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部、办公室、储运部、还有网络中心,你们几个部门停下手头一切工作,协助财务部。徐主任,由你牵头,具体安排,周六日不休息、全部加班,帮助财务部门赶快查清。我也好对方总有个交代,你说呢,方总?”
徐晓一怔,又是她?忙说:“刘总,我还忙着招标的事情,而且财务我也不懂……”
刘晖远公事公办的冷硬态度:“这件事情更重要,如果只是账面的问题那就不是大事,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有人找到管理漏洞,挖公司墙角的情况。就这么定了,散会。” 徐晓看着方总和刘总热络的说笑着率先走出会议室,恍然间明了:方总穿着休闲T恤是要显示他置身事外的轻松:此事与他无干,随你刘晖远怎么折腾;刘晖远则是要以一身正装帮助他树立拍板定案的强势。都是心细如发的人。
宋部长也装着轻松,可是眼里全是沉重,她看到乔总经过他时低声从牙缝儿里咬出一句话,从口型上依稀看出是“笨蛋”两字。 刹那间觉得刘晖远倾长挺拔的背影无比遥远、陌生:这次的事情牵扯众多,刘晖远为什么又将她置于风口浪尖?原来;他是刘总,而不是校园里的刘晖远;她也只是徐主任而已,棋盘上的一粒子…… 刘晖远确实厉害,拉拉杂杂的指派了一大帮人“协助查账”,却都是些连财务工作都没接触过的人,闹哄哄十多人挤在会计室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桌上乱糟糟的是堆积如山凭证、账本,所有的电脑都打开,全是财务系统的界面。几个会计本就是心急火燎,现在更是心浮气躁,干脆甩出了有脾气的话:“刘总懂不懂财务?瞎指挥!还限时?查账有这么查的吗?干脆直接找审计局的来查得了!” 徐晓正好和宋部长站在门口,宋部长满脸笑容,发丝微乱,已没有了平时的趾高气扬。他笑着和徐晓客套:“徐主任,拜托你了。”然后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再也不闻不问:他也得摆出一身轻松、不怕人查的坦荡姿态,至少是在表面上。
徐晓心里一时发软:这一次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难堪至极。最好的结果就是在限期内查出问题所在,避免事态向着无法控制的地步发展。唉,五十多岁的人了……
徐晓对主管会计说:“你理顺工作思路,安排大家怎么干,分成几个小组,多腾出几间办公室。慢慢来,不要着急,不就一个月的账嘛,咱们这么多人一定能找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方总、刘晖远彻底不闻不问,乔总飞去了北京,宋部长上班到、下班回,独自关在办公室里。 转眼已是周日傍晚,徐晓看着满桌快被翻烂的账本,没有安排加班。刚回办公室,手机响了,是身在北京的乔总,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徐主任,查的怎么样?”
“还没结果,发现了一些的违规账,都不是那五十万的问题。”
“要抓紧啊,如果你查不出来,还得请外面的人,公司要花钱,你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想把她也掺和进去?徐晓冷淡的回答:“我尽力吧,只要能找到问题,不管谁查出来都一样。”
“话不是这样说,要是真让人来查,芝麻大的小事儿也会被宣扬的到处都是,对公司可是没有一点儿好处啊……” 又说几句应酬话,乔总挂断了长途。
手机没等放进包里就又响了,居然是方总:“……老宋血压高得降不下来住院了,我刚看完他从医院出来。他这个人平时是霸道了些,可能也得罪过你,关键时候你不要记他的仇,多辛苦辛苦,赶快把问题查出来,大家都解脱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让他安安心心的退休算了……”
徐晓坐在办公桌前凝神半天,琢磨方总的话:难道他是在暗示自己作假帐,赶快将事情了解?却老奸巨猾的一个实质性的字都有说……
电话又响起,居然是销声匿迹多日的刘晖远:“我在楼下,你回不回家,我送你。”
难道他也有话要说?徐晓冷淡的说:“我最近住宿舍不回家,不劳驾你了。”说完挂断。没想到的是,走出公司大堂,却看见那辆奔驰停在门口,坐在车里的刘晖远笑着看她:“不回家,请你吃饭总可以吧。” 徐晓停住脚步,远远的看刘晖远英俊的脸,温文柔和的笑着,和那天开会时的严肃冷漠完全不同,到底哪个刘晖远才是真的……
“我刚从北京回来,给你带了礼物。”刘晖远扬着手中精致的盒子。
是一支香奈儿香水,看得出的昂贵。坐进车里的徐晓把玩着精致的香水瓶,看着路边远去的风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淡漠,带着不满:“为什么又让我负责查账的事情?我想我表明过立场。”
刘晖远看眼徐晓,笑了:“生我气了?我是想借机整顿一下公司里的工作气氛,每个部门都懒散的不成样子,迟到早退脱岗的。至于挑你,完全是为了保护老宋。”
“保护他?限时查账?”徐晓忍不住想笑,有这样保护的吗?
