过完年后不久的一个晚上,桑离正准备休息的时候收到他的短信:小桑吗?我在G市,明天就走,有没有时间出来聚聚,我们在“古藤”。
  桑离先是惊讶,后来疑惑,之后是欣喜。
  惊讶是因为没想到梁炜菘真的能记住自己这个人,疑惑的是这么晚了会不会不安全,欣喜则是因为看见“我们”二字,她才相信梁炜菘不是单独约自己。
  那么,是不是说,在见到梁炜菘的同时还会认识很多圈子里的人?
  桑离一下子就变得无比兴奋。
  恰好那段时间沈捷去美国,桑离恢复自由,便在第一时间内果断地回复:热烈欢迎梁老师来G市,我马上到!
  她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梳妆打扮,再换上一身能与“古藤”这样的高档茶艺馆相称的月白色短款旗袍,披一件米色薄羊绒大衣,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当时,她并没有想到,梁炜菘这样的人到底是识货的——他只要打量一眼旗袍上的墨荷图案,便知道那件衣服来自怎样的品牌,参加过怎样的服装展,又如何因其考究的手工而成为真真正正的限量版。
  当这样品牌的衣裳穿在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身上时,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桑离家非富即贵,从小就不拿钱当钱;另一种则是有人已经先下手为强,赶在了他梁炜菘的前头……
  暗淡灯光中,梁炜菘眯一下眼,很不希望答案是后者。
  可他到底是比桑离要老道多了,当着身边几个老朋友的面,他好风度地微笑着起身,与桑离握手,嘴里还热情地打招呼:“小桑来啦,快过来,给你介绍几个前辈……”
  桑离看看面前那些都在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还有他们身边的女伴,一下子放心了,便笑语嫣然地随着梁炜菘的介绍逐一打招呼:“于主任好”、“林主任好”、“陈总好”……
  打完招呼后,身边的几个人就纷纷站起身,把桑离让到梁炜菘身边坐下。
  梁炜菘也丝毫没有名人的架子,一边和人聊天一边还好脾气地问桑离:“你想吃点什么,果盘怎样?”
  桑离受宠若惊,内心的激动无法言喻,只能紧张地推辞:“我喝茶就好,真的,喝茶就可以……”
  梁炜菘不理她,挥手叫来服务生,交待:“把刚才点过的那几种小点心再一样来一份。”
  服务生领命而去,桑离激动地手足无措。
  梁炜菘看出她的紧张,便随口与她说话,比如你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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