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凝先是愣了愣,感觉有些错愕,旋即点了点头。
纳兰睿淅薄唇扬起,露出一抹阳光般的笑容,那笑容醉了天地,让阳光都失去了色彩,春意也被他的笑容敛去。
他伸出了手臂,将水墨凝卷入了怀中,闭上眼眸,将下颚抵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东方流景立在一旁,当他瞥见纳兰睿淅竟是就这般地抱住他的妻子时,他心中瞬时五味杂陈,心乱如麻,似有千万根银针同时刺向他的心扉一般。
这个……该死的家伙!
垂于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关节处泛出了森然的白。
纳兰睿淅抱着水墨凝,鹰眸朝旁一瞥,当他瞧见东方流景僵直的身躯时,却是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瑜儿,我方才跟你说的话,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你永远都不要告诉给睿泽听,好不好?”
水墨凝闻言顿了一下方才点头道:“好的。”
纳兰睿淅又抱了一会儿水墨凝之后方才将她推出怀抱,他垂眸凝望着她,浅浅说道:“在我余下的生命里,我会尽我最大能力去遗忘你。”
水墨凝卷翘的睫毛扬起,点头道:“谢谢你。”
“如果我们此生还能再见面,忘掉一切前缘旧事吧。”
其实,这句话是安慰她的,现在,南宫诗雪死了,他的心也跟着彻底死去了,这一生,他怕是再难有爱了。
他怕她难过,所以,他才会说这样的话。
“好。”
水墨凝转身回望了一眼纳兰睿淅,站回了东方流景的身旁。
纳兰睿淅看了一眼东方流景,朝他缓缓点了点头,跟着翻身上马,缰绳一抖,转身策马而去。
东方流景转头看着水墨凝,问道:“你们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会用尽全力来遗忘我。”
“就说了这个么?”
“是的。”
东方流景狐疑地瞥了一眼水墨凝,却是没有再问什么。
马车一路朝西而去,上得马车之后,水墨凝对东方流景说道:“流景,后面有两个人一直跟着我们。”
东方流景眼眸轻抬,说道:“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做?”
自己肯定是讨厌沈筠和的,而东方流景虽说一直爱着他的母亲,但是忽然之间发生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他定然有些接受不了。
东方流景转眸看着水墨凝,不答反问道:“你不是讨厌沈筠和么?”
水墨凝眼眸微垂,说道:“我是讨厌他,并且,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但是,他到底是你母亲爱着的人,不是么?”
他的母亲没有错,在所有的事情当中,他母亲是受害最深的那一个人。
东方流景听闻,叹了一口气,说道:“且让他们跟着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好。”
……
纳兰睿淅一路回到紫尧城内,到得豫成王府时,却见朝中许多官员竟是等候在了王府门口,为首之人竟是豫宁王纳兰睿漟。
纳兰睿漟在见到纳兰睿淅时,袍摆一掀单膝跪在了地上,他颔首道:“请大皇兄即刻进行登基大典。”
“请王爷即刻进行登基大典,国不可一日无君!”
纳兰睿漟的声音落下之后却听众人跟着说了起来。
纳兰睿淅盯着跪地的众人,俊眉蹙着,他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睿漟,不是说好了你来继承大统么?”
现在的他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却是不想再当皇帝了。
昨日,当他将父皇送回宫后便去看了母后,母后一早便落发看破红尘俗世,他想要将母后接出来与他一起生活,可是却被母后拒绝了,她说她喜欢冷宫的宁静。
就在那时,他真是恨透了他这个父亲,那日在法场,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他回到皇宫后便问了母后,母后把当年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纳兰昊月说,如若母后陪他演这么一场戏,那么,南临的皇后之位就是母后的。
母后为了自己,也为了对纳兰昊月心中的那一份爱,她答应了他,却是铸下了这么多的错。
他的父皇,他没有心么?怎么可以为了巩固皇位这般对待自己的亲人?
看透了这些,他又怎么可能再去当皇帝?
纳兰睿漟听着他的话,说道:“大皇兄,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我是个什么脾性的人,你不知道么?我这样的性格怎么适合当皇帝呢?您是想看着南临再度向东琳俯首称臣么?”
纳兰睿淅应道:“你当了皇帝之后,我会帮助你的。”
“大皇兄!”
“你莫要再说了,你若再说,我即刻便起身离开。”
纳兰睿漟盯着纳兰睿淅,眉头蹙着,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就在众人僵持之时,宫中一名侍卫来报说纳兰昊月疯了。
纳兰睿淅与纳兰睿漟闻言惊了一下,兄弟二人旋即翻身上马直奔紫尧皇宫。
到得皇宫之后,新一任的太监总管李来顺颔首向二人请了安。
纳兰睿淅快步朝前走去,问道:“怎么回事?”
