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发愣的间隙我已经昂头干了一整碗,甘冽液体滑落喉管,酒香不去,我大呼了声“爽!”,才摇头晃脑道:“一切自有为师安排,迤行不必紧张。”
方迤行这才学我一气吞了大半,放下酒碗后抿了抿水亮的唇瓣,“迤行是担心,只怕入了夜会更糟。”
“无碍,喝了这些就睡吧,见机行动。”
桃花酿虽不醉人,却也不是粗茶水。
酒过三巡,身旁的方美人已经喝得面若桃花,酒劲上来后眸间湿润、眼角嫣红,当真惑人心智,就算说他是桃花精变得……我都信。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生怕彻夜对酌下去要出事,便赶紧找了个理由埋头睡了。
吹灯后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叹气都不敢,就怕方迤行看出我怪异的焦灼。
不知究竟假寐了多久,装着装着,不想困意真的来了,我刚要浑噩地晕睡过去,却在敏感地闻到一股熟悉香气后,听到床上传来一阵悉索响动。
除非我愿意,否则没人能爬上我的床。
闻着这熟悉味道,即便是在睡梦中,我当下也惊得困意全无,正慌张挣扎欲起,却被一双手牢牢按住了肩膀,紧接着有人压了上来。
黑暗里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带着羞意唤了一句:“师父……”嗓音沙哑暗沉,酥了我半边身子,我紧张得直咽口水。
“师父别怕,这不过是一场梦。”我曾肖想过无数次的唇,此刻正软软地贴在我耳根呢喃,吐露轻语仿若温柔安抚,“只是梦而已,师父不必较真……”
我心如鼓捣,敲得胸膛砰砰响,听了这话后不禁更糊涂了。
是梦,不是梦,我怎么才辨得清?
这不像是方迤行能做出的事,可若说这是梦,一切也未免太过真实。
思忖间男人温热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带着试探,我触电般将头扭向另一边,便听他像是失望地在我耳畔低语:“师父你看……你将我当做陌生男人,害怕我的触碰,可与我而言,师父又未尝不是陌生女子?师父可知这一路上,我忍得有多辛苦?那一次,师父假装醉酒强吻了迤行,事后装作不记得也就罢了,却还偏偏亲口试探于迤行。师父忒坏心了……”
话音刚落,我便感到左侧耳垂被一处火热湿润的柔软之处全全包裹,头皮跟着一麻,我本能惊呼出声,理智在瞬间炸得灰飞烟灭。
这就好比饿了三天三夜后嘴里被强行塞入一只油鸡腿,吃或者不吃,这还能是问题吗?
我心下慌乱,反手抱住男人宽阔的后背,紧紧攀在他身上,他兴奋地倒吸了口气,不情不愿放过我的耳垂后低低连喘了好几声,仿若压抑般低叹:“师父,这次,不可以再耍赖了……”
说着,火热的唇就这么印了下来。
记忆里暌违已久的触感在瞬间被激活,我难以自持地哼了一声,感到唇瓣被男人爱怜又生涩地轻抿重吮着,心里像是甜得喝了蜜。
“我一早就想这么做了,师父,迤行对师父……”辗转亲吻间他喃喃低语,压在我身上的重量让人极度安心,我环着他背脊的一只手臂不自觉收紧,另一只摸摸索索下到男人腰间。
轻吻在顷刻被暴敛代替,男人低吼一声,舌尖用力顶开我的牙关就冲了进来……
触感极真实的春梦,直到这一刻之前都让我欲/仙欲/死,只是为什么我口中的属于男人的舌头,会是如此的……坚硬?
春梦变噩梦的经历太不愉快,可怕的触感让我毛骨悚然,我双眼猛地睁开,这次才算是真正醒来,却在眨了眨眼后,紧接着对上面前一双噙着春水的桃花眼。
分明就是,就是方迤行!
盯着这双璀璨又湿润的眼,我惊讶得不能言语。
不对啊,难道刚才那些……不是春梦?如果是梦,现在正压在我身上的方迤行,又该作何解释?
我自问自制力向来极好,根本不可能因为半坛桃花酿就做出夜袭方迤行的事。这么说,是方迤行……主动爬上了我的床?
可,为什么呢?
方迤行大概从我又惊又恐的表情里读出了点什么,他连连眨了几下眼,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语:“师父莫出声,含着口里的无茎根。”
我动了动舌头,这才在惊讶之余发现嘴里的硬物。
不长不短的一截,跟梦里方迤行的舌头似乎是一个触感,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再是事情的重点。
无茎根,乃桃花瘴的克星,但凡有桃花瘴的地方均有此物。无枝无叶,深藏土内,极难发现,得此物含之于口,即可避桃花瘴毒。
这么说,我竟是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桃花瘴而不自知?
