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吗？傅君睿犹豫地看着手里的啤酒，微微蹙眉。
又给自己开了一罐，方绯大大灌了一口，笑眯眯地望着他，“你不喝吗？很好喝哦。”
也许是酒气的缘故，她的脸有些红。可是，她只喝了一口而已，傅君睿开始怀疑她的酒量。他迟疑地望着她，道，“绯绯，再喝下去，你恐怕会醉的。”
“不会不会。我酒量好得很哦。”方绯搓了搓手，又喝了一口，“倒是你哦，一口都不喝，是不是怪我不让你回去，反而把你拖到这里？”
“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傅君睿啼笑皆非道。不喝酒，就是在怪她？她怎么会这样想。
“那你就喝嘛，喝一口就好。”方绯缠着他，不满地嘟哝。
傅君睿拗不过她，浅浅啜了一口。
顽皮地一笑，方绯忽然托住罐底，将一大口啤酒灌进他嘴里，道，“这样才叫喝酒，知不知道？”
“咳——咳咳——”冷不防被灌下酒去，傅君睿只觉得胸腹间有火在烧，喉咙更是呛得难受。他垂了垂眼睫，掩去眸中的一丝委屈，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啦好啦，不生气了。”方绯凑近身子，拍着他的背，哄道，“我给你赔罪，这罐啤酒罚我全喝下去好不好？”
说着，她取过他手里的罐子，一仰头，便全灌了下去，“好啦，现在是不是不生气了。”
“绯绯，你会醉的。”傅君睿担心地看着她。他不是气她灌了他一口酒，只是一下子不习惯而已。毕竟已经好多年没有碰过酒精了。
方绯侧了侧头，“你怕我喝醉吗？是不是我喝醉了你就会不高兴？嗯，那我不喝就是了嘛。”
“绯绯？”她是不是……已经醉了？
“我没有醉。”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方绯摇了摇手指，“真的，我没有醉。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傅君睿忽然有些不安，直觉地扯开话题，道，“是不是累了？我送你去休息好不好？”
“不好。”方绯瞪着他，固执地道，“我就要待在这里。”
“好好好，待在这里，我们待在这里。”傅君睿有些头痛，忽然有些后悔，刚才他为什么会轻易答应陪她来这里通宵呢。
勾起唇角，方绯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她盯着傅君睿的眼睛，轻轻地道，“君睿，你一直都那么好，就算我怎么样任性，你都不会和我生气。”
“……”
“君睿你知道吗，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你总是安静地坐在图书馆里，手边放着一杯清水。我就躲在书架后面，悄悄地看着你。即使你和唐靖，杨潇潇一起被并称为德风三叶草，可是我觉得你比他们好多了。我总是不吝把他们的事情写到报纸上，但从来都没有登过关于你的报道哦。”方绯呵呵笑了起来，问，“我对你那么好，你呢？你有没有喜欢我？”
他竭力避免的一切，终于到来了吗？终于，他还是必须伤害她了吗？裹着大衣，傅君睿靠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手足冰冷。
不要再说了，绯绯，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为什么你一定要说这些？我们这样相处不好吗，还是，我还不够关心你呢？你究竟……究竟想要得到什么答案。是不是，今天我本不该来到这里。这圣诞夜，我不该陪伴着你度过，也不该，奢望你的陪伴。他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着，却无人听闻。
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已再无波澜，“绯绯，你究竟想要问我什么？”
往他那边凑了凑身子，方绯甜甜地笑道，“我想问你喜不喜欢我啊？你告诉我好不好？虽然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但还是希望你告诉我。只要你说喜欢我，只要你说愿意当我的男朋友，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是傅氏继承人的身份自卑，也不在乎外人的目光，甚至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不喜欢我，而你选择了他们，我也会自觉地离开。”
这一刻，她将一整颗少女心捧在他面前，只要他说一句喜欢，她可以为他做一切。她已经寂寞太久了，好希望能有个人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他喜欢她，只喜欢她。
“……”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不满地瞪着他，莫名地有些心慌。她知道自己无法承受拒绝，爱他的心，和骨子里深沉的骄傲，都无法忍受他的拒绝。不怕不怕，她努力安抚着自己。选在今天向他表白，是她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的。因为她可以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情，也笃定他不会拒绝她。
傅君睿吸了口气，站起来，“对不起，方绯，对不起。我不爱你，也无法成为你的男朋友。如果因为我以前的举动而让你误会，我向你道歉。”
拒……拒绝？
他居然拒绝了她。
方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我不相信。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说啊！”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决然抽去被她握住的衣袖，傅君睿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的眼睛。
