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鲜血流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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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鲜血流千年-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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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不出卖色相

  刚要关门,一位胖胖的广告商从电梯出来,直达我站的地方,不要关门,不要关门,这位小姐打扰一下。 
  这是个优雅的胖子,胖也胖得恰到好处,胖至讨好,胖得深谙中庸之道。 

  ——令女人一看,就觉得他亲昵可近,安全感可得一百分,足以依靠终身。 

  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声,刚刚洗澡的是哪一位? 

  哦,他是我——弟弟,你找他干什么?我抬首看他。 

  我们策划的一个男性品牌内裤需要广告代言人,刚洗澡的那位身材实在太棒了,尤其臀部腹部曲线堪称完美,我想找他代言一下。 

  嗬,算他有眼光,那是一个倾国倾城的臀部,值得欣赏。 

  但有一个疑问。我问他。哦,那么远,你怎么看得那么清楚? 

  他笑了起来,从身边的包里取出一部望远镜,职业病,我在四处寻找完美的人。 

  我也不由一笑,是个敬业而优雅的人,我放进了他。 

  他所说的是个机会,对于林廊。 

  林廊可以不留在我这里。 

  那人三言两语地说明目的,林廊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我不做这样的事情,我不出卖色相。 

  我笑了起来,林廊,是演员都在出卖色相。美,没有罪过,你何必这样? 

  那男人也劝他,给他详细介绍这个广告的影响力,并言明请他代言的是一家国际品牌内裤,广告做出来,绝对不会辱没他。 

  可林廊不耐烦,他要把那男人赶出家,滚,滚,滚!你才需要代言内裤,你们家祖宗八辈都代言男性内裤! 

  那男人受了侮辱,风度再好,脸也涨红,脱口而出的愤怒,我—— 

  我抬起下颌,笑看着他,他生生地把那个脏字扼杀在喉腔,他的嘴型证明了他要说的是什么,可他喜欢在女人面前装装文明,只能把那个字生生地吞下。 

  场面尴尬。 

  我惟有四两拨千斤,好言相劝林廊。林廊,你去试试,郭富城也是做广告一夜成名的。 

  鱼茉莉,你闭嘴!我再说一遍,我学的是导演,不是表演!我不出卖色相! 

  哦,他不出卖色相,那他跟我来干什么? 

  他不是没钱吗? 

  怎么钱来了,却不去迎接它? 

  鱼茉莉爱无能。 

  鱼茉莉人生的点心铺里,花的是色心,红的是酒心,柳的是财心,绿的是气心,独独缺少爱心与爱情。 

  我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他看着我,你别以为给我饭吃我就会感恩你。鱼茉莉,我恨你,我就喜欢吃你,我从来没有恨一个人像恨你这样深! 

  说完,他进了另一个屋子,把门“砰”的一声关闭了。 

  为什么恨我?世界上凭白无故的恨很多,他为什么要恨我? 

  恨?深?我自我解嘲,林廊,莫要拿恨打井。 

  那广告商往外走去,善意地嘲讽,现在的年轻人,不知世道坎坷,吃了亏,才能把棱角磨平。 

  我含笑送他,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你也知道,庸才才喜欢融入大众,优秀的人一般来说都有那么点个性,他们的缺点如同星晨,因为他们太高太广,人们一抬头就能看到它。 

  那商人哼了一声,个性?这样的个性在社会上是要吃苦头的。说完递我一张名片,说,哪天他想通了,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我点头,好的,我再劝劝。 

  他欲走又止,鱼小姐,不知道我下次可不可以联系你?咱们——做个朋友。 

  可以呀。我回答,心里暗笑,芳草碧连天,男朋友对我来说,越多越好。 

  我接过了那名片,那名片做得颇为考究,前面是简短的头衔,中间是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花丛里的蜜蜂,带了毒勾,“嗡”的一声,蛰过我心。 

  麻又痛! 

  如箭穿心。 

  我突然明白,孟婆为什么叫我必须喝上一碗她的茶了,九世轮回,我,鱼玄机,仍旧无法逃离宿命。 

  那名片刹那重若千斤,而我惟有不动声色。我的掌心越来越重,我看得见,我分明握的是一块修长的木简,长25厘米,宽3厘米,碧青的色,四周镀了金,一如他的人。 

  ——方方正正。珠圆玉润,修饰得适合社会理性。 

  中间一排风流倜傥的红字,表明青年才俊的身份:左补阙李亿拜,问起居。 

  他年少英俊。他不是来问起居,他是温先生带来的人。 

  他来,是来问她的心。 

  温先生,她的温先生,只因先生于她,就好心地把她的爱,推给另一个男人。 

  爱是货物吗?可以打包,转借,典当,挪用,外租他人? 

