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每天下午都有许多穿着中学校服的人来学院打篮球,一开始大家以为是教师子女,也不怎么理会,后来人数越来越多,早前市里统一了校服,也不清楚他们是哪个学校的,后来知道是学院对面的二中学生,说是市政府把体育场划给他们学校,正搞扩建,室内场不够用,所以跑到这里来,想毕他们球技很一般,俞璐高中有过类似情况,长得牛高马大的学生自以为球技了得,老霸占着学校为数不多的几个篮球场,搞得身材矮小的只能去踢足球,但周一至周五校方说足球场草坪要保养,不让学生踢。到了双休日又把足球场租给外面的公司职工来谋利。所以俞璐从来没有体会过《学生手册》上反复强调的“学生是学校的主人,享有当家作主的权利”这番鬼话里的权利。
上学期俞璐和陈立想进二中参观一下,结果被里面的保安轰了出来。现在他们居然上门占场,心里超不爽,常常嘲笑他们取乐,一次俞璐说这帮人的水平比陈力还差,大家不以为然,俞璐质问为什么他们来自己学院打球就可以,自己学院的就不能进他们学校。
波波说:“这是因为我们学院没地位啊,从学院门口的车站还是以二中命名就可以看出。”
矫厚根说:“怎么会呢?我们学院虽小,好歹也是个高等学校,人家只是个初级中学啦。”
一日中午下起大雨,俞璐没往书店跑,呆在阅览室看报,由于是吃饭时间,若大的阅览室冷冷清清。一会,来了几个在此勤工俭学的女生整理被人乱放的报纸,一女生一路收拾过来,突然在俞璐面前停下,道:“我认识你,我留意你很久了。”
“是吗?”俞璐心中一阵窃喜,居然有人认识自己而自己却不知道。自己不认识的人都认识自己,这就叫名气,而且对方还是女的。俞璐从头到脚打量一下对方,对方看似师姐,因为师兄师姐总是盛气凌人,给人高人一等的感觉,但这师姐长相一般,属于那类不能靠长相吃饭,只能靠知识改变命运的女生。
“你经常在这里看报对吧?”
“是啊!”俞璐天真以为肯定是自己天天在这看报学习,给人留下了好印象了。
“我说奇怪了,怎么报架上午叠好的报纸下午就全乱套了?我留意你很久了,你喜欢四处乱坐,一天换几处地方,每次都拿好几份报纸,看完就丢在那里,报纸就是给你弄乱的,我注意你很久了。”师姐特别加重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仿佛铁证如山不容抵赖。
俞璐万没想到对方所谓的认识自己是这样的认识,好比臭豆腐,名是大,但气是臭的。
师姐接着说:“报纸娱乐版经常给乱画,那些明星脸上的刀疤,衣服上的补丁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俞璐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看完报纸会懒得放回去,但只是极少数,每次和波波在一起,俞璐看完了都会叫波波帮手拿回报架的,至于波波有没有拿就不得而知了。退一步来说,就算没拿,自己确实是已经叫过他了,所以这不是自己的责任。
俞璐也经常看到娱乐版上的明星被丑化,或添个刀巴,变独眼龙,或头顶长兽角,看似妖怪,或犬牙冒出,成吸血僵尸。小学时还亲眼目睹同学把音乐书上的雷锋叔叔给改成日本军官。这事一度影响了俞璐,使得高中历史课听不下去他也喜欢给书上的历史人物整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点妒忌明星,但现在长大了不屑于干这种事。再说,眼前的张柏芝,被残忍地挖掉一只眼睛,添了猫胡须,画了僵尸牙,画风极其下流,根本不是自己的风格。
俞璐争辩道:“你看我用的是蓝色圆珠笔,从来不写钢笔也没有红色笔,这些绝不是我干的。”忽然发现张柏芝的玉照下面还有一行英文写着“I LOVE YOU”,见师姐半疑半信,用手指着补充道:“再说我写的英语单词也不会这么丑。”师姐还想追问,同伴干完活催她快走,她只好放弃对俞璐的深究。
晚上,俞璐去阅览室借杂志忘了带证,有了从前的经验,俞璐把想借的杂志藏到过期的《无线电技术》后面,再去取证。
出来看见矫厚根在看英语,俞璐借了他的证,折回来,今晚值班的正是上次怀疑俞璐破坏报纸的师姐,师姐说:“照片上的人和你长得不太像啊?”
“这是以前照的,相机也不好。说实话,有些人比较适合拍照,长得挺丑的嘛出来的照片却很好看,还有一些人不太适合照相,本来挺漂亮的,拍出来的照片却不怎么样。”
另一矮个子师姐说:“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后一种人?就是不适合拍照那类人对吧?”
“你太有才了,我正是这个意思。”
对方笑了,说:“是你太有才了。”
第一个师姐明显对俞璐有偏见,冷冰冰的说:“照片上的人怎么比你老啊?”
“这个嘛,主要是我保养得好,返老还童了。”
她不依不铙道:“照片上的人带眼镜,你怎么不带啊?”
