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筱白寻声看过去,一位富态十足的中年男子正一脸笑意地站在不远处。
她推了下乔兆森:“他找你有事吧,那我不打搅你了,乔总你好,乔总再见哈。”
乔兆森眉头又皱了起来,脸色微有郁结,然后他笑着对那名男子说道:“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有些醉意,要先送她回去了。”
那位被叫做黄总的男子释然一笑,然后建议道:“要不乔总扶这位小姐上楼上的房间休息一下。”
乔兆森思考片刻,看了她一眼,颔首道:“那麻烦黄总了。”
黄总笑意吟吟地叫来一位侍从,让他领乔兆森上楼。
这时,苏芽也从包厢里走出来寻找她,看到她的时候,说:“白白,原来你在这里啊,大明还等着你划拳呢。”
乔兆森转身对苏芽说:“你们继续玩,筱白我先接回去了。”
苏芽反应向来慢半拍,惊讶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乔兆森也在这里,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好的好的,白白今天兴致高,多喝了点,乔先生就多照顾照顾她。”
慕筱白无声地叹了口气,任由乔兆森拖着她上了电梯。
如果刚刚她在众人面前甩开乔兆森的手,说句“人家不要你照顾”,未免也太矫情了点,她喜欢演戏,但是没有必要免费给别人表演一出狗血剧情。
虽然最近她的日子过得确实是比八点档的剧情还要狗血些,但是对着路人到处撒狗血,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
待侍从将房间的门打开离去后,慕筱白推开扶着她的乔兆森:“行了,不用真扶着我,我没醉。”
其实她说自己没有醉,多少有些撒谎的成分,愈来愈昏沉的大脑不断向她证明,这家大饭店的酒真的没有掺水。
乔兆森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金色房卡,看着她,哑然失笑道:“看来,这几天你都在和我置气。”
慕筱白吃吃笑了起来,说:“乔兆森,你当你谁啊,跟你置气?我能跟你生什么气啊,咱们俩感情淡着呢,又能生出什么气来,你还真把我当成什么了。”
乔兆森走到她跟前,俯□来,定眼看着她:“我当你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
慕筱白对乔兆森刚刚的话置而不问,但是因为乔兆森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脸上,也感到不自然起来,她把头一撇:“看什么看啊,见我长得美啊。”
乔兆森摇摇头,轻声说道:“还说没有生气,脸都气白了。”
慕筱白反唇相讥:“脸白是因为早上我涂了白大夫,跟生气有毛关系。”
乔兆森抿唇笑笑,神情温柔:“其实你会生气,是正常的。”
慕筱白往沙发上一躺:“既然你认定我在生气,我也没有话说,那你就当我生气好了,你当我全家都生气,我都没有意见。”、
乔兆森有些无奈,语气却是极其轻柔的:“筱白,我想听你说真话,别跟我置气,好么?”
乔兆森突然改变的语气和态度让她头脑发热起来,心情也开始烦乱,突然,她很想问他这样一句话,你会负我么?
虽然现在她坚信“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这个理念,但是对于男人的誓言,女人的耳根子多少会变软些。就像有时候天气预报明明说了明日天气转冷,但是为了穿上好看的衣服,还是会脱掉外套出门,宁愿相信天气预报是“天气乱报”。
慕筱白思考了很久,久到她认为乔兆森这样长时间蹲着身子,腿脚一定会发麻。
然后她抬眸问乔兆森:“你想娶我,是真心的么?”
乔兆森看向她,在她清澈眸光里,他看见倒映在她眼瞳里的自己,没有慌乱,没有犹豫,镇定地带着一丝温柔的浅笑:“是真心的,真心想娶你。”
慕筱白低下头去:“不要骗我,我会当真的。”
乔兆森:“……你可以当真。”
慕筱白笑了两声,迟疑了很久,然后说:“结婚之前,解决好你和梁小姐之间的事,我很善妒,受不了我们之间存在一个大号第三人和小号第三人。”
乔兆森伸手轻揉着她的脸颊,笑着说:“好……”
慕筱白:“其实你不用如此快速回答我,而且有权保持沉默,但是如果你开口了,今天所说的话必须作为以后婚姻的呈堂证词。”
乔兆森目光微闪,移开放在她脸上的视线,然后说:“筱白,不骗你,我是真心想娶你。”
她抿嘴笑笑,伸手抱住了乔兆森。
乔兆森的手划过她脸颊,轻轻拭去上面突然多出来的液体:“怎么哭了。”
慕筱白抽了下气:“你看,我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啊,你随便说几句话,我就感动得泪流面满,你很得意吧。”
乔兆森眼里的温柔可以溺死人:“是啊,很得意。”
慕筱白接着说:“既然我让你那么得意,以后要对我好点,要疼惜我,知道不?”
