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知,南宫诗雪陪嫁过来的一个丫鬟都这般地嚣张,当他豫成王府的丫鬟很好欺负么?
他今儿个倒要看看这个南宫诗雪到底是怎么了!
纳兰睿淅心中本有气,是以,当他提步跨入房间后,当他瞧见躺在床榻之上昏睡过去的南宫诗雪时,心底竟是起了一股厌恶之意。
她这是在装病以博得自己的同情么?
采青因为方才吼了那么一句,此时整个人缩在纳兰睿淅的身后,连向前行动的步伐都放得非常的轻,她瞧见纳兰睿淅的脸色铁青得很,虽然自己是南宫诗雪的陪嫁丫鬟,但是现在她们到底是在南临豫成王府啊。
纳兰睿淅进入房间之后便立在床榻边,他凝眸看着床榻之上的女子,他瞧她额头之上浸满了汗水,一脸苍白,那样子倒真真不像是在装病。
“你们主子怎么了?”
纳兰睿淅开口问了一句,只是这问出的话语比冰还冷,碧绿听了问话,整颗心都凉了下去。
她腾地一下跪在了纳兰睿淅的跟前儿对他说道:“回禀王爷,公主她发烧了。”
纳兰睿淅俊眉收敛,反问道:“发烧了怎地不请御医?”
碧绿回道:“御医昨儿个晚上才来过,说是吃了他的药就应该没事了,岂料今儿个公主又烧了起来。”
纳兰睿淅听闻已经找了御医,便又问道:“找的哪个御医,他怎么说的?”
碧绿回道:“请的是王御医,他说……他说王妃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让我们好生照料着,如若落下了病根以后怕是都难怀上了……”
“你说什么?!”纳兰睿淅在听见碧绿的回话时,尤其是在听见那最后一句话时,猛地出声打断了碧绿。
由于纳兰睿淅低吼的声音十分冷沉,吓得碧绿惊了一下,她抬眸看着纳兰睿淅,颤巍巍地重复道:“王御医说要好好保养,不然以后就再难怀上了。”
碧绿重复的话语在纳兰睿淅听来简直犹如晴天霹雳,看看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他的妻子这是怀了孕然后又流产了么?
所以,现在这些人是来告诉他,他的孩子已经没了么?是么?
这个南宫诗雪,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却又为何不告诉自己?
而她的孩子又是怎么没了的?
一瞬间,纳兰睿淅的胸腔之中充斥着狂暴的怒气,他眼眸瞪大厉声吼道:“那你们这些丫鬟还立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将王御医给本王找来?”
一番狮吼着实吓坏了房中的一干人等,碧绿最先反应过来,一旦反应过来便迅速起身去让人找王御医去了。
晏青搬来了一张椅子,纳兰睿淅掀袍坐在了床榻边,他垂眸看着床榻之上的南宫诗雪,这个女人,她到底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她怀了自己的孩子为何不告诉自己?而今她流产了,也打算将此事瞒过去么?
纳兰睿淅放于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关节处捏得泛出了森然的白色。
隔了不久,王御医便提着药箱风风火火地过来了,一到得屋里他还没有发现纳兰睿淅在,便径自对碧绿说道:“唉,你们究竟是怎么照顾王妃的?药有没有按时吃啊,还有,这事怎么能瞒着王爷呢?你们……”
王御医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说着说着一抬头竟是瞧见纳兰睿淅居然在房间之中。
“王爷……”王御医向前迈出的脚步顿在了当场,身体各种都开始僵硬起来。
纳兰睿淅看着王御医,说道:“你赶紧过来为王妃把把脉,将所有实情全部禀告给本王知晓。”
王御医点头道:“微臣遵命。”
应下后,王御医便起身前往床榻旁为南宫诗雪把脉。
把完脉之后便写了药方,碧绿拿着药方去抓药熬药去了,王御医这才跪在了纳兰睿淅的面前向他说起了这事:“王爷,微臣该死啊。”
纳兰睿淅盯着王御医,冷哼道:“你确实该死!如若你现在不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本王知晓,本王依然饶不了你!”
王御医点头道:“王爷说的是,王爷,这件事是这样的,十天前,微臣按时过来请平安脉,那一天微臣偶然诊得王妃怀了孕,但是,脉象却是有些不稳的,微臣便告诉王妃让她多养胎,并开了一些养胎的方子给王妃,待微臣要离开王府时,王妃却又说道,说王爷您因着衢州水患一事十分操劳,而她这脉象又不是很稳,遂让微臣先不要将此事告知给王爷,待脉象稳定之后再告诉王爷,以免王爷您空欢喜一场,岂料,前天王妃忽然传唤微臣来王府,说是有血丝渗出,微臣一把脉却发现王妃腹中的胎儿已经自然流产了,微臣大惊,说要将此事即刻报与王爷知晓,王妃却拦住微臣,说王爷您最近太辛苦了,不要将此事告知王爷,微臣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微臣本已给王妃开好了药,却怎知,一直反反复复的出血直到今天都还未全部消除。”
纳兰睿淅听着王御医道来的实情,越听心里越不是个滋味,越觉得自己有些愧对南宫诗雪。
他本意是不想娶她,可是那时,为了让自己变强大,他娶了她,结果,心心念念的人却就此消失而去,而他整个人也跟着泄了气,做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来。好不容易,父王寻回了睿泽,这些日子他便一直想着要帮着睿泽一些,有许多时候都是很晚才回到王府。他本来就一直冷落她,而今却是因着衢州水患一事更加冷落于她了。
而她,却为了不打扰自己,竟是想要瞒天过海。
一个女子,怀了孕又失去了孩子,这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她在经历这样一些事情时,作为丈夫的自己居然都没有陪在她的身旁。
现在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该死?
