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所以我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包括,我自己。”
因为爱,所以孤独。
因为爱,所以放弃。
他们被放逐在这条黑暗背弃的道路上,逃不开也回不去。
原来,所谓放逐,就是命运。
这便是他们所必将经历的命运啊,残忍的甚至没有一点逃脱的可能。
是了,黄濑凉太不知道未来面对他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此刻他安静地站在那,终于发自内心温柔地笑了。
这是所以人都没有见过的,灿烂的如万丈青阳的笑容。
很多年以后当黄濑凉太再次踏上日本这片故土,不再有那些任凭怎么乔装打扮也躲不过的闪光灯,不再有蜂拥而至的粉丝哭喊尖叫声。一切声息宛如被浸入深水中般掩匿的悄然无息。
曾经的决裂,深刻,苦痛,那种切割在身体上的激烈的疼痛感早已荡然无存。
而那些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所想起的身影,带着它独有的透明感深深地驻扎在黄濑凉太的心里。他无法否认,他必须承认,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逃避的伤,宛如毒药般侵蚀入骨。
路过黑子曾住过的房屋,估计是因为翻新过后所以早已没了那时的摸样。他恍然记起自己在发布会上的豪情壮语,苦涩无奈地笑了笑,有股几欲落泪的冲动。
而他也依然记得那日他冲出发布会赶到黑子家中时所面对的深深的黑暗。
是的,他又走了,不留痕迹毫不怜惜的从自己的生命中抽离出去。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找遍了黑子哲也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他终于不得不承认黑子又一次的消失了。
如同人间蒸发般的彻底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而翻出手机后他甚至无奈地发觉自己连黑子的新手机号都不知道。
指尖滑过玻璃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臂膀里。
不知为何,那时的自己竟有种余生再也无法见到黑子的感觉。
“已经到了,请问你要下去吗?”被出租车司机打断了思绪,黄濑歉意地说,“抱歉,刚刚走神了。”付了钱,走下车,映入瞳孔的是帝光中学的大门。
母校历经沧桑的伫立在自己的面前,仿佛嘲笑着他在时光之轮前的渺小。
而他其实也早已见识过,命运的残忍,时光的强大。
就像他与小黑子。皱了皱眉头,黄濑无奈地叹了口气想。
真糟糕,人老了就是喜欢回忆,老是回忆那些有的没的,这不,自己又想起了小黑子。
不知从哪刮来的大风将他的帽子挂掉到地上,他弯下腰捡起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依旧挺拔出众的身影,仍是好看干净的脸庞,让人甚至觉得岁月待他其实算是极为宽量的。
有个别的小校友似乎是认出了他,开始小声议论起他。而这种议论声,是黄濑记忆里极其熟悉也极其讨厌的。感觉有些烦躁,黄濑压低了帽子向往日与黑子经常喝奶昔的店里走去。
点了黑子最爱的香草奶昔,站在照片墙前面看着那些灿烂的笑着的人们。
很好听的风铃声响起,诧异的抬起头,对上那熟悉至极的双眼,黄濑楞在了原地。
仿佛是又回到的那日校庆上,而这些年的苦痛都不过是午后的一场噩梦。
他听到呼啸至耳边的风,夹杂着自己的声音一起传入耳朵。
“好久不见,哲也君。”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予黄濑凉太
自认从小便是个性情寡淡的人,对诸事都提不起兴致,也一直自以为能这样薄情亦寡意的生活,直至他的出现。是他给予我原属于人的本该有的情感,去微笑,去哭泣,以及去爱。
只是现在,我与他分离了那么多年,而那些曾经的美好的苦痛的一切全部都掩埋在时光之下,消失于跳突的脉搏之间。然而,我不得否认,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却仍然深爱着他。而我亦能斩钉截铁地回答,无论未来多么漫长,无论时光怎么地劈山填海我都不会忘记他。
就像是刮破心头的创伤,即便现今它早已复合,却依旧带着它永远平复不了的疤痕,深深的驻扎在我胸口。
这是我无胆面对的,这是我必须逃避的。所以,请原谅我。黄濑君。
在这一次又一次地逃避中,我去过无数的地方,每当坐在不同国家的奶茶店里。我总是会不可避免地想起他,想起那些甜腻的入口即化的时光。我喜欢品尝各国不同的香草奶昔,却总是会从间尝出苦涩的味道——而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再次踏上这片故土时,我才终于明白——这并不是味道的问题,而是那曾经陪同自己一起的人早已不在了。
在那漫长的十年里,我常常会在回忆中想念他,带着我深爱着怀念着的温暖神情。
于是我终于无奈地发现,这是我不可避免的悲伤。
是的,我彻底地爱上了这个朝我温暖地笑着的少年,请相信我,我是认真的。
曾经我很感谢命运,因为它让我遇见他。
后来我很痛恨命运,因为它让我失去他。
时间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想我早已开始淡忘初始他的景象。
