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川听闻哈哈大笑,不以为意地收回手,嬉笑一声,又道:“小风,你真风趣,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也罢,也罢,我最不喜欢强求。常人道,强扭的瓜不甜。小风啊,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不喜欢强求?强扭了的瓜不甜?司行风在心中冷哼一声,不知体内的毒是谁下的。
“一路寂寞,可要我赏赐几位美人相陪以解寂寞?”
“微臣不近女色众所周知。”
“哈哈哈……”西陵川大笑不止,“好,那我祝你一路顺风。我可是期待着一个月之后看到一个焕然全新的小风呢。”
“多谢王上恩准,司行风先行告退。”他得了恩准,懒得再多说一句废话,便拂袖离开。
西陵川望着他的背影,重新躺回榻上,表情再不似之前一样嬉皮笑脸,全然十分的凝重,下一刻便重重地咳嗽起来。
一名太监连忙上前,递上帕子,焦虑地直唤:“王上……”
西陵川摆了摆手,接过帕子,便捂住嘴巴,又连咳了几声,当看到洁白的帕子上沾了几丝鲜红的血迹,他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只是比预期的半年,来的要更早些了。
“王上!”太监惊呼。
他抬手阻止,“德川,不必惊慌。今日孤王咳血一事,切不可让其他人知晓。还有,派人暗中跟着侯爷,以防不测。”
“是,王上。”德川急道。
“我没事,稍晚些你再去请祁正来,记住要隐蔽。伏儿今日可乖?有没有好好念书?”他抬首问。
“太子殿下很乖巧,每日都按时完成功课。得知平远侯爷病重,想去探望,但念着功课没有做完,便作罢。”德川道。
“好。难为这孩子了。孤王从他生下来,就没有好好抱过他,如今都五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王上不必自责,你这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好。”
“嗯。孤王是西陵家的罪人。”要保住西陵氏的江山如何容易?
“王上……”
“德川,太子殿下的饮食一定要特别注意,还有暗卫要多派人手,不可忽视。”他预感司行风这一去,这一两个月他会倍有压力,最担忧的是,不知自己是否能撑得住。
“王上,您一定放心,小的早已安排妥当。”
“德川,待孤王去了之后,你便可以离宫了,回乡盖几间大屋,找个对食的姑娘,好好过日子。”
“王上……”
“唉,方才朝堂上那些老家伙们,真是把我折腾的够呛,伏儿要是能快快长大就好了,孤王也不用这么累……”西陵川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嗤笑一声,“也许到那时,孤王早已成了一把黄土。”
“王上……”
“德川,去请祁正吧。”
“是。”
第二十四章 生死之战(一)
……》
时间如梭,三日一晃便到了出使当日。
兵器之多,铁器之重,大队人马整顿多时,直至天泛白肚开始出发。
品妤望着窗外悬挂在天边尚未沉落的月儿,怔怔出神,从登上马车那一刹到现在,她依然未能从这份惊愕中回过神。
昨夜刚入睡,突然急促的敲门声将她惊醒。
她匆匆穿上衣服,开了门,却见耿忠一脸严肃地立在门外,“跟我走。”
“去哪?”
“随侯爷出城。”
“啊?”尚未回过神,人已经被耿忠拉离屋子。
前两日听闻侯爷担任副使,将护送兵器出使金碧皇朝。待见到大队人马,品妤方明白前两日的“道听途说”原来是真的。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也被安排在内。
突然,赵大娘将一个包袱塞给她,道:“哎,丫头,衣服昨日傍晚徐记赶好就送来了,这正好出远门用得上。路上可要好生伺候好侯爷,千万不可怠慢。”说着,赵大娘又压低了声音,俯在她耳边说,“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听见你的喜讯,肚子可要争气啊。”
品妤微微蹙眉,完全弄不清楚状况,木衲地接过包袱,便被推在了马车旁。
她放眼望向远处,一身紫衣绛袍的男人挺直着身体坐在枣红色的马上,官帽下的长发随风而动,是司行风,他不知在等着什么。
不知又过了多久,所有人都跟着跪下,齐声高呼:“吾王万岁!”