乔兆森点头:“……好。”
慕筱白倾过身,趴在乔兆森的肩头:“那么,我们挑个好日子,去民政局吧。”
乔兆森想了下:“黄历说,后天是个好日子。”
她问:“黄历是谁?”
乔兆森:“日历的一个亲戚。”
她:“……”
…
多年以后,慕筱白每当回忆起这一段,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的婚姻确实印证了这样一句话:“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男人之美,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
乔兆森的那句“真心想娶你”,或许不假,但是他可以因为很多原因“真心”想娶她,可能是因为一样东西,也有可能因为一个人,或者是他只需要一位妻子……很多种原因里面,唯独没有……他爱她。
在幸福的誓言面前,女人脑子容易短路,她不是脑子短路,是根本没有脑子。不过也怪不了别人,毕竟那时答应和乔兆森结婚,她是自愿的。
那时她觉得自己幸福地美轮美奂,但是有些幸福是会骗人的,尤其是这幸福是某人精心编制起来的假象。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没有爱情的婚姻,估计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去了。
而她则更悲摧,“噗通”一声,直接掉到第十八层下面的那个地下室里去了。
变故让她不禁感叹道:乔兆森不擅长说谎,但是他说起谎来,还真不像是在说谎。
第二十九章
她和乔兆森九月底领证,十月中旬结婚,速度快速得让人怀疑,两人多半是“奉子成婚”。
新娘子怕大肚子穿婚纱呢。
在领证前一晚,乔子冠好巧不巧地来找她。在他那天从梧桐镇离去之后,她便没有再看见过他,上次她去乔家吃饭,乔云清无意间提起过,子冠现在已经去美国的分公司实习,干得还不错。
乔子冠约她的地方是一家不起眼的菜馆子,馆子就坐落在Z大的后门对面,不大不小的店面挂着一大块夸张的红色招牌,招牌上贴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少数名族少女,以前乔子冠带她来这里的吃饭的时候,曾对她说过,那个笑起来露虎牙的女人长得跟她挺像的。
进门的时候,慕筱白特意看了眼招牌面上画着的那个姑娘。
确实跟她还真得挺像的,笑起来傻乎乎的样子像是缺根筋。
乔子冠熟稔地和店老板打招呼,然后找了一张以前他和她常坐的桌椅,对她说:“白白,来这边。”
她坐到乔子冠的对面,笑着开口道:“在美国怎么样?”
乔子冠轻松说道:“还不错,国外女人的身材很好。”然后把菜谱划到她面前,“老习惯,你点菜吧。”
她拿起上面点菜的单子,填写了几个常吃的菜,写道一半的时候抬头看了乔子冠一眼,试着问道:“你的痔疮好了么,如果好了,我想吃辣菜。”
乔子冠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咬牙切齿道:“你才痔疮,你全家都痔疮。”
慕筱白咯咯地笑了几声,然后叹着气摇了摇头,继续埋头点菜。
端菜上来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是店主的儿子,叫王小刚,小刚现在正在念小学五年级,特别喜欢乔子冠,每次乔子冠过来的时候,就缠着他教他打篮球。小刚功课很好,为人懂事,以前乔子冠看见小刚的时候,跟她无意提起过:“白白,我小时候也是个好孩子,特别乖,每次看见老师,都上前问候,相比我的小叔叔,我乖多了。”她问他:“现在变成这副样子,是因为青春期叛逆突变的么?”乔子冠:“非也非也。”
王小刚把菜放下后,立在餐桌前不回去。
乔子冠笑着问:“有事么,小刚?”
王小刚说:“你和白白姐好久没有来这里了,妈妈说你们两人大概是分手了,今天你们一起过来吃饭,是不是和好了。”
王小刚明显是属于那种智商偏高,情商偏低的人,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前,可以把这个伤及情面的问题问得如此真诚,好比在请教老师不懂得数学题一样。
乔子冠托着下巴,思考了一番小刚问得这个问题,然后扬了下唇角,说:“是啊,我和你白白姐和好了,现在关系好着呢,好到就快成为一家人了,相处得也很和睦。”
王小刚听到乔子冠肯定的回答,特别开心,摸摸脑袋:“祝福你们啊,妈妈说两个人吵吵架是正常的,但是吵架到分手就不好了。”
慕筱白也摸了摸小刚的脑袋,这是什么妈妈啊,都跟儿子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刚,你妈妈刚刚叫你过去吃饭。”她对王小刚说。
王小刚:“是吗?”
慕筱白笑着点点头。
…
小刚离去后,乔子冠开口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快要和我叔叔结婚了,真的很恭喜你呢,祝你婚姻生活幸福美满。”
慕筱白坦然接受乔子冠的“祝福”,然后抬头说:“谢谢,也恭喜你,听说你在美国公司干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