李来顺回道:“太上皇昨日被关在御书房之后,他便一直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他被点了穴位,很久都不能动弹,今日刚刚能够动弹之后便开始砸东西,砸来砸去,最终被那些砸出去的东西反弹到自己的头上,忽然之间,他就开始神志不清了。”
纳兰睿淅俊眉蹙着,很快便到得了御书房,还未进殿时便听见里面传来了疯疯癫癫的话语:“我是南临的皇帝,你们快快给朕磕头啊……”
“太上皇,您小心一些。”
“朕叫你们磕头,磕啊!”
“太上皇!”
“什么太上皇,朕是皇帝,不是太上皇。”
纳兰睿淅听着这一番对话,脸色暗沉,转头看了一眼纳兰睿漟,纳兰睿漟也是一筹莫展。
“他现在这个样子对他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
兄弟二人正踌躇间,却听一道女声传入了耳中。
纳兰睿淅听闻这声音有些激动,她转头望去,却见风雅茹穿着一身尼姑袍子缓缓走来。
“母后。”
风雅茹,看着纳兰睿淅,说道:“淅儿,这是他应得的下场,你且给他安置一个殿宇吧,我来照顾他。”
“母后。”纳兰睿淅听着这话,心口有些泛疼,纳兰昊月的心里眼里都没有他的母后,有的只有利用,现在纳兰昊月疯了,母后却是要来照顾他了么?
风雅茹叹道:“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吧,我心甘情愿的,淅儿,你莫要再说些什么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皇啊。”
纳兰睿淅眼眸微眯,薄唇抿紧,没有再说什么。
风雅茹起身入了殿,殿内的宫人们在瞧见她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便都傻在了那里。
“咦?你是谁啊?”纳兰昊月瞧见风雅茹穿了一袭尼姑袍子只觉新鲜,便上前问了一句。
风雅茹回道:“我是你的臣子啊,皇上。”
纳兰昊月听后眼眸眨了眨,哼哼道:“还是你这个臣子好,都是朕是皇上了,他们却非要叫朕什么太上皇,太上皇。”
风雅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皇上啊,微臣随您一起去上早朝,怎样?”
纳兰昊月听着风雅茹的话,忙不迭地点头道:“上早朝,好呀好呀,走,我们走。”
风雅茹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随后带着疯疯癫癫的纳兰昊月出了御书房。
纳兰睿淅凝眸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只觉一道夕阳刺了过来,竟是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了。
难道……这就是当皇帝之后的结局么?
待风雅茹将纳兰昊月扶走之后,却见萧太后跌跌撞撞地朝御书房行来。
纳兰睿淅在瞧见萧太后有些虚浮的脚步时,惊了一下,忙地上前扶道:“皇祖母,您小心一些。”
萧太后转头看了一眼纳兰睿淅,暮地一把将他推开,呵斥道:“淅儿啊,从小到大,哀家是怎么教你的?瞧瞧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居然起了逆反之心?你父皇呢?”
这些人果真当自己是死人了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来通知她,还让她蒙在鼓里。
纳兰睿淅盯着萧太后,神色有些惭愧,良久之后方才说道:“父皇他疯了……”
“什么?”萧太后急得身体朝后一仰,纳兰睿淅旋即扶住了她的身子,叮嘱道:“皇祖母,您小心些。”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他是你们的父亲啊!”萧太后伸手指着纳兰睿淅的鼻子,问道:“泽儿呢?他去哪里?”
“他带着他的王妃,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了?”萧太后怒目盯着纳兰睿淅,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他是自己走了,还是被你逼走了,还是他被你杀了?”
纳兰睿淅听着萧太后的言语,心底有些抽痛,他一直知道皇祖母最喜欢的孙子是纳兰睿泽,自从纳兰睿泽流放之后,她便将所有的爱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自己到底不是纳兰睿泽,尔后睿泽回来,皇祖母对他的爱一点也不加掩饰。
虽然他一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但是,他的心到底也是肉长得不是?
他也会去期盼啊……
“皇祖母,您可以不相信孙儿的话,但是,孙儿的话句句属实,睿泽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留在皇宫之中,他上一次回来也仅仅只是为了处理一些事情,现在,尘埃落定,他自然就会离开了。”
“哀家不相信,不相信啊……”萧太后根本不听纳兰睿淅的言辞,一个激动之下却是眼一翻又晕厥了过去。
“皇祖母!”
纳兰睿淅见状惊了一下,扶住萧太后忙地命人将她抬进了御书房之中。
看来,这个误会又要许多年以后才能解除了。
……
几日之后,紫尧城中,一件客栈之中,一名男子坐在其中,脸色沉郁,仿似在等待一些什么事情似的。
隔了一会儿,却见房门被人推开了,有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悄然走了进来,他到得跟前儿时便对坐着的那名男子回禀道:“爷,豫襄王与豫襄王妃已经于四日前离开紫尧城。”
“什么?他们怎么会离开?”男子听闻,紧握成拳,重重地砸在了木桌之上。
护卫颔首道:“具体原因属下还未查实清楚。”
男子眼眸微眯,从中露出了一抹仇恨的光束,他恨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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