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马车的家伙嘲笑道:“许老师怎么搂着女学生呢,看我不告发给她老爸老妈!”
许立金顿时想起往事来,心里酸酸的,痛痛的。
忽然,那家伙将马鞭硬塞给他,对山子说了声“回见”,就纵身跳了下去,跟那对男女跑进黑森森的林子。
许立金看见他们转眼不见了,这才晓得已成功赎回山子了。他想立刻掉转马车头,去公园门口,免得出意外。然而他却不知道如何驾驭马车,急得头头转。
没想到的是,山子一把夺过马鞭,抽一下马,喝两声,就轻而易举叫马车走回头路了。
“挺能的嘛!哪学会的?”
“前几天来过,早学会啦!”山子颇为得意。
“你倒认敌为友了!”
带山子回到公园外停着的奔驰上,他立刻给韩天海打电话了,说山子顺利地赎回来了,然后将手机递给山子。
这么一来,韩天海就听见一阵嗲里嗲气的说话声了,诧异问道:“山子,你怎么了!给打坏了吗!”
“我给打成另一个人了,爸一会儿就看见了!”
车到院子里,山子笑盈盈下车,打算让父母亲好好看一眼自己的新模样。
韩天海夫妇等在客厅门口,通过朦胧的夜色,只看见一个女孩子,拿不准是谁,不禁跑来问随后下车的许立金山子在哪了。
许立金指向“女孩子”:“没错,这就是山子!”
“我成你们闺女了,认不出来了吧!”山子兴致勃勃地问父母。
“怎么成女孩子了!是坏人逼你这么穿的吧!”韩天海上前搂住儿子问。
“他们是建议我这么穿的,我觉得好玩,就答应了!”
“歹徒啥意思啊!”韩太太迷惑不解了。
山子逼问父亲:“说嘛,我像不像小姑娘?”
“还算像。”父亲奋力抱起他,“就是不能真把自个当女孩看了,记住没有!”
“偶一为之,少见多怪!”
“没折磨你吧!”韩太太不甘落后,接二连三亲他的另一边脸,“吓死妈了哟!”
“一回生,两回熟,他们跟我成老朋友了。”山子笑嘻嘻说,“好吃好喝的给,好玩好耍的也给。”
“不准说坏人好话!”韩天海将山子交给母亲,“赶紧换下这身行头,我好不容易有个儿子,可不能变得男不男女不女!”
山子觉得很委屈,哭了,给韩太太抱着进屋去了。
韩天海则紧握住许立金的手:“辛苦了!”
“没费什么周折。”
第十一章 勇敢的补课教师(5)
接着,韩天海请他到草坪边遮阳伞下去坐,询问交换人质的情况了。
许立金说了说,而后道:“值得警惕的是,山子并没觉得自个是人质,坏人也没觉得自个是坏人,气氛几乎是和谐的!”
“跟第二次赎山子的时候差不多,可绝对暗藏杀机!”
“歹徒将山子打扮成女孩子,我想只有一个动机,那就是拐弯抹角告诉你,如果胆敢报警,我叫你再也没儿子了,光剩下两个闺女了!”
“可我没报警啊!”
“歹徒警告你下回要是再绑山子,你最好也别报警。”
“真有下回?我疯了!”
“准有下回,而且快了吧:赶马车的家伙跳车前对山子说了声‘回见’。回见就是下回见的意思!”
韩天海老泪纵横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哪!”
“报警吧,我可以作证!”
“如果大哥有两个儿子,可能还敢冒险,可大哥只有一个哪!”韩天海摇着头说。
此时,许立金看见韩太太和山子到了门边上,从草坪往那头看,一个哭着,另一个笑着(仍穿着女孩衣裳),形成鲜明的对照。
韩天海凝望着少妻幼子长嘘短叹,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而后,他痛苦地说:“我的钱财数目越来越大,可我的孩子的命反倒越来越……是的,还没完:只要我还有钱,山子就永远是他们的摇钱树!”
“得跟歹徒斗一斗!”
“大哥年轻时也算是条汉子了,不然岂能白手起家?可是今非昔比了,大哥老了,只想保住山子的命!山子得活着继承家业,延续香火!或许有个躲避灾难的好办法:马上退出这边的生意,去国外,守着儿子和太太,守着一大堆发霉的钱!”
“这么做,大哥等于向邪恶势力低头了!”
“对了,我悄悄租下了一个海岛,离这里不远,可以送孩子和太太去那里!”
许立金摇头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不可能不去探望,如果歹徒跟着你,不就找到他们了?更重要的是,你这么做,山子长大会跟你学的:面对困难,也处处退让!”
“要是你是我,又能怎么办!”
“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许立金说,“出钱!找人!不然永无宁日!”
韩天海目瞪口呆了,稍后却心动了:“能成吗!”
