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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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城兄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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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将来谁输谁赢,咱们,走着瞧!”

    祖鞠一直是很相信这句名言的:谁有勇敢和自负感谁就可以占有女性。“等
我把素姬弄到手,那会儿……”

    升洲从不爱无谓地抬杠,遇到这种情况总是报之以宽厚而淡淡的一笑,伴随
着眼角皱起的特有笑纹。相当自然真挚,看到他的神态,我不由萌生了一种感觉,
想和他争风吃醋是不太容易赢的。

    如果有人把我看成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对这种事会很轻易地放弃,那就大
错特错了。我是一个具有理性主义性格的人,对每一件事都是不肯轻易罢手的。
如果有些事表面看来颇有吸引力,但没有胜算的把握,我很容易像扔一只破鞋一
样迅速将它抛弃掉。

    祖鞠退出这场角逐比谁花的时间都要长。他并不知道在女孩子问题上要和升
洲较量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还吹牛说,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想干的事就一定
得干到底,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他的这种无知和固执,使本来就
没有什么获胜希望的较量变得很大很大。开始,祖鞠信心十足地说:“素姬是属
于我的。”后来,他才慢慢明白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时祖鞠才用希望升洲让步
的口吻说:“追你的女孩子都快有一个班了,你还在乎一个素姬吗?你就把她让
给我吧。求你了,好吗?”

    “女孩子在我眼里本来不过是踢着玩儿的小石子,可素姬却和其他女孩子不
一样,这回见着的可真是个‘奇货’。”

    从升洲的话里不难听出,他一点没有退却的意思。

    祖鞠对逻辑学上所说的先下手为强并不明白,但他深知,即使是一个大家都
喜欢的金鱼牌面包,只要掉在地上,也就失去了原有的价值,卖不上价了。所以,
他反唇相讥:“命里注定的爱是谁也夺不走的,我每次在手淫的时候脑子里出现
的都是素姬的形象,我已经爱上她了,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改变的。”

    升洲假装听不见,压根儿就没有理睬他。

    更加火冒三丈的祖鞠一心想报复,上课时他在天南地北胡扯之余,还提高嗓
门说:“说我卑鄙,难道那个女孩是什么诰命夫人不成?”

    “她不是诰命夫人,她是窈窕淑女!你压根儿就没有看书上是怎么写的。再
好好看看,看仔细了!”

    说着,国语老师走到两个人跟前,用书在他们头上使劲拍了一下,让他们低
头看课本。这一课讲的究竟是《淑女情》呢,还是《闲中录》中的“贤夫人”,
他们根本就没有搞清楚。

    不管怎么说,祖鞠的态度的确还是发生了些变化,逐渐退出竞争,他从升洲
身上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对女孩子的执著劲儿。再加上,老天给了升洲一副好
身段,情感似乎也真挚。祖鞠感到自己真是没有能力战胜这个对手了。在百般无
奈的情况下,他说了句“算你狠”,狠狠瞪了正在谈论“值得一救的女人”的升
洲一眼,甩出去了一句:“你要救她,你有什么本钱?你不就长得俊点吗,除此
之外还有什么呀,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又“呸”地一声在升洲穿的运动鞋旁边
吐了一口唾沫。至此,他在和升洲争女人的战争中举了白旗。

    升洲和素姬的关系以火箭般的速度在发展着,诸如两个人一有机会就黏在一
起,又搂又亲,啃个没完之类的传闻可多了。这些桃色新闻不胫而走,闹得满城
风雨。还有人说他们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素姬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上面
钉的是大排扣,脖子上翻出一个披肩大白领,可风骚了;在搞过文学擂台赛的那
个公园,两个人再次幽会的时候,他们骑的都是顶时髦的自行车,招摇过市,等
等,等等,风言风语不一而足。又有人说,素姬还有一个笔名,叫“螺号”,她
以这个名字往广播台送了一篇短稿,后来在深夜节目中给播了,稿子尽讲些卿卿
我我的事。好几位听众还给她写了信,她感到不够味,就一封也没有回过;不久
以前,素姬放弃了继续学习钢琴的打算,找了一位著名男校的数学老师,业余跟
他学习数学,一有机会,两个人就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素姬可娇娆了;凡是有
课的那一天,升洲都要在教室外边等素姬,然后把素姬送到她家门口。两个人依
依不舍,亲热个没够。而后,她再把升洲送到他家门口。听说,在胡同里的电线
杆子底下两个人还要亲好一阵子呢;升洲还向别人说,作为生日礼物,素姬妈妈
送给了女儿一套内衣,胸罩和三角裤衩的花纹都是一样的。这些传言铺天盖地。
听了这些话,我们仔细一琢磨,好像都是升洲自己挖空心思想出来,又散布出去
的,好让素姬就范啊。

