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那样无暇,有的闭着眼安静地睡着,有的睁着星子一样明亮的眸子,小手小脚闹腾着。曾经她还有轻微的恐婴,而此刻她只觉得那些细小的生命体仿佛是降临人间的天使,坠入凡尘的精灵。
如果不是她的粗心,不是她的大意,她的天使也会在几个月后躺在这里。可是她弄丢了她的天使,打碎了她的宝贝,那些碎片好像割裂了她的灵魂,剜她的心肺,割她的血肉她拼命地忍着流泪的冲动。张阿姨再三嘱咐过,她这样的情形越少掉眼泪越好,可是伤感来的那样及时,她毫无招架能力。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就连这样站着都觉得费力。她的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她只觉得有些冷,眼角那么酸,心里那样痛,恨不得缩成一团才好。
身后有人用双手扶住她,模糊中安以若感到自己被缓缓得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息间是清冽的薄荷水味道,闻着让人安心,让人温暖。
“想哭就哭吧,就不要忍着!”顾煜城的声音仿佛一片温柔轻拂的流云,带着瓮瓮的回响,看着面前这个羸弱的背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
这时候的安以若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只是凭着感觉,让自己陷进身后那个人的怀里,寻求那弯暖意,如同溺水的人揪住离自己最近的那根救命稻草——此刻,她需要温暖,极需要!眼泪在这一刻决堤,肆无忌惮。她自以为是的坚强,就像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那样不堪一击。
顾煜城胸前的衬衫被她的泪濡湿,沁凉沁凉的如同他心动的温度。他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听出她声音中的疼痛,于是就这样抱着那副瘦弱的身子许久许久。
怀中的人像个孩子,渐渐的止了哭声,只是小声的呜咽着。身边走过的人不住地投以异样的目光,可是顾煜城却不由地紧了紧怀抱。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只能敬而远之,没想到还可以借她可供哭泣的肩膀,替代或者暂时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让她的伤痛减少一丝一毫,他都觉得满足!
忽然,安以若僵直了身子,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突然不动了,眼神诧异的注视着前方,十指不知所措的绞着。
“怎么了?”顾煜城奇怪,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走廊的那个方向,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忘记之前通知了林牧之!
林牧之脸色阴沉,目光冷漠而锋利的看着顾煜城和安以若两个。其实这是他一贯的神态,可是安以若却觉得一阵一阵的阴冷从脚底心冒到头顶,心里的恐惧也多过了最初的震惊,感到脊背上一阵的寒毛倒竖,心脏骤缩起来,想起此时的情景,安以若只怕林牧之误会,急忙地向林牧之走去。可是却忘了自己身体状况,脚步一踉跄,差点摔着。顾煜城和林牧之都下意识的想出手扶她,只是这样的情景让顾煜城的不由地又抽回了手。
林牧之稳稳的接住安以若,面色骇人,全然失了本是惊鸿流丹的气度和一贯的丰神修仪。寒霜似的问:“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莽撞!”
她从未见过林牧之这副气势:“我。。。”
“什么也别说了,我送你回病房!”说着打横抱起她,朝顾煜城点头示意了下,就大步的离开了!
顾煜城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脸的挫败。她需要的毕竟还是林牧之,而他似乎也没有什么事了,起步往相反的方向,那么多难以言说的悲伤和落寞,总在转身的刹那,心如刀割。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章,删删写写,都写的好卡,几乎每字每句都是字斟句酌的痛的记忆(三)林牧之没有想到,不过是两个礼拜不到的时间,安以若仿佛完全变了个人。她瘦得厉害,瘦得几乎只剩了骨头,整个脸庞小了一圈,一双眼睛憔悴而无神,一张苍白如雪的脸,神色疲倦暗淡。他不由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紧紧攥着自己的那只手,那么瘦,瘦到手指跟竹节似的,青筋条条,连指甲都泛白了。
想起顾煜城的电话,他到现在都后怕。他才离开多少天,她居然就出车祸了,虽然病情不严重,但是她的情况却不乐观,而他被困在C市寸步难行,好不容易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赶回来,却看到僵尸一样的她。
病房里的安静有些诡异,张阿姨看着这个陌生男人,怔怔的捧着粥不知如何是好。
林牧之把安以若小心地安置在病床上,转身接过张阿姨手里的粥,并对她说:“我来吧。”
鸽子粥,养气补血,米甜香糯,不烫不冷。
林牧之面无表情用勺子舀好递到她嘴边,安以若机械式地张口,却食不知味,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林牧之的神情——他这样沉默的样子,比海啸更可怕。
他执起她那只打了石膏的手,语气难得的温柔,“还疼吗?”