  我手里握的是大唐的名片,当时名叫爵里刺。他第一次来访她,跟在温先生的身后。拿着这样的一枚爵里刺,郑重其事地递给她,在那低矮的屋。 

  那是我的,鱼玄机的,一生至关紧要的一个镜头。它定格在千年之前,惟有我能看到。就是这样的一个镜头,决定了鱼玄机一生的命运。 

  如果可以,我想掐去这个镜头。 

  可惜,生命从最初到最终都不是一场电影,我们无法导演,我们无权拿起剪刀,喀嚓一声,剪掉某一部分。 

第一章
女儿改变不堪的生活轨迹

  认识李忆的时候,鱼玄机十六岁。 
  那一年她十六岁。 

  如果你十六岁过,你应该明白,二八年华,最美的季节。心事都烂漫在花蕊里,欲说还羞。 

  那个时候,她仍旧叫鱼幼薇。 

  自十三岁那年拜师以后,温先生老来,他常常来。他来看她,教她诗句。娘拿着针线,坐在门外缝缝补补。他来了,有时候是带一点银钱,有时候是带几件衣,有时候是带几卷书;暗黑的屋,因为他的到来,一下子亮了起来,亮得金碧辉煌,破败的桌椅也冰雪透亮,善解人意。在她的眼里,一切,都因他诗意的神态照射得温熏而美。 

  薇儿,这句诗应该这样做…… 

  薇儿,胡笳应该这么吹…… 

  薇儿,我带你去霸桥看柳…… 

  薇儿,我带你去…… 

  他带她走过大唐笔直而宽广的各条街道。他带她去最繁华的东市,他带她去最热闹的西市,他带她上醉仙楼与诗友们集会,他给他们介绍她,执了她的手,我的徒儿,鱼幼薇。 

  她最喜欢听他说这句话,那么亲近。她是他的徒弟! 

  娘从不阻止她和温先生出去。 

  但每次出去,娘总梳着她的发髻,梳得乌黑油亮,蘸着清凉的溪水。娘叹气。娘说,薇儿,有个可依靠的师父总是好的,温先生大你好多岁。娘说,没银子的日子,是没法过的。薇儿,娘跟了你爹爹一辈子,最后沦落到洗衣,缝衣。娘说,听说,温先生居无定所,他的银子,都是卖诗词给纨绔子弟才换来的。 

  她明白娘的心意。娘在暗示她,温先生是她的师父,是可改变她命运的梯。梯可上爬,却不可投太多的感情在内。她没有责怪娘,娘穷怕了。穷怕了的人都和娘一样,想借着任何机会,让女儿改变不堪的生活轨迹。 

  那一次,很久很久,温先生没有来,都有一月余。 

  娘做衣,娘问,薇儿,你的温先生怎么不来了呢? 

  她依在门前,她不说话,她也想知道,她的温先生怎么不来了呢? 

  她去西市找,她去东市寻。人海茫茫,她的温先生,不见影迹。放榜的驿馆前,学子浩浩,人群挤拥。 

  有的满面喜庆,有的一脸悲戚。 

  可有我? 

  可有我? 

  …… 

  人人祈求,繁华富贵。她也挤了进去,看那红纸上,可有温庭筠三个大字的墨迹。 

  寻寻觅觅。遍寻不遇。 

  她自言自语,怎么没温飞卿呀? 

  有人接话,温飞卿?温八叉?哈哈,他大闹考场,不治他的罪,已是万幸,还想金榜提名?别做梦了。 

  另一个人道,哈哈,这温八叉,真是天生刘伶,脾气怪癖之极。你说他好好的不遵循考场规则,自己的卷子答完,还替另外八位学子答题。这下可好,你看看,这八位榜上有名,他自己名落孙山…… 

  名落孙山? 

  原来温先生又落了第。 

  他去了那里? 

  她慢慢退出人群去。 

  她抱着满怀的衣,一件件送往各个妓院里。到了青云阁,她待在偏房,等着妓院的小厮把洗衣钱给她。一位胡姬,妖妖地从楼上走下来,眼窝深深,眉毛长长,鼻梁高高,琥珀色眼仁、轻纱、裸脐,一身异国情调。 

  骚,风骚的骚,诗经里的骚,从书页里潜逃而出的骚。 

  她看到惊艳,这平康里,常有胡姬出入,但这么好看的,她却是第一次看到。 

  有人在唤,小蛮,小蛮,陪陪我。 

  刹那,她目瞪口呆,那是他的声音,温先生的声音! 

  温先生醉熏熏地在木梯上跌撞,喊着,陪陪我,小蛮。 

  那叫小蛮的惘若未闻,如同患了耳聋。飞快地跑出妓院的门,一闪身便不见踪影。 

  她心痛如绞,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她的师父,她没见过他如此落魄,没有自尊。 

  他在求人! 

  她跑了过去,扶住了他。说,温先生…… 

  他不认得她。他酒气熏天的道,小蛮,小蛮,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势利,你不会因为我身上没了银子而不理我。 

  温先生…… 

  他捧起了她的脸,胡乱地,满面胡髯地逼视。脸就要挨上了脸,近在咫尺,在纤毫,在千钧一发。 

  她慌乱地拒绝,温先生,我不是小蛮!温先生,我是薇儿。 

  他的眼睛,酒意汹涌,泛滥过堤。眼眶红红,成了嫣红的酒杯。 

  葡萄美酒夜光杯。 

  他喃喃的道,薇儿…… 

  她闭上眼睛,她也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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