这是王上带着百官来送行,她跟着大队恭敬地跪下。
王上依然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说了几句话便没什么耐心,打了个哈欠便登上了自己的龙辇。
起身后登上马车,合上车帘的那刹,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远处朗声而起:“出发——”
随着号角的声音鸣起,扬鞭落下的声音,马车开始缓缓前进。
出了城门,车队一路向东行驶。
由于兵器甚重,队伍行得甚慢。一个时辰之后,队伍第一次休息,因风沙较大,司行风下了马转乘马车。
品妤本是借机下车透透气,伸伸有些僵硬的身板,再次登上马车,她掀开车帘,便顿在车门那不动。
车内,司行风一身紫衣绛袍端坐着,他正闭目养神,清冷俊朗的面容让她不禁想起数月前出宫的那一天,她也是与他同一辆车。
她下意识地抬眸望向车队前后的车马,脚步始终不曾迈入。
关群见状,便催促她:“快点进去,要启程了。”
她抿紧嘴唇,纵使心中疑惑万千,唯有屏住呼吸,抓紧包袱,安安静静地在马车离着他最远的一角坐下,生怕惊扰了他。
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马车的木门边,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知道该如何应付这股冲劲。
直到马车平稳的行驶,车内驱于平稳,她才松开了手。方抬眸,便对上一双幽黑的眼眸凝望她,她随即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
司行风唇角微微抿动,心底冷嗤一声,便又闭上双眸。
渐渐的马车倾斜,颠簸得厉害,缩在车门附近的品妤不得不五指抠紧了车门边,另一只手掀开车帘,马车正行驶在山道上,满地的碎石子,一边是树木杂草丛生的山体,另一边便是让人惊心的悬崖峭壁。
一阵眩晕,让她抠住车门的五指抠得更紧了,全身肌肉都紧崩起来,呼吸有些急促,她依回车门边,闭上双眸,意图舒服些。
“别往下看,往远处看。”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她睁开眼,偏首看向身后的司行风,他依旧是紧闭双眸。她依言,透过车帘望向远处,一眼望过去,连绵不绝的山峰一座接着一座,满山绿意葱葱的树木,透露着从未见过的生机。
果然没了先前不舒服的眩晕感。
有多少年,不曾见过这样的风景,竟然连这样高处都无法适应了。爹娘还在的时候,爹会经常带着她上山采药,那时候的她,就跟只小猴子一样,爬上爬下,即便脚下是悬崖,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手臂腿脚常常被树枝划伤,她依旧会咧着嘴笑得很大声,跟着爹爹后面东奔西跑,攀上爬下。如今,十二年过去了,她早已不是那只小猴子了,而是一只笼中鸟,就算想飞,也总会有一只绳子栓着她的脚。
在这样景色怡人的山林间生活,是她的梦想,只可惜,眼下是种奢望。她低眉莞尔,没过多久,又放眼眺望,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怕是等下一次再看,不知何年。
司行风睁开眼,刚好瞧见坐在侧前方的女人莫名其妙的望着车外傻笑,他之所以觉得她在笑,是因为她左侧脸颊上现出那个浅浅的酒窝。
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这个女人笑过。
他冷言出声:“什么事情让你这样乐不思蜀?是不是终于离开牢笼了,看着这郁郁青青山林,觉得适合逃走?”
淡淡的笑容很快便从品妤的脸上消失了,她缩回头,掩好车帘,端正了身体坐好,低眉轻声回应:“回侯爷,奴婢的确是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风景了,只是感慨逝去的岁月而已,并没有要逃走的心思。就算想逃,又能逃往何处。”
言下之意,就算是逃走了,她相信,他一定会派人挖地三尺将她挖出来,就像四处派人找洛姑娘一样,逃走了又被抓回来,说不准还要受些皮肉之苦。身体乃发之父母,她一舍不得,二怕痛。就这样平平静静,终老病死,习惯了,没什么不可以。
这个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相,懂得拿捏分寸。司行风不禁挑眉,遂道:“你未入宫之前,家中是经营药铺的,你说的许久不曾看见过这样的风景,那个时候,你应该只有八、九岁吧,是经常随你爹上山采药么?”
她一怔,然后又点了点头,道:“回禀侯爷,是的。”
司行风不禁开始想,他八、九岁的时候,每日都是在念书,就是期望将来能考取功名,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苦读寒窗十年,这个愿望终于达成,但是所有的一切却突然毁于一旦,母亲也永远的离开他,所以那些人都该死。原本只是想告假离开白虎国了结心头之恨,然而却出现意外,但护送贡品同样是机会,任何事都阻止不了他报仇的决心。
不知不觉,他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手背上泛着青筋,脸上阴沉得吓人,突然从身侧取出一个包袱扔给她,道:“你给我看好这个包袱,若是丢了,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是。”品妤接过包袱,不知他又为何突然生气,是他先前提问她的事,她本来就觉得有些惊诧,殊知他问完之后脸色又突然骤变,她皱眉,若说伴君如伴虎,她到觉得君不若这侯爷来得危险。
队伍行驶了差不多半个月,这日在驿站用完早膳过后,正要启程赶路,关群便同司行风说:“爷,前面就是平阳坡了,越过前面那座山头,再过了济河,就到金碧皇城的边境。”
司行风看向不远处的山头,遂问:“午时前能否过济河?”
关群皱眉:“顺利的话,可以……”关群顿住,还有话没再往下。
“不顺利的话,是不是天黑都过不了?”司行风挑了下眉。
“爷,您也发觉一路上有人跟踪。”关群道。
司行风摸了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