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今年不过21岁,大院夫大监说什么遭遇不测,听起来真是刺耳!”
大院君一派辩道:
“万事都要早作准备才是啊!”
闵升镐说:
“王后现在正值年轻,如此急于册封李氏之子,于情于理实在不宜。”
李景夏怒道:
“真要说道情理,大院君大人说得可是一点错也没有啊!”
闵升镐再言:
“此事不需如此着急。王后娘娘不是年过20从未怀过身孕,只是生下元子不幸夭折,按道理也应该再等一阵子才是。”
李景夏叫道:
“王上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为什么还要等待王后娘娘生下元子!”
闵升镐并不着急,朗声道:
“以后王后娘娘生下元子之时,大人将如何面对王后?此时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李景夏怒火中烧:
“我这是胡言乱语?你真是太过分了!”
闵升镐回应:
“过分的不是我,而是大院府大监。聚拢诸位大臣,肆意评论至高无上的王后,任凭汝等如宰割鱼肉般肆无忌惮,这是做臣子的道理么?王后失去元子,正处于哀恸伤心之中,诸位不思安慰王后,反而怂恿册立庶出之子,这岂是做臣子的本分?”
一旁的大院君按捺不住,突然大声喝道:
“岂有此理!李贵人所生之子不是王上的骨肉么?承旨在做什么?!还去请王上过来?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要下定论!”
闵升镐袍袖一拂,站到了一边。
都承旨得到大院君的命令,慌忙到康宁殿催请。
“王上,大院夫大监与六曹宰相全部聚集在思政殿,等候王上驾到。”
高宗道:
“朕不过去。”
都承旨双腿打颤,可怜巴巴地出声:
“王上……”
“父亲处理政事,何时曾经问过朕的意思?这次,也请父亲随自己的意思决定好了!”
承旨伏身叩头,嘴里嘟囔着:
“王上……”
高宗怒道:
“朕感到全身不适不適,动弹不得!”
李內官忙小声劝都承旨:
“快回去通报吧。”
都承旨苦瓜般的一张脸,轻声说:
“李內官,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院府大监的脾气……”
李內官正色道:
“你要再这样,就是对王上无礼了!”
都承旨带着浑身大汗退出康宁殿。
高宗心中混乱一片,事情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应该怎样收场?自己是否太绝情了,毕竟完和君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虽然怜恤王后,但是,这样坚持,一定要等待王后生出了儿子才册封王世子,是否也过分了?
明成皇后6(8)
高宗正在心乱狐疑之际,后宫之中的闵妃已得到消息,来到了康宁殿。
“王上……”
“哦,是王后啊,你来此作甚?”
“王上,臣妾已经知道了,请王上遵从摄政的意思吧。”
高宗看着闵妃,不知道她的意思究竟是怎样的,答道:
“王后不要这么说,你看朕的意思就好了。”
闵妃自觉突然之间无法抗辩大院君,也清楚高宗一定抵挡不住大院君的逼迫,不如顺水推舟吧,等到推翻了大院君的那天,什么完和君,什么王世子,不都是她闵妃一个人说了算么?因此说道:
“王上躲着不见摄政,事情也无法解决。今天没有定论,摄政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不肯就此罢手。今天无法定论,摄政会要求明天,明天无法定论,摄政就会要求后天。所以,请王上照摄政的意思去做吧,如果王上违背了父亲的意思,只会让臣妾的处境更困难。”
高宗想了想,看得出王后说的是实情,既然王后如此表态,自己还坚持什么呢。
“那……很好,朕就过去好了。”
高宗踏出殿门,迎面碰上再次来催请的都承旨,都承旨正在惶恐该如何是好,见到高宗。马上趴下:
“王上……小的该死……”
高宗看也不看,径直朝思政殿走去。都承旨仍旧趴在原地,浑身发抖,一遍一遍地说:
“王上……小的该死……”
思政殿外,群臣跑出来透透气。
“为什么要这样拖拖拉拉呢?”
大院君一派的一位官员小声说道:
“我们将完和君册封为王世子之后,再奏请王上不就得了吗?”
他的抱怨招来群臣的白眼,只好讪讪地走到一边。
金炳冀等人准备离开,李景夏马上喝道:
“今天诸位休想回家了,看来大院府大监今天必须要做个了断才肯罢休,各位早点有所准备吧!”
群臣闹闹嚷嚷之间,忽然看见高宗到来,慌忙叩头,高宗转身进殿。
大院君见高宗到来,心中略放轻松,叩头说道:
“王上,而尽之际,册立完和君为王世子已经迫在眉睫,请王上及早定夺。”
高宗落坐,面带不悦,半天说道:
“摄政大人也太心急了吧,王后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应该好好安慰才是,怎么如此着急册立王世子?”
“老臣惶恐。实在是国家无王世子不能稳固根基呀!”
闵升镐上前跪倒:
“王上所言极是,册立王世子之事仓促之间怎能定夺?”