她摇摇头,比起身上的疼,更在意的是他此刻若无其事的平静。
“事情煜城都对我说了,我很抱歉在你出事的时候不能陪在你身边!还有。。。”简简单单的“孩子”两个字,却不能心平气和的提及,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过这段时间幸好有煜城在!”
他只是平常的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半点情绪,可是安以若的心里却难以沉静。
她用手挡了勺子,垂下眼睛。关于往事,关于顾煜城,她不知从何说起,但现在又不得不说:“林牧之,我和煜城。。。”
“你先把身子养好,有什么事等你身体好了以后再说吧!”林牧之把碗搁置在一边的柜子上,不想多说的样子。可是安以若分明看到他似乎是征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讽刺,似无奈,仿佛还有心痛。可是他的心似大漠般纵深,她一点也琢磨不透。
林牧之什么也没说,拿了毛巾给她擦了手,帮她整好被子枕头,“你先休息吧,我回去换身衣服。”他从C市回来直接到了医院,还没来得及回家。
林牧之起身的瞬间,安以若忽的拽住他的手,仿佛是怕他是一去不回的。他转身迎着她的不安,“我就是回趟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瞒着爸妈。再说,你现在这样子,还是自家人照顾着好!”
林牧之不动声色地把安以若的手挪开,不再去注意她脸上的神色,小声地嘱咐了张阿姨几句就离开了。
安以若看着自己僵直的手,心里像被什么堵着。林牧之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他误会了,也介意了吧,一切的一切总是这样的措手不及。
寂寥的走廊,空旷的足音。
明明很安静,可是林牧之却觉得出奇的烦躁,于是干脆坐在旁边的座椅上,下意识地伸手掏烟,看到前边墙上那个醒目的禁烟标志,把烟连盒子一并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翻出钱包中那张小小的四方照片,看着笑靥如花的安以若,不由苦笑。别人眼中无所不能的林牧之,可是在感情上却一事无成,连自己妻子的笑都要借由别人的相片才能窥伺得到。别说她的笑,就连她的的痛她的苦,他都注定不是第一时间能够分享的人。
照片的主人,安以若的爱人,自己的好友,原来顾煜城当年愿意为之死的那个人居然会是安以若。也只有这样,才能为安以若一次又一次在顾煜城面前的失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吧!因为顾煜城,安以若一次又一次的遮遮掩掩,编织一个接着一个的谎言。
爱情和友情的狭路相逢,命运果真爱开玩笑。他习惯了商场的尔虞我诈,现在却狠狠地被生活戏弄了一回,而他是不是该放手成全他们?
这么多天以来的消耗,安以若终究体力不支,难得好好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晕黄的床头灯,她睁眼适应了这光线才看清守在床边的林母,想来林牧之把她的事情都告知家里了。她看了看四周,却没发现林牧之,心中不免失落。
林母眼圈通红,拉着安以若手,抚着手背上那密密的针孔,声音都哽咽着:“你这孩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家里说。要不是牧之告诉我们,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你看看你,都瘦的不成样子了!”
“妈,对不起!我没好好照顾自己,才。。。”她一直都知道林母盼着抱孙子的心情,要不是她自己的一时大意,怎么会让希望落空?
“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干嘛,现在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你和牧之都还年轻,以后会有机会的!”
说着拿了旁边倒好的鸡汤,“都睡了一天了,饿了吧,先喝点鸡汤。过会陈妈就送饭过来了!”
她只顺势喝了几口,就没了胃口。林母担心的说:“你吃这么点身体怎么会好,要是牧之知道了,一定要怪我照顾不周了!”
听到林母提到他的名字,安以若才想起他之前只说回去换身衣服,可到现在都没看到他的身影,心里越发不安。“妈,牧之他人呢?”
“好像说公司有个临时的会要开,现在在公司吧。他说忙完了会过来的。”
安以若低低的“嗯”了一声,可是想起林牧之先前的神态,心里更加的不踏实。
那晚上,安以若让林母先回去了,独自守在病房的沙发上等着林牧之。
往事在心里迂回了千万遍,要说的话也酝酿了许久。可是墙上的钟不知疲倦的走了一周又一周,她也一次又一次的到门边探风,来来回回几次,最后还是昏昏沉沉的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被抱紧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安心的感觉,她知道那是林牧之,可是她累极了又困极了,拼命地想醒来却又睁不开眼。
直到第二天醒来,如果不是自己躺会了床上,对着一室的寂静,她以为昨晚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而已。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她平常惯看的新一期的杂志,连包装都没有拆。知晓她这个习惯的,不是林牧之会是谁,可是他为什么避着她不见,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护士照例来做早检查,小心的观察了安以若手上的伤口。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