    每当我们在笔会支部聚会的时候,都会听到有关素姬近况的“新闻转播”。
确实,升洲就好这一套。要是我,对自己所爱的女孩子的事,我会守口如瓶的,
绝不会绘声绘色地说给别人听。而升洲则不同,他到处去向别人表白,力图说明
素姬是自己的专利。对乳臭未干的升洲来说,一方面想向大家吹嘘已经把素姬弄
到了手,另一方面也表明之所以能占有素姬,是因为自己是个帅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升洲是个很幼稚的毛头小子。他在谈起素姬的时候,一
点也不感到难为情,我心里就想,这个人脸皮比城墙还厚呢。

    说到这里,还有一个插曲呢。每当讲到素姬的时候,斗焕总是要把耳朵竖起
来,身子向我们说话的地方一点一点地靠。当然,不用说还是老毛病——跷起一
条腿抖个没完。

    也许这是命里注定的吧,现在我又得像中学那会儿承担起代升洲给素姬写情
书的任务了。相应地我也取得了阅读素姬写给升洲情书的特权。素姬的情书内容
不多,但字写得很清秀。从信的内容可以看出,她心里萌动着一种说不清但又难
以抑制的热恋之情。从字里行间不难体会到,素姬并不是升洲父母想象的那种贤
妻良母型的女孩;也不是班主任老师所希望的那种聪颖而又腼腆的模范学生;更
不是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安闲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在台灯的光亮下很投入
地读着一本诗集,眼睛疲劳的时候去弹几下钢琴,时而抬头眺望天边的繁星,时
而挺身端坐,或抱起双臂陷入深深的思索……一副高雅而又绰约的美人风姿。

    素姬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和我同班。记得有一天,听说总统要到我们学校来,
学校一下就沸腾起来了。虽然总统绝没有时间去我们的教室看看,但大家都一窝
蜂地跑去把自己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才开始上课。

    总统是视察旱情顺便到我们学校来的。他乘坐的直升机降落在了学校的操场
上。刹那间,全校的学生、老师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从直升机上走下来的人们身上,
这些人受到了校长的热情接待。

    素姬并没有参加全校的大扫除,她早早地就在妈妈的陪伴下到校外的美容院
化妆去了,因为她待一会儿就要给总统献花呢。梳着两条长长的大辫子,穿着一
身七彩儿童韩服的素姬显得格外可爱。她在全校学生和老师的注视下把花束郑重
地献给了总统。总统和她握了握手,还怪亲昵地吻了一下她的脸呢。

    总统在我们学校作了短暂停留,匆匆离开了。对全校师生来说,留下深刻印
象的不是总统而是素姬——总统离我们远去了,素姬却留在我们身边。看见她,
就会想起总统来校那激动人心的一幕。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有些老师还对素姬开
玩笑说:“素姬啊,那一天你和总统握过的手不洗就好了,我们也可以跟着你沾
沾光嘛。”

    听了这话,素姬神秘地一笑,对围观的人们无所谓或嗤之以鼻的反应报以冷
峻的目光。从那时起,素姬似乎已经懂得如何向人们来表现她的与众不同了。不
仅如此,从她对围观者的态度也可以看出,素姬对瞧不起自己的人从来都是以牙
还牙的。显然,她的这种素质,不是一般人通过努力就可以得到的,素姬的目光
从来不是盯着眼前的方寸之地,而是遥远的未来和广阔的世界,她曾经在信里对
升洲说过:“我想了解的是那些从来没有人教过我的东西。我常常想,这些东西
里也许包含着时代的真理。如果说,我所学过的东西就是知识的全部,那未免有
些太浅白、太单调了。我想了解的是那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是躲在背后或隐而
不露的东西,是鲜为人知或被禁止的东西。从这些东西中去寻求真理,难道不是
人生意义之所在吗?

    “一想起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未来,我就愁眉不展。考大学,毕业后找
个工作或者结婚,然后生孩子、做饭、洗衣服,最后老了,走向坟墓。这一条既
定的人生轨道我是摆不脱的呀。一想到这些,我就感到憋闷,简直就像要发疯了
似的。有时候我会蒙头在被窝里嚎啕大哭一场。围着我转的家人、朋友,他们的
行为似乎都只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伪善。在别人眼里,也许这就是爱和幸福,但是,
这里边隐藏着多少虚伪,大概一般人是不清楚的。最近经常萦绕在我脑际的一个
单词,就是‘幻灭’。

    “我所做的梦都是很奇怪的,也是令人惴惴不安的:要么是去会朋友,朋友
已经走掉了,或者过十字路口时突然没有了路;要么就是收到了一封信,但字迹
又模糊不清,或是拿着一个瓶子,就是打不开盖子。有时梦见拿起考试卷子想答
题,但又找不到铅笔……醒来一看,天已经放亮。怕再做噩梦,就故意想想这个
又想想那个,不让自己进入梦乡。想静静地躺一会儿,突然又心血来潮,想到一
个陌生的地方去看看,一惊一炸地坐起来换衣服,骑上自行车出了门……蓦然抬
头,却来到了你家的门前,我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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