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还没出诗舍的门,她们俩就被七八个彪雄大汉拦了下来,尤阔紧接着从人缝里一把扯走了娇小的钟离莲,尉迟华黎还没来得及追就被几个大汉堵住了。只听到她在后面大喊了一句,“苍蝇婆,我马上就来救你”,乒乒乓乓一阵拳脚碰撞声后,接着是数声痛呼声。
等尉迟华黎收拾完身前那几个草包后,大街上只剩下围观地百姓,连钟离莲的影子都没有,这下完了,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看上了苍蝇 婆,不对啊——苍蝇婆明明穿着男人的衣服,难道那小子喜欢男人? 咦!真恶心,打了个寒战后迅速跑出人群,真把苍蝇婆弄丢了可真麻烦了。
尤阔把钟离莲拉进一间小院,关上门,两人就这么无言的对视着,忽然,尤阔用力拥住她,“你——真得还没死!”
钟离莲没有挣扎,也不说话,由着他抱着自己。她真得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眼前这个男人,爱又不能爱,恨又恨不起来,老天真会作弄人,既然打算灭了钟离皇族,又为何要让这个男人救她?既然让这男人救了她,又为何要让这个男人是她仇人的
如今好不容易逃脱了噩梦般的一切,又为何让她再见
“苍蝇婆——苍蝇婆——”尉迟华黎边喊边跑过小院门口。
钟离莲转头望着院门,她想让华黎来救她,可惜尤阔没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捂住她的口鼻,“你敢喊我就杀了他!”
钟离莲直视着他的双目良久,最终微微点了一下头,他放开手时,尉迟华黎的叫喊声也已远去。
“你不恨我?”第一次开口询问他的感受。
“从救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苦笑。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跟父王、母后他们一起去死,你可知道你不是在救我,你是在害我。这十多年来我活着比死还痛苦。是你父亲亲手杀了我所有的家人,当着我面,当着我的面啊!”肩膀有些抽动,泪流满面,“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做你地妻妾,你死了这条心吧!”
尤阔无奈地站在那儿,见钟离莲想走,紧抓着她地胳膊不放。
“好、好——你忘不了我是吧?”拉着他的胳膊往屋里走。
进了屋,一把甩上雕花木门,松开尤阔的胳膊后就开始解自己的衣襟。
“你干什么?”
直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忘不了我吗?那就从今天起让你彻底忘了吧!”
捉住她的手,用力拽开,“如果我想这样,你早就是我尤阔的妻子了,不是今天,你进宫那年就是了。”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你明知道我最不想看见你……”
松开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递到她面前,“那就全由我来还 吧。”
看着他手上的匕首。眼泪婆娑,接过匕首握在掌心,“好!”望着手上的匕首,这十年来的一幕幕铺面而来,父母、兄姐死于屠刀之下地刹那。他将她藏进百姓堆里的刹那。他搂她着趟过沧龟山外冰河的刹 那,他被年幼的她咬得满身是伤的刹那,他带着她偷偷跑回沧龟遗址的刹那。他偷偷入宫见她地刹那……一使劲,匕首尖插进自己的左肩,惊得尤阔张大眼睛,“还不完你地,我下一世会还完。”泣不成声,原来自己还记得这么多他的事,连自己都还不知道。
尤阔伸手想去碰触她的伤口,却被她手上的匕首挥退,“以后,见你一次,我还一次!”既然两个人不能相知、相守,那就做个彻底的了断吧。
尤阔地手在半空中始终没有放下,他了解她,她从小就说话算话,从第一次看见她在血泊中抱着父母头颅地那刻,他就被她的坚定眼神镇住了,鬼使神差地救了她,就像是天注定的虐缘一般,他无数次想试着把她从痛苦、惊恐、仇恨中拉出来,却没有一次成功过,她就像个铁 块,无懈可击。
拉开门,走出小院,匕首依然攥在掌心,就像是攥着生命里最重要地东西,眼泪不听使唤的滑过脸颊,飘落尘埃。肩膀上的血洞不停地往外吐着血珠,血液染红前襟。
走上大街时,周边无数双眼睛望着她,她毫无所觉,依然如故地往前走,直到碰上尉迟华黎。
“苍蝇婆?!是谁!他奶奶的,是谁干得?”连忙撕下袖子夹层捂上她的肩膀。
钟离莲低下眼,突然啜泣起来,“华黎,带我回去吧。”声音很 轻,轻得连尉迟华黎几乎都听不见,她并不是个多么坚强的人,其实她最懦弱,这些年要不是靠着仇恨支撑着,或许她早就崩溃了。
“告诉我!是不是刚刚那个人?”她非杀了那人不可。
一把扯住尉迟华黎的衣袖,“华黎,求你。”声音依然很轻。
“好!”压下火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有杀人的欲望,她是真得把苍蝇婆、蚊子婆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即使她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即使她知道她们俩的出身都比自己强上百倍千倍不止,但她们不在乎,她也不在乎!“你没被欺负吧?”这个“欺负”的意思是指在男女之事上。
钟离莲含着泪摇摇头。
“那就好。”
“华黎——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再见到那个人,什么都不要做,我们——不认识他!”
