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想了想,疑惑地问:“我记得鸣威总经理是姓马的?”
张茵眼高于顶,不像会是攀附一个普通副总就会满足的人。
莫妍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进公司这么久,居然不知道鸣威只是顾氏集团旗下其中一间公司?副总是太子爷,顾家以后的接班人,现在只是下放到鸣威学习而已。灭绝当然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最好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把副总一举拿下。毕竟嫁入顾家,身价暴涨,跻身豪门之列,谁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闻言,林晚晚颇有些哭笑不得。
谁会想到这位顾家太子爷被相亲弄得烦不胜烦,暗中向她提出“隐婚”的主意?
副总巡视,张茵全程陪驾,一整天办公室里风平浪静,欢声笑语。实在是被“灭绝”压迫已久,众人每日战战兢兢的,像是回到了解放前。
林晚晚早就收拾好东西,一看下班的点数到了,抓起包包立马出了公司。
明天是周末,晚上的家教因为学生要出游而暂停。无事一身轻,她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胃,然后到医院看看严茂兰,再回去睡个天昏地暗。
实在是最近的工作强度太厉害,林晚晚又多接了几单翻译的兼职。就算身体真是铁打的,也累得支持不住。
身后响起急促的车喇叭声,她以为自己挡道了,只是往路里边挪了挪。
好一会林晚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正站在台阶上,怎么挡路?
转头一看,身后一辆浅灰色的轿车,驾驶座上的人无比熟悉。
顾凯将车子开到她的跟前,探过身来:“林小姐,请上车。”
林晚晚奇怪了:“顾总不是跟张主任去吃饭……”
张茵今天一整日的笑容,比之前半年还多,居然会放过跟顾凯一同用餐的机会?
“有郑源陪同,不差我一个。”顾凯挑了挑眉,脸上似笑非笑:“林小姐打算在大路上站多久,还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话一出,林晚晚抿紧唇,只好匆匆钻入了车后座。
顾凯启动车子,余光望见后座正襟危坐的女子,面色沉静,不见半点异常。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兴味:“我还以为经过四年前的意外,林小姐会因为害怕而不再坐车了?”
林晚晚笑得无奈,并不否认:“刚开始我确实不敢上车,甚至是听到车喇叭的声音都会受到很大的惊吓。可是妈的治疗不能断,钱不会自己主动来,只能逼着我去适应。”
起初她怕坐车,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骑着去上班。可是一整天费在路上的时间太多,又把自己累得半死不活。
最后咬咬牙,她戴上耳机,在周末来回搭着公交。在这一程程中,勉强自己不去回想那时候的惊慌与无助,甚至是失望。
这一天下来,林晚晚在屋内大病了一场。两天后把那辆破烂的自行车卖给了收废铁的老伯,买了一张IC卡重新搭车去工作。
时间就是金钱,这些钱能救得了妈妈,她又何必为了那点怯弱而踌躇不前?
虽然这过程很痛苦,林晚晚不止一次在车厢内苍白着脸,恶心想吐,耳边嗡嗡作响,几乎要支持不下去。
但是一想到病床上的严茂兰,她硬是咬紧牙关挺过去了,费了将近一年才渐渐适应。
这些事,林晚晚并不觉得有告诉顾凯的必要。
顾凯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也能想象到其中的不容易,心里对林晚晚多了一分敬佩。
他侧过头,往旁边努努嘴,打趣道:“那难不成是我长得像洪水猛兽,这才让林小姐不得已舍去前座,而挑了后面的位置?”
林晚晚被他逗趣了,颇为正经地说:“顾先生,美国专家曾做过调查。如果驾驶座的危险指数是一百,那么副驾驶座的就是一百零一,后座则是六十到七十之间。”
说到这里,她才笑了:“两厢比较,顾先生觉得我会怎么选择?”
顾凯从后视镜看见林晚晚自上车只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也不由勾了勾唇角:“快要结婚的人,再称呼我‘顾先生’就未免太生疏了。”
“晚晚,你说对么?”
这声亲昵的“晚晚”,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顾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协议尚未出来,我们之间还是陌生人的关系。”
“协议律师已经在做了,估计最迟后天能拿到。在这之前,晚晚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顾凯话语一顿,见她露出好奇的神色,才缓缓解惑:“晚晚不觉得结婚前,应该先见一见我的父母?”
林晚晚一听,完全懵了。
她皱起眉头,对于顾凯擅自做主非常不高兴:“顾先生,恐怕我们需要谈一谈……”
“晚晚,到了。”不等她说完,顾凯停下车,转身笑着往外一指:“这是我家,爸妈应该等久了。”
林晚晚无言了,他这样分明就是先斩后奏,不让自己有拒绝的机会……
不知现在立刻跑路,她还来得及吗?