大院局不加思索:
“此事已迫在眉睫,不能再等。”
大院君一派尽皆跪倒,齐声说道:
“请王上及早定夺!”
高宗见此阵势,心中发毛,暗暗寻思:
“多亏了王后早早建议扶植自己的势力,看今天摄政一派如此猖狂,岂有我说话的地方。”
高宗挥了挥手道:
“也罢!朕是可有可无之人,一切听摄政大人的意思吧!”
大院君忙道:
“老臣惶恐。王上之意是册立完和君为王世子!都承旨,拟定奏请大清国的国书,将此事告知大清国,等待天国奏批!”
闵升镐伏地叫道:
“王上!”
其余众臣惊讶的无话可说,高宗起身,面沉似水:
“朕……无力忤逆父亲,但是朕果真只是父亲的傀儡么?”
大院君众臣伏地叩头,“王上”之声遍地传来,高宗愤而离去。
明成皇后7(1)
1870年的朝鲜,当大院君为挽救摇摇欲坠的王朝体制所推行的国内外政策到处碰壁的时候,东北亚的国际关系结构和各国力量对比已发生了重大变化。
朝鲜的近邻,日本列岛成功地爆发了一场带有资产阶级革命性质的倒幕维新运动。1853年秋,日本倒幕派武土利用人民力量推翻了德川幕府所代表的封建领主统治,建立了自由派地主和商业资本家的联合专政——明治政权。1863年“明治维新”以后,日本迅速发展成为
东方唯一的资本主义国家。但由于日本资产阶级改革不彻底,国内原因和资材贫乏,国内市场狭小等国内条件的限利,加之国际上资本主义列强争夺殖民地的斗争的激化,所以,日本资本主义从一开始就带有军事封建帝国主义的侵略性质。日本巧妙地利用了英俄、美俄、美英法之间在东方的矛盾和斗争,早在19世纪70年代,就在美、英支持下,走上了征服和掠夺在地理上邻近自己的,封建中国和朝鲜的道路。
朝鲜与日本有着悠久的邦交关系,自日本德川幕府(1603—1867年)建立以来,两百多年间两国一直和睦为邻,友好往来。以1609年李朝政府与日本缔结《乙酉约条》为起点,两国恢复了因丰臣秀吉发动侵朝战争(1592—1599年)遭到破坏的交邻关系。这项条约允许日本按照严格的规定进行使臣往来和派遣“岁遣船”。
在东莱府的草梁,有朝鲜政府修建的倭馆(又称和馆),供日本常驻事务宫、商人居住和堆集货物,中央政府派驻釜山的倭馆训导,负责具体管理与日本的交往通商事务。地方政府对倭馆免费供应薪炭,并开市供应菜蔬。倭馆每月开市六次与朝鲜人交易。日本商人主要以铜等贵金属交换朝鲜的米、棉和各种皮货。
根据约条的规定和惯例,日本暮府同朝鲜政府的外交联系,是通过对州藩主实现的。对州藩主除掌管与朝鲜的聘问往来、代表幕府向朝鲜派出参判使外,自身还经常派家臣出使东莱府。出访朝鲜的日本使臣所持国书有一定格式,并加盖朝鲜方面铸发的铜印,即所谓“图书”。
“王政复古”后,1868年3月23日,日本新政府宣布承认对州藩主世袭的代表国家与朝鲜外交的特权,并授与该藩藩主宗义达外国事务局辅的职衔。宗义达奉命向朝鲜通告:日本时势一变,政权归一皇室,更张纲纪,大修邻好。
所谓“大修邻好”,只不过是日本政府推行“征韩外交”的口实。既然朝日两国一直保持着友好的交邻通信关系,自然不存在“大修邻好”的急切需要。日本明治政府企图改变两国交往的惯例,夺取外交主动权,并设置陷阱,借大修邻好之机变更外交公文格式,用“天皇”的称谓降低朝鲜国王的地位,以造成朝鲜屈从日本的既成事实。
明治元年12月,由对州藩主宗义达委任的“大修”大差使等人一行抵达草梁使馆,向朝鲜倭学训导递交国书。文中多处使用“皇”、“勅”之类的文字,并加盖日本国新铸的印章。虽然大院君政府礼貌地接待了日本来使,并派员参加倭馆举行的“下船宴”,但断然拒绝了日本的国书。
此时的日本国内,明治政府的实力派人物不仅己在鼓噪“征韩论”,而且还就“征韩”的具体步骤进行策划,并把侵略朝鲜与日本的基本国策联系了起来。
为策划“征韩”,是年日本天皇曾命木户孝允出使中国和朝鲜。后因木户所在藩山口倒幕主力“奇兵队”解散引起农民不满和动乱,未能成行。不过,为木户出使所作的有关朝鲜政策的准备,继续照常进行。这时,日本外务省曾专门派外务权大录佐田白茅等外交官,假借对州藩吏之名去釜山活动。
1870年,日本外务省根据佐田白茅等人提出的报告和建议,拟定了《对朝鲜政策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