张了半天嘴想反驳,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天之后,尉迟华黎才发现自己才是三人里面最坚强的一个,其余两人的内心都是千疮百孔,即便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或许她才是我们俩的精神之柱——钟离莲记起了金云溪在落风山上说过的一句话,现在她终于能够明白了,人在最无助时,无论对错、第一个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的人,她才是真正可以让你放心信任的朋友。对于她跟金云溪这样的人来说,她们身边这样的人都太少了,少得只能允许尉迟华黎一个人进驻。
四十三 离间 二
。扎过后到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尉 比较大,把大夫提来提去,搞得跟多大的事一样,早就被她收服的几个副将如今更是悲惨地站在外面听她训话,无非是怪他们几个不跟着她 们,害钟离莲受伤之类的,这事也不能怪他们,一开始就说好,让他们几个先去探视以前的同僚,打听一下越国现在的情势,谁也没想到今天会碰上尤阔,不过碰上了也好,起码让她知道魏国的使节也在越都,可见尉迟尊早就留了后手,他怕自己在南边跟金国暗战之时,北面被人挖了墙角,这个男人确实心思够缜密,难怪能不动声色地夺去赵太后手里的兵权,甚至未动一兵一卒,完全是和平演变。幸亏她没有一上来就拜访各达官显贵,否则非栽这儿不可。
“华黎,让他们进来吧。”倚在榻子上,收拾好身上衣服的褶皱 处,女人当权首先要做得就是正己,无论言辞还是衣着,否则威严不 足,怎么能驾御这些从内心里就不想尊重你的人?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的指挥能让他们臣服,你的逻辑和沉着起码要超越他们两倍不止,否则一个突发事件就能让整个大局变成一盘散沙,在他们临行前,金云溪送了她一个字:静!可见她也猜出这次北越之行不会太顺利。
几个副将都是之前费肖的属下,自他死后,他们曾经还有意要斩杀她们,无奈当时情势危机。而他们虽是带兵副将。却连一次仗也没打 过,论经验,他们不敌尉迟华黎这个女土匪,论智谋又敌不过金云溪和钟离莲,总之,最后的最后,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了这几个女人手下的将军,虽然有点憋屈,然而保下凡州之后,他们还是有点佩服这几个女人地。当然。后来他们地家人也被接去了凡州,到是少了后顾之忧,不管到底是在效忠哪个越国,反正都一样嘛,更何况如今凡州的民生还算可以,即使他们目前还不了解这几个女人哪儿弄来这么多钱养活着这十数万的百姓。但听她们的,似乎还有点好处。
“怎么样?朝堂上现在是什么情势?”钟离莲捧着小手炉。快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凉,本来身子就不怎么结实,如今又流了不少血,手脚冷得出奇。
“听几个以前的同僚说。贤王与皇上的争执越来越激烈。之前贤王私自下旨,令凡州守军退出城外,这事皇上一直不同意。如今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据说内宫有信传出来,皇上想罢免贤王,但又苦于朝廷大半的官员依附于他而不敢乱动。”副将甲本想起身,习惯了军旅中的报备方式,钟离莲却示意他坐下,她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严肃的人,有华黎严肃军纪就行了,何况金云溪也多半威严四立,既然如此,作为互补,她自然要温和些,这样才能让这些人不至于太过抗拒她们。
“那……贤王那边是什么意思?”
副将乙拱手,“据说,贤王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对策,似乎正等着皇上发难,属下无能,没能探出这个对策为何!”
“这样就行了。我想——问你们一件事。”
几个副将均抬头看她。
“如果——越国亡了,你们会同意归顺魏国吗?”
“钟离夫人,您这话我们不明白,难道您的意思是盼着越国灭亡 吗?我们来大都不就是为了帮助朝廷清除贼子,重正大越朝纲地吗?”副将丙噌得站起身。
“你想干什么?想打架啊?姑奶奶我现在就陪你出去练练!”尉迟华黎攒了一把袖子就想扑过去,还好中途被钟离莲叫住。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把话说明白了,我们来大都确实是为了助皇上重正朝纲!但重正之后又能如何?皇上他会跟魏国要回凡州 吗?不是我笑话他,以他现在的实力自保都成问题,何况还要坐牢皇 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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