而那个消失在她腹中的孩子,是不是就是对自己的惩罚?
纳兰睿淅沉默良久,终是摆了摆手说道:“你先退下吧。”
王御医颔首退了下去。
纳兰睿淅静默地坐在房间之中,隔了一会儿便让晏青守候在门外。
碧绿熬好了药之后端进了屋,纳兰睿淅转头问道:“用凉水浸了么?”
“回王爷的话,已经浸了,不烫口了。”
“嗯,你端过来吧,本来来喂,你将她扶坐起来。”
碧绿点了点头,随后去到床榻旁将南宫诗雪扶了起来,她让南宫诗雪靠在她的肩头。
纳兰睿淅舀了一勺药,伸至南宫诗雪的唇边,一手微微捏开她的嘴唇,将药送了进去。
南宫诗雪的嘴唇有些干,一旦触碰到水渍,她便舔了起来,可是,当她尝到那滋味竟是苦的时,却是又将药水给吐了出来。
纳兰睿淅收拾不及,被她吐了满手皆是。
碧绿看了惊了一下,迅疾从怀中掏出手绢儿递给了纳兰睿淅,说道:“王爷,给您这个擦拭一下。”
纳兰睿淅单手接过手绢儿在自己手背上碾干了一下,随后又开始喂了起来。
因着南宫诗雪总是吐药,一碗药,纳兰睿淅足足喂了两刻钟。
到最后,他的手臂都有些僵了。
好不容易喂完了药,纳兰睿淅起身将药碗放下,随后对碧绿说道:“你们这几日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本王守着。”
碧绿看着纳兰睿淅,心底涌动起了暗潮,王爷是因着这事终于对公主上心了么?
“是,王爷。”
碧绿走后,纳兰睿淅又回到床榻边坐在了那里,因着长年累月的习惯,他坐得笔直,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可是眼睛却是一直放在了南宫诗雪的脸上。
他瞧着她苍白的脸色,忽而就想起了那一日初次见到她的场景,其实,说起来,南宫诗雪是长得很美的。
她有着一张鹅蛋脸,脸儿红扑扑的,水嫩无比,她的眼睛也很大,乌溜溜的,特别的灵光。
纳兰睿淅伸出手,替她拂开了额前的发丝,微微叹了一口气。
南宫诗雪因为高烧不断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子夜时分,她才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
醒来时觉得屋内的阳光有些刺痛,眼皮胀胀的,她转眸四处望了一下,却在见到那个近在咫尺的容颜时,惊了一跳:“王爷……”
她的面前坐着一名男子,他有着一双刀剑眉,英挺而飞扬,他的轮廓深刻俊美非凡,而她尤爱他那双薄唇。
纳兰睿淅非常惊醒,一点点的动静他都会醒过来,听闻有人唤他,他睁开眼眸却是瞧见南宫诗雪已经睁开了眼睛。
“诗雪,你醒了。”纳兰睿淅说着话,大掌极其自然地伸出放在了她的额头之上,当他感觉到她额头之上的温度已经渐渐降低时,却是松了一口气。
南宫诗雪看着纳兰睿淅,秀眉微颦,问道:“王爷,所有的事你都知道了么?”
他都已经在这里守着她了,肯定是知道了所有的事。
纳兰睿淅看着她,问道:“你为何这般地傻?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痛苦?”
如此温柔的言语却是南宫诗雪从未听见过的,纳兰睿淅这个人对她一直很冷,就像是身边从来没有她这个人一般。而今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她的泪却是在不经意间流了下来。
“王爷,我从小生长在东琳皇宫,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父皇都会给我,无论是什么,所以,在我曾经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失败一说,但是……自从我见到你以后,我算是真正地尝试到了什么叫做失败的滋味……原来,失败的滋味这般的苦涩呵……”南宫诗雪说着话,滚烫的泪水沿着她秀眉的面颊缓缓滑下。
这一番言语听在纳兰睿淅的耳中,犹觉刺耳,其实,他也不想伤害他,只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你……”想要开口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生生地压了回去。
他能说些什么呢?
南宫诗雪继续说道:“我试图改变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贤良温婉的女子,但是,却仍旧发现,你对我,还是无视得那般彻底……这个孩子,从来都是不被期望的,死了……也好……”
“你说什么呢?”纳兰睿淅觉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十分不受听,却是大了声音恼怒起来:“那是本王的亲骨肉!”
南宫诗雪没有理会纳兰睿淅的恼怒,径自说道:“不是王爷心爱女子所生的孩子,王爷……也会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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