俞璐正想说自己做激光治疗了,矮师姐帮口道:“肯定是带隐形眼镜了。”
“对!”俞璐说完用手去拘,假装要把隐形眼镜从眼睑里摘出来。“最近眼睛痒,刚点了绿莓素,你看。”俞璐边说边把头伸过去。
师姐连忙说:“别了别了。”
“没事,感染沙眼是不会失明的。”
师姐听了越发把身体向椅背上靠。
5
一来二去,俞璐与两位师姐渐渐熟络了,借杂志用矫厚根的证她们也不再问来问去。两位师姐都是文专班的,矮的叫王艳,怀疑俞璐破坏报纸那个叫许彩虹,她得知俞璐在饭堂勤工俭学,嘲笑俞璐是打工仔,俞璐反击她是坐台小姐,彩虹听了气得七窍生烟,直翻白眼。俞璐说:“别生气,坐台小姐有什么不好,比我在饭堂当打工仔强多了。”
一次俞璐和陈力上师姐那借杂志,登记时,俞璐看见许彩虹捧着本《经典中华道德名言精粹》读得津津有味,俞璐用余光一目十行扫了一页,讽刺道:“这么粗糙的道理被奉为经典,古人多愚味啊,读这些东西的现代人也是没什么文化的。”
许彩虹放下书,像看怪物般盯着俞璐,半天才挤出一句:“想不到你这家伙还挺狂的。”
“这算什么,这种东西我小时候就看腻了。”
王艳说:“那好,让我来考考你,这个字怎么念?”
俞璐刚才在里面挑书就看到王艳捧着一本书,指着上面的字问许彩虹怎么念,许彩虹明显不会,直摇头,这时她拿来问自已无非是想试探自己。俞璐看一眼,看她手指所指的是“莴”字,便脱口而出。
两个师姐大吃一惊,说:“你还真懂?”
“我可是博览群书的啊,怎么会不懂。”俞璐大言不惭。其实俞璐初中有一个同学的名字里正好有这个字,当时这个女同学是英语老师专门钦点来收俞璐英语作业的,这家伙超负责,天天崔俞璐交作业,不交就记名字,一看到俞璐抄英语作业就去打小报告,俞璐对其恨之切切,背后常常痛骂她,这个字自然就记住了,所以朋友或者仇人的名子里有生僻字不失为它另一种妙用,记住这些生僻字,有时会显得很有学问,有时候甚至会是一种好处。
“我这同学很有学问的,懂十万多个汉字,大部分生僻字都会。 ”同来的陈立拍马附和道。
师姐听到几乎跳起。陈力这个人吹牛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中国那来这么多汉字,加上甲骨文象形文也没有啊,就算有,电脑里的打字软件也未必记得全这么多字啊,何况俞璐只是个凡人,而且还是个烦人,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去记这些无聊的东西。
王艳说:“哇塞,大才子啊。”
“那敢情好啊,让我再考考大才子几个生僻字。你看这些字怎么念。”许彩虹说完夺过王艳的书,翻开一页,上面用红笔圈了很多字。
陈力还在吹:“你们随便考吧,我这位同学就是有学问,没有不懂的字。”
俞璐说:“那里那里。”
两个师姐把这话当谦词,追问书上的生僻字,说:“这里这里,这行,这个。”
其实俞璐刚才听到陈立夸自己的话也吓了一跳,心想朋友仇人再多也不可能个个名字里面都有生僻字啊,连忙借口开溜:“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
师姐穷追猛打:“行,下次来再考。”
“不不不,他开玩笑而已,我不会!真的不会!”
俞璐这人就是不能说实话,一说实话人家就会以为他是在谦虚。
许彩虹不依不饶,说:“不会不行,读不出来下次过来不许你借杂志。”
再去时,师姐果然准备了生僻字让俞璐认。不过没能考倒他,俞璐为了圆陈立替自己扯的谎,专门去图书馆借来一本生僻字字典好好研究了一番。像“磊”,“圭”,“闩”,“昊”,“也母”,“毳”,“蠱”等字很轻松的就被认出来了,其实第一次师姐也没敢出太难的,因为担心连自己也不会。
为了难住俞璐,师姐又从各种字典上找了一些用得很偏的生僻字来考俞璐, 结果都被一一认出来,连由“金,木,水,火,土”五行中每个字摆成“品”型结构所派生出来的“鑫,森,淼,焱,垚”等字也给俞璐认出来了。
几次下来俞璐认识的生僻字积累下来的数量也多得惊人,她们又去一些文言文版的古籍里找来了号称中国最牛逼哄哄的十个汉字来考他,像“姦”,“鱻” ,“猋”,“麤”,“犇”,“羴”,“毳”,“赑”等等。
俞璐一个一个的认了出来,个别的字还能把它的意思解释出来:
面对师姐要他认的“姦”字,俞璐说:“这个字读“奸”,是中国最色的汉字,是“奸”字的异体字。《说文》里解释为“私窃”的意思。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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