“绝对成!至少比隐退避难的念头强过千百倍!”
韩天海抓起茶杯犹如紧握鼓槌,在桌面上击出冬冬的节奏来:“我怎么就没想到!”
许立金以退为进说:“我这么说,主要是让大哥开阔眼界,改换一下思路。”
“对了,老弟有一次说道上的人都请你补课!”
“是!”
“能替大哥……物色吗!”韩天海充满了期待问。
“不敢保证,不妨一试。”
“有你这么一句话足够了!”韩天海站起,紧紧握住他的手,“拜托了!”
“不必如此!”
“我将话撂给你:假如你托的人肯替我一劳永逸地解除痛苦,本人乐意支付给他五百万,相当于山子三次给绑老子支付的全部赎金!”
第十二章 一篇作文换来一张支票(1)
许立金沿着整治一新、通往大海的无名河散步回家。他的皮包里装着一只封着两万块钱信封,是韩天海硬要他收下的。
他的补课费不算少,“活动”的提成则更多,却仍死守着一方净土似的祖宅,不屑求田问舍。他的家位于老街,边上就是前一个世纪末法国传教士若望神父盖建的天主堂。
他回到了家里,坐在窗前看着教堂的尖顶,感觉到它像一位长者,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风雨,却依旧在沉思人生的本质问题。于是他自己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决定叫车去世家见宫殿。
世家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他推知宫殿这会子必定忙着,所以轻车熟路去了他的包间,坐等他清闲下来。平时来世家,他总这么做。
身为世家的总厨师,宫殿的地位举足轻重。如果他偶尔发脾气的话,就连董事长和几位股东都要退避三舍。他有归自己支配的包房,留着款待朋友;他就是不用,世家的客人如果来得多,包房不够用,董事长都得郑重其事地与他商量,肯借最好,万一不肯,也无可奈何。
他的包间简直是西洋宫殿,路易十四时期的家具餐具一应俱全;还有个大酒柜,储存着形形色色的洋酒,枝形水晶吊灯一打上光,一瓶瓶泛出珠宝的色泽来。
许立金刚坐在优质牛皮沙发上,一个年轻秀气的小姐就笑盈盈来到了,称他为许老师,给他沏茶,怪他好些日子没来了,问他想吃点什么。
“等宫殿到了要他下厨吧。”
女孩顿时吐了吐舌头:“哇,老板都不敢这么说呢!谁叫许老师有绝活,帮他侄女考上清华呢!”
然后她去通知宫殿了。
她去了不久,宫殿中断做菜赶来了,肥胖的手臂一搂住许立金,顿时叫他消失了大半个:“啊,尊敬的许老师来了!快一个月不见了吧!”
“这不特地看你来了?”
“弄几个好菜如何?”
“我呆不了多久,而你做的东西一个钟头就消灭光,就属于暴殄天物了。”
“就是嘛!”女孩巴结说。
宫殿撒开许立金,对跟来的那个女孩说:“兰儿,来一壶好茶,几样清淡点的冷菜。”
女孩屁颠屁颠去了,带上装饰繁复的双扉门。
宫殿坐下来,向门外努努嘴:“怎么样,我吩咐她下班跟你回家睡?容易,最近想做领班呢。”
“不必了,”许立金笑着说,“我不能对不起我那一位。”
“别当情圣了吧,多委屈自己呀!人家还要在法国留学两年,万一变卦,你岂不用金钱打了水漂?”
“她很爱我,很爱很爱,这我清楚。”
宫殿太息道:“哦,到底是师生恋爱,当然一往情深。但愿她不辜负你,早点回来跟你结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是啊,可真想她。”许立金文弱的脸上充满怀念的神情了。
他俩说的女孩就是许立金在重点中学任教时与之恋爱的女学生,嫉妒他的人狠狠抓住此事,猛烈攻击他,希望阻止他当上最年轻的校长。可那位女生并不惧怕那些家伙的威胁利诱,跟调查组说确实是在与许老师谈恋爱,如果说起诱惑,倒不是许老师诱惑她,而是她诱惑许老师。为了表示抗议,为了证明爱情,她找来记者,要求他们客观地报道此事。然而许立金不忍心她将读书环境弄得那么糟,毅然决然辞职了。女孩因为太爱他而跟着辍学了。那可是清寒人家的闺女,念重点高中不容易。许立金因而很内疚,主动上门道歉,向学生的家长承认很爱他们的闺女,却责怪自己在不适合的地点时间爱上了他们的闺女。女孩哭了,说爱就是爱,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是没有过错的。她的父母是老实人,哭了哭,不再责怪年轻的老师了。许立金哭着向他们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的,而且决不会耽误她的学业的。
那他是怎么照顾她的?
竭尽所能,送她出国,先念高中,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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