说服
没有给林晚晚反悔的机会,下了车,顾凯直接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她没能甩开他的手,皱起眉头却没有发难。
走到这一步,林晚晚也怪自己没有事先察觉,让顾凯钻了空子。
黄金的地段,幽静且绿意盎然的环境,独立的别墅群,室外游泳池,美丽的庭院。
这地方与她格格不入,跟自己之前的生活,堪比两个天差地别的世界。
一条鹅卵石的小路延伸至门前,林晚晚在他身后越走越是僵硬。实在是没有心理准备,就这样见顾凯的父母,让她心底满是慌乱。
其实,她可以扭头就走,立刻中止这个荒谬的提议。
可是想起莫妍的话,顾家难以预计的身家财产,足以维持严茂兰往后所有的医药费……
说林晚晚不心动,那是假的。
她从来没有十足的自信,认为单凭一个人的能力,能够一直继续维持着严茂兰的性命。若是妈妈五年十年后仍未醒来,恐怕林晚晚不得不因为囊中羞涩,堕入更不堪的境地,只为了筹措出更多的钱……
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可是如果只要维系一段毫无感情的三年婚姻,便能保证严茂兰沉重的医药费,又何乐而不为?
为了钱,有人卖身,有人卖血,更有人卖器官……
林晚晚想到她只要付出三年的青春,在顾家当三年的演员,做一个称职又隐秘的媳妇,就可以让严茂兰过得更好。
不管怎么看,确实如顾凯所说,这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交易。
林晚晚苦笑,为了她唯一的亲人,抛弃所谓的清高和骨气,又有什么不值得的?
既然想明白了,妥协了,那就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她停下脚步,拉住顾凯问:“顾先生……顾总,你爸妈是怎么样的人?”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晚晚。”看出她的转变,顾凯笑得颇为愉悦:“爸妈很容易相处,不用太担心。”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再踌躇不前就太不像样了。
林晚晚暗暗给自己打了气,挺胸收腹,腰板挺得笔直:“那顾……顾凯,我们进去吧。”
看她的表情像是慷慨就义的烈士,顾凯好笑地摇摇头:“待会晚晚少说话,剩下的我来兜着就行。”
林晚晚点点头,一脸郑重。
她略显僵硬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左手边是顾凯,对面则是顾家二老。
显然林晚晚的到来,并没有得到顾凯父母的热情招待,反而是四人持续沉默着,气氛很冷。
感觉到对面略微炙热的视线,林晚晚的表情越发不自在。
打破平静的,是顾凯的妈妈宋艳雅。
她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举止优雅,即便是在自己家里,浑身上下都整理得妥妥贴贴,没有一丝凌乱。
宋艳雅的五官秀丽,虽然上了年纪,皮肤保养得很好,白皙且有光泽。她收回目光,转向了顾凯,语气平淡:“你见了那么多优秀的女孩,最后却一个都挑不出来?”
顾凯自然而然地握住林晚晚的手,轻轻拍了拍:“妈,你不是想让我早点结婚?现在我决定了对象,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你年纪不小,是时候定下来了。”宋艳雅见他坚持,眼底掠过一丝不赞同,转向了身旁的人:“信恒,你认为呢?”
顾凯的相貌与他爸爸更像,只是因为阅历的缘由,顾氏总裁看起来更深沉与严厉。目光在林晚晚身上一扫,很快撇开了,看向宋艳雅的眼神透出几分柔和:“儿子二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有足够的认知明白自己要做的事。”
见顾信恒没有反对,宋艳雅蹙起眉,也勉强同意了:“明年是寡妇年,不适宜结婚,下个月办酒席的话比较赶,也不是不行,立刻打电话通知外地的亲属过来……”
顾凯轻声打断她的话:“妈,我跟晚晚不办酒席,直接去民政局登记就行。”
宋艳雅一惊,面上非常不赞同:“顾家独子的婚礼,怎么能这样寒酸?”
她抬眼瞥向林晚晚,轻轻说:“女方出不起嫁妆也不算什么,婚礼这点钱顾家还给得起。”
林晚晚低下头,咬着唇,压下心里的恼火,并没有开口反驳。多说无益,两人的差距显而易见,她在踏入顾家之前就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境况。
只是没想到,宋艳雅的话会这么直白。
顾凯皱起眉,耐心地解释:“妈知道我不喜欢铺张,当初您跟爸结婚的时候,可没少折腾。”
“再说,顾家的财富是好几代人慢慢积累下来的,怎么跟一般人比较?依照妈这个要求,之前相亲的对象也没一个能符合条件。”说到后来,他微笑着打趣道:“还有就是,如果晚晚有丰厚的嫁妆,怎么会看上我这个比她大了六岁又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宋艳雅的表情稍稍缓和,还是不乐意:“顾家的人结婚这么敷衍了事,传出去要被笑话的。”
顾凯收了笑,正色道:“妈,这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我跟晚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