第八章：只是当时已惘然
在亭子里吹了一夜的冷风，方绯瞪大着眼，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拒绝她。也许他真的不喜欢她，会与她在一起，只是因为性子温柔，不忍拒绝她而已。她不该在乎的，本来，她就不该奢望能和他在一起的。现在让一切回归原点，不是很好吗？
胡思乱想着，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收拾好一桌的狼藉，搭上头班车，回到静谧的小洋房。
打开门，发现桌上温着碗粥，是她最喜欢的海鲜味。想起每天他都会打给她的morningcall，还有美味的早点，她就有些心酸。这碗粥，是不是他特地留给她的？在他刚刚拒绝她的当会儿，他还会为她做早点吗？
吸了口气，她在餐桌前坐下，反正她是饿了，管他是不是特地为她做的，吃了再说。然而，一口口吞下米粥，却发现原来的美食如今吃起来竟味同嚼蜡。吃到一半，她再也没了心绪，将筷子搁在桌上，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兴许是太累了，她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想起。Morningcall吗？睁开乏力的眼睛，方绯首先想到了这个。迅速抓过手机，却发现是程院长的电话。压下内心的失望，她按下接听键。
“喂，院长吗？我是绯绯。”听到电话那头老院长焦急的声音，方绯也不禁紧张起来。果然，越往下听，她的脸色就越苍白，“不可能的，他明明答应过我不动圣心的。院长您不要急，我这就去问问情况。”
放下手机，她怔怔地坐在床头，眼珠子一动不动，就好像忽然懵了。院长说，傅氏已经派人来到圣心，并带来了土地转让权协议，强令院长他们在一月之内搬出圣心，以便商业区的筹建规划。可是……可是他明明答应过她，无论如何都会保住圣心的啊。难道说，他喜欢她是假的，连对她的承诺也是假的吗？
看了看表，早已过了上课的时间。看来今天的课是翘定了。用力咬着下唇，方绯从床上跳下来，毫不犹豫地敲开了二楼的门。
“傅君睿，我有话和你说。”她望着他，企图在他清澈的眸子里找出一丝丝的虚伪，却发现那双眼睛里，除了澄净之外，什么都没有。
“绯绯……？”显然也是没有睡好，傅君睿的神色很疲惫，甚至有些苍白。只有他自己知道，昨夜吹了一宿的冷风，已经隐隐发起了低烧。
“我问你，今天傅氏拿了土地转让权协议去圣心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凝神想了想，傅君睿道，“嗯，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阻止？还是，你根本已经忘记答应过我什么？”最后一丝希望完全破灭了，方绯颤抖着，努力扶住门框。圣心就要消失了，在他默许的情况下。那他又何必惺惺作态，何必对孩子们那么好？
“阻止？为什么要阻止？这和我答应过你的又有什么关系。”傅君睿按住发疼的额际，头好痛，一阵阵的晕眩感令他无法集中精力。
然而，他的这个动作，看在方绯眼里，就好像是对她不耐烦的表现。再也忍不住，她踏前一步，用力甩了他一个巴掌，“傅君睿，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原本状态就极其不好，又突如其来地被甩了个巴掌，傅君睿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撑不住身子向后倒去。待他稳住身形，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方绯早已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究竟是怎么了？奶奶不是答应了他，要在圣诞节那天送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一份特别的礼物吗？她不但答应将圣心的土地所有权证书交给程院长，甚至还答应每年从傅氏拨款，承担圣心的一切费用啊。为什么绯绯会那么生气呢？
闭了闭眼，他回到房间，拨下傅氏最高掌权人的内线电话。
十天过去了，眼看圣心即将被强制拆除，方绯却一点法子都没有。她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咨询了律师，试图以法律手段保住圣心。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傅氏所作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难道说，她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放弃圣心，放弃她尊敬的院长，放弃她疼爱的弟妹？心不在焉地走在德风校园里，方绯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但是直到现在，她依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骗她，如果他当初没有答应她，那么她也许会因为圣心而今的结局而怪他，却决不会恨他。但现在，她却好恨，恨他违背了他的承诺，更恨他背叛了她的信任。
漫无目的地走到湖畔绿油油的草坪上，她正想躺在阳光下，好好思索下一步的打算，却看到不远处某男生正在纠缠着一个像娃娃一样精致的女孩。
那是……夏莹初！？
方绯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及时挡下男生毛手毛脚的爪子。她认识那个人，校投资理财协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