“是迤行的错,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师父中了瘴毒,想来就是连谷里的溪水也已遭到毒染。”
耳畔轻言,温热气息的魔力仿佛被放大了十余倍,透过毛孔直接钻到皮肤里,我忍着酥麻冲他点点头,侧首与他道:“你先起来,我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方迤行闻言欲起,却在半途生生愣住,全因我一只咸猪手还紧紧锁在他腰间……
我红着老脸暗想,刚才那梦多半跟我中了瘴毒而产生幻觉脱不了干系,但单看方迤行与我在榻上的体位,梦中情形,或许并非全是臆想啊……
但片刻之后,我便全然失去了旖旎幻想的好心情。
只因起身环视一周后我惊愕地发现,我和方迤行所在的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云姑家的客屋!
一间充满潮湿臭味、像是曾遭过大火肆虐的废屋,才是幻象之下真实的模样。
这样的认知无疑让我顷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下意识寻着月光泄入的方向侧首看去时,破烂窗棂外立着的影子,让我的恐惧在瞬间叠加到了极限。
一只肤色死灰、面上只有两个黑窟窿的白鬼童,正冲我咧嘴急急喘息。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叉腰笑。
我觉得吧,其实吧,我还是说到了就做到了的。
这如果不算X戏神马算X戏?至少我的态度是端正的是不?嗯哼~XD
妹纸们踊跃发言嘛!!求浮出水面!!
另,我听说一大早更文的作者都会得到表扬的说~是咩是咩?XD
24
24、白鬼童(三) 。。。
章②④
血往脑门飞涌,我的额角突突突地跳着疼。
一瞥之间,窗外那“东西”恰好和我对上了眼,一人一鬼俱是一震,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它反倒撒腿跑了。
方迤行刚一跳下榻,被我起身拦了下来。
“师父?刚才那个,其实是……”
我皱眉按了按太阳穴,不免叹气:“让他去吧……先看看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古怪。”
我二人身处的破屋,看上去至少荒废了好几年,适才那些被打扫得既干净又整洁的客屋,竟全是幻象。去到桌前,揭开笊篱,果不其然看到,所谓云姑亲手下厨的几样“小菜”,其实也只是一堆枯草加黄土。
我庆幸早先因为填饱了肚子才会婉谢云姑的“好意”,却陡然忆起方迤行不动筷时的坚决。
略一沉思,我试探道:“迤行,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村里有古怪的?”
“进村之时,我们便算是入了诡阵。”方迤行答完后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反问,“师父为何有此一问?难道我们不是假意接近,故意入阵?”
“……”
好一个假意接近,好一个故意入阵呐!
我心底泪流成河,却只得打肿脸充胖子,好叫方迤行铁了心认为我这个当师父的高瞻远瞩。
也难怪入村之时方迤行会紧张地握我的手,再三保证会保护我了。我当时怎么答来着?我说,一切为师自有安排。
……娘之,听起来的确是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只是迤行啊迤行,你实在不该将为师想得这么高深莫测。
“师父?”方迤行走近几步,黑暗里来寻我的手。
光听声音不够,口上承诺不作数,一定要真实被他握在手里,他才肯相信,这是方迤行一直以来确认我存在的方式。
大乱当前,师父当然要有师父模样。
我反手握了回去,故作轻松道,“它既然打定主意骗我们进来,我们就配合一下,陪它过过招。”
方迤行表赞同,随即又道:“只是有一事,迤行不解。”
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方迤行这才贴近几步,垂首低声认真道:“若说师父是因为瘴毒,入阵后才会受其影响产生幻觉,但为何迤行也……”
方迤行除了不解,更有难以掩饰的沮丧,我并非不能理解他心中所想。
中毒者抗力低,极容易被阵法牵着鼻子走,但有天罡正气护体的方迤行则截然不同。以他之修为,窥破阵法该是轻而易举,如今却与我一道迷失阵中,其中,自然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既然都说了不可告人,所以我也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他。
##
天幕一弯残月,无星无云,空荡街道上阴风阵阵,声如鬼哭。
我与方迤行并排站立,彼此无言。
几个时辰以前,我曾站在同一条街上,见余晖下爹爹将囡囡扛着在肩上骑马马的剪影,听阿娘拧着娃娃耳朵捉他回家吃饭的叫骂,嬉闹时不小心撞到我的顽童,一边小跑着一边回头笑着冲我赔礼……我哪里想得到,幻象散后,视线所及之处会只余满目疮痍。
高高低低屋脊残垣,夜风穿堂过时如幽魂不散,环村而种的万千桃林皆化枯涸焦木。
记忆里祥和宁静的小村庄不复存在,一把火焚作死城。
“师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