刘晖远忽视徐晓的讥诮,顺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说:“他把人得罪遍了,换成任何人都会狠狠整他:五十万的事儿不但查不出来,反而发现一点儿问题都给他掀起大浪。也只有你,会认真的对待这件工作,不会落井下石。”
徐晓抿抿嘴,看着逐渐暗沉的天色问:“要是查不出来,你会请人查吗?”
刘晖远笑笑,避而不答:“徐晓,你想过没有,如果今天出问题的是我,方总、乔总和老宋他们会怎么做?他们有没有找过你,或者打过电话?”
徐晓忽然想起方总的那个电话:如果做笔假账,那么老宋就能逃过此劫,“安安心心的退休了”。 看着道路前方亮起的盏盏华灯飞速掠过,徐晓说:“没有。”
当回雷锋叔叔吧
财务部的“错帐”在星期一的下午被“查了出来”,主管会计兴冲冲的把账本摊在徐晓面前,报告“喜讯”:“录凭证时误操作,不小心从系统里删除了一笔退款五十三万的单子; 账面自然就虚高了。你看,帐页还订在账册里,微机里却没有。”
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那张帐页的边缘有些齐整,应该是后加进去的。
徐晓沉默了:如果她现在指出会计在做伪账,那事件的性质就更要升级了,刘晖远应该会很开心,然后,一些人的前途就彻底的掉进旋涡……
许久,徐晓淡淡的说:“这张纸太新了,你把纸边儿做的毛些。”
主管会计的手颤了一下,脸一阵红红白白,感激的看她一眼,出去了。
徐晓一阵烦乱,沏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思绪也如袅袅香气升腾、弥散:按道理,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道理”?仿如纸上谈兵,现实中常常无法用冷硬的“对与错”去框定人的善恶输赢,这场小小的风波里亦无“对错”,只余较量。 她拨通了刘晖远的电话,汇报结果。刘晖远只是淡淡的一声“知道了”便挂断,声音像时浓时淡的迷雾,无法捉摸。 不一会儿,宋部长专程来到徐晓的办公室,双手用力的握她的手:“小徐,大恩不言谢,老哥我忘不了你!”神情慷慨,眼里盈满感激,彷佛肝胆相照的战友,看得出的真诚、发自内心。
就这样,事情收场了。 宋部长主动申请了处分,对他的处理意见公司高层会讨论,这已不是她能知道的了。她现在要做的是回家看看徐大夫,然后忙自己耽搁了好多天的一摊子烂事儿。
为了避开刘晖远,早早的下了班,总觉得好像对他不起……
挤在公交车上的徐晓忽然觉得不适应:车窗外吹来的风都燥热,脸上、身上依旧是一层汗,毫无凉爽而言。更没有安静的空间、舒缓的音乐,有的只是发动机的隆隆声和乘客间大声的谈话声。身子随着公交车的节奏不时的歪歪斜斜,高跟鞋好几次差点儿崴掉。
徐晓不禁摇头暗笑:原来已然被刘晖远惯坏了,这么快就忘了?车接车送、奔驰宝马的日子不是你的。 第二天徐大夫天蒙蒙亮就走了,看女儿睡得香甜,没忍心叫她。
徐晓睁眼一看表,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要迟到!慌慌张张的收拾一下、拽了包就跑出家门。刚到小区门口,忽然刹住,一跺脚:“完了……”走的太急,笔记本落在了沙发上,还有手机和一大串儿钥匙,这些装备可是一个都不能少的啊…… 路边的磁卡电话没有一个好的,就算能用,她也没卡。时间尚早,街边的店铺都关着防盗门,连个借电话的地方都没有。惨了惨了, 远处有一家店正在开门,徐晓急忙跑了过去。还没到近前,就站住了:那是顾为安的店儿……
退两步,又走过去几步,再转回头……
看看周围没有顾为安的“出租车”,徐晓硬着头皮蹭过去。心里默念:他不在;他不在……
站在店门外向里探头:只有一个人,恰是那天买笔记本时的店员,在打扫卫生。
徐晓非常客气的说:“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店里有电话吗,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有急事儿。” 小伙计笑嘻嘻的:“用吧用吧,你住对面的小区吧,我常见你,”忽然看向徐晓身后:“老大来了,有人借电话用。”的 徐晓登时僵住,脸痛苦的揪在一起,恨不得撞墙:路怎么就这么窄!
顾为安早锻炼的打扮,多了份随意亲和,很是清爽,眼睛依旧是明亮清澈,看眼尴尬的徐晓,笑了:“用吧。” 徐晓感觉自己的笑容有些僵:“多谢了。”
“……我是徐涵医生的女儿,麻烦你找她接电话,急事儿……喂,老妈?!救命啊!我把手机、钥匙和笔记本通通锁家里了,你赶快回来!……哎呀,你就别骂我了,你要快点儿啊,江湖救急!谢谢谢谢谢谢!” 迟到是铁定的了,徐晓给手下唯一的科员小贾打电话,让他帮忙盯着、打打掩护。
小李一直趴在柜台上看徐晓打电话,瞅着她肩上大得几乎能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