那是专属于他的独特的声音,“同学,你也是帝光中学的吗?我迷路了。”逆着阳的他对着自己展开笑容。一直认为自己是毫无存在感的人,所以并未想到他是在同自己讲话。只是他站在那挠着脑袋尴尬地继续说道:“我刚刚转来这边,对这一带不是很熟悉。”抬头疑惑地看了眼他,我才明白他是在同自己讲话,抬手将奶昔瓶投入垃圾桶,瓶子砸到边缘往外侧倒去。想起赤司君让自己进篮球部的邀请我无奈的囔囔道:“又不进,看来自己真不合适打篮球。”然后,忽然明白自己身边还站着一号人物,歉意地笑道:“请跟我来吧。”
一路上他找着话题攀谈着,本就是不善言语的人,所以我并没有理会他。但是,他的声音确实是自己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没有男生特有的厚重感却也不是女生的那种甜腻至极的声音,归结下来就像是夏日海边轻轻吹来的海风一般,清爽的叫人感觉异常的亲切。
“真是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啊?”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对明明是完全陌生的人产生这样熟悉亲切的感觉,只是恍然觉得这声音带着一种魔力,叫自己不得不被吸引。
“我叫,黑子哲也。”
我叫,黑子哲也,其实我想我就算不说你们也应该是知道的。
如今的我早已迟暮沧桑,而在某个夏日的午后,我曾经喝着香草奶昔细数回忆自己的一生,回忆自己那毫无乐趣平淡至极的一生中。
我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一个他,教会我至诚地笑,惹怒我尽情地哭,告诉我努力地爱。
而我想,那个他你们也一定是知道的吧。
这不人老了,便就喜欢回忆,叨叨絮絮的。 但是请你们一定要认真地看下去。
这是属于我的回忆录——现在赠予那个他——黄濑凉太。
我常常会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夏天,闷热的因子在空气里肆意地叫嚣。即使到了夜晚也未见的凉爽,电话里客服小姐甜美的嗓音混着飞机场里嘈杂的噪声一并传入脑中,嘶啦嘶啦嗡嗡作响显得格外地闹心。其实并不是自己乐意逃跑,而是自己不得不逃跑。那时的我紧握着手机希望你能接起电话,只是电话里一遍遍传来的“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宣告着我那奢望留下来的心的破碎,其实我是知道的,你今天有一场电视录影,所以你是不可能会接到我的电话。
而我也是故意的,故意给自己离开找个借口,找个能说服我自己离开你的借口。
当五月来到机场时,我正准备安检。看着喘着气的她我忽然感到一阵难过,用手抚上她的头发,我压抑着难过对她说:“我走了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回来,好好照顾自己。”我想我一定是被悲伤冲昏了脑袋,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矫情的话,可是压抑不住的难过涌上心头,咬咬牙,我继续说道:“我爱他,但是我不得不放弃他。”我知道五月一定听不懂,但是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心里便无端地觉得好过了许多。
果真,太过压抑心情是会造成精神崩溃的。
入了安检,坐上飞机。
慢慢上升,气流进入耳朵鼓膜时的难受感袭来,下意识的想去寻找那温暖的手臂,却无奈的发觉只剩浅淡的空气。
那是我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哭的像个掉了玩具的孩子。
坐在这架离开你的飞机上,我绝望地想,愚笨无知的我啊,终于把自己生命中的阳光给抛弃了。
可是,这些你一定都不知道,也一定不能让你知道。我怎么舍得你为了这么没用的自己而放弃自己呢。
是的,直至今日,我都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小黑子,我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那一瞬间所以的目光都朝向自己。多美好啊。”那时你眼里闪烁着的璀璨的光芒亮的叫人移不开眼。我知道,我不能也舍不得摧毁这样的你,摧毁我深爱着的你。
所以就让我带着回忆离开你吧,也你请一定要抱着自己的梦想好好的走下去。
那次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会做一些令自己恐惧的噩梦,我克制自己不去看任何有关与你的东西。这种做法其实是很折磨人的,而在无意识间我早已被伤害的体无完肤了。
再次选择回去,就已经是十年以后了。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你,黄濑凉太。
是在偶然情况下看见你的电视采访,而那时的自己已经长成了颓然别扭的大叔级别人物,是与你截然不同的生物。你依旧那么耀眼地站在摄像机前自如地回答,然后绽放开极其灿烂温柔的笑颜说道:“因为,我最喜欢小黑子了。”
我承认,听过无数次你的告白,却很少有这次给我的冲击性。不知为何,当时的我竟有种想立马飞到你身边的冲动。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从你这般灿烂的笑容里,我却看到了——那丝丝惨烈的悲伤,是我看花眼了吗?还是,其实这才是你笑容底下所想表达的。
于是我忽然发现,离开你,其实等同于摧毁了曾经的你。
我又选择了回去,哪怕回去只会带给自己更加大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