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算不算贪心,明明知道江槐不属于我,但是还是希望一个人独占他,甚至希望他永远也没有女朋友、老婆或者情人,这样,他的关心和爱护就只能给我一个人,永远也不会有改变。
我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人都说自私是最可怕的动力。
头昏沉沉的,可能是酒精的缘故,更可能是因为江槐紧紧地圈住我的身躯,让我呼吸不顺畅,有些缺氧。
但是却喜欢,喜欢这样的感觉,也喜欢这样的时刻。
“拉拉,”江槐突然沙哑地开口,“你是个傻姑娘。”
我不置可否。
是的,我是个傻姑娘,所以我才又爱着易秦,还同时依恋着你。
我的手没有力气,但是还是慢慢地抬上去,抱着他的背。
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但是我就是强烈地想要他陪着我,就这样站一夜也行。
“江槐,你会陪我吗?”
我仍然重复这话。心里越来越升腾起一种不想他走的冲动,虽然我知道这可能很危险。因为他是男人,我是女人。
“会的。”
他轻轻地说。
“你难道不会想要和我怎么样吗?我不介意,如果……你想要我……”我说着,其实那时候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我就是不理解我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在我还想说下去的时候,江槐的手覆上了我的嘴唇。
“我说你就是傻。”江槐看着我,也许,是盯着我吧,反正我弄不清楚,他的脸就在我眼前晃啊晃啊。
“我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拉拉,你太善良了,对我也太好了。要知道,我不配你对我那么好,一个失败的男人没有资格要求那么多。”他说着,放开了我,却一把抱起了我,走向沙发。
他的力气真大。
但是我不懂他说的话。
“江槐……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对我很重要。”我说。
这是我这么多天以来,最想说的话。认识得晚又怎么了?年龄有差距又怎么了?性格不同又怎么了?我就是觉得他对我很重要,虽然不是爱,但是他似乎比谁都重要。
跟他相处越久,了解他越多,这种想法就越强烈。
“是吗?”他把我放在沙发上,拿过一边的毯子给我盖上,轻轻地在我身边坐下。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肩膀很瘦,但我还是喜欢这么靠着。
“嗯。”
“拉拉,你要幸福,真的。”他却突然说了这句。
“难道,你不要幸福吗?”我说。
我有点困,歪着头。屋子里没有开灯,我们被包裹在黑暗中,只有窗口透进来的一些月光把小小的客厅照亮。
忘记说,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好。
江槐又没有回答我,只是走到音响前面,翻起了CD片。
“原来你也听许巍?”
“嗯,听了好多年了。喜欢他的歌。”我回答。我的CD收藏里,有许巍的所有专辑。
他取出一张碟,放进去,播放。
许巍略略沙哑的嗓音在静谧的夜里回荡起来。
“没有人会留意
这个城市的秋天
窗外阳光灿烂
我却没有温暖
伴着我的歌声
是你心碎的幻想
你用你的眼泪
抚摸我的寂寞
那些无助的夜
我漫无目的地走
那些无助的夜
你牵着我的手
幸福如此遥远
我无法看见
这秋天的夜晚
让我感到茫然
总在每个深夜
听到你在哭泣
你幻想的美丽
我从没能给你……”
《我的秋天》。一度我很喜欢这歌,在还很年轻的少女时候,反正是故作忧郁的时候。
不过许巍的歌其实并不忧郁。
只有点颓废罢了。
他真会挑歌,在这样的秋天的夜晚,用嘶吼的力量来穿透人心。
歌词的内容几乎与我们现在的状态相符合:他心痛,而我为他流泪。他很无助,是的,很无助。
我们都靠在沙发上面,静静地听歌。
江槐许久都没有动一下。他的头半仰着,长发难得的没有遮住他的脸。这时候他的眼睛、眉毛、鼻子还有嘴唇,都暴露在了月光下面。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感觉出他现在心情很复杂。
“江槐……你一定有很多不快乐吧,为什么你不说出来呢?”我的头很昏沉,但是我不忘记我的好奇。我想知道真相。
“我结过婚。”他的喉咙微微震动,说出了这句。
许巍的歌声在回荡。
我愣了一下。其实,无需愣住,因为在我之前的千万次猜测中,早就知道了这个可能性。但那又如何,现在脆弱的爱情很多,婚姻要天长地久变得很难很难。
“有一个女人,叫汤柯缈。很美,很柔弱,是那种你见了就想要保护的女人。”
“于是,你就成了保护她的人?”我说。
汤柯缈。
这就是我看见的那个白衣女人。
名字好美。我联想着,无论怎么想,这也是个曾经让江槐爱到疯狂的女人。
突然我又嫉妒了。因为江槐的心里还有这个女人。
“我的保护也许她不喜欢。就在她怀了我们的孩子5个月的时候,她跟我说她要离婚。她要和她爱的人一起走,而且,把孩子也打掉了。”
江槐的声音有点酸楚起来。
我一惊,清醒起来。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她这样疯狂地爱,居然舍弃丈夫,又不要命地打掉孩子?
我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但我那时是没办法;而她呢?是好端端地要失去啊!
“那……不是引产手术做掉孩子的?我听说,那很痛苦。”
“是的,引产。还是我陪她去的,那时差点死掉,因为大出血。”他说着,点燃了一根烟。但我没有看见他流眼泪。“后来医生就说她不能再生育了。但就是这样,她还是义无返顾地离开了我。”
“江槐。”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扎我,扎得我疼得叫不出声来。如果说那个汤柯缈受了如此的痛苦都让我这个女人有如感同身受,那么,江槐那时候该多么痛苦!
自己心爱的女人爱上了别人,还因此放弃了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而这一切,眼睁睁在他的面前发生。
他见证了这一切。但却什么也挽回不了。
“到今天,她都没有出现过。我情愿今天看到的她是幻觉。”他狠狠吸着烟,手指冰冷。
“但我也看到了。”我说。
“她不该出现的。”
“可是她存在。你还爱她吗?”我转过头,望他。江槐也转过头来,但是他看我的眼神依然那么柔软。
“在她离开的那一刻,爱就没了。我不能承受这些,我承认我自尊心强,所以很久都不能面对现实。但是经过这么几年,我已经想开了。既然她不是我的,那我就放手。当时那么做是对的。”
“你不讨厌背叛吗?难道你没有想过要报复吗?”
我那时候,想过要报复董黎和晏汝翔。我恨他们的背叛,恨得深入骨髓。但是我终究还是没有报复。
但天蝎的江槐,能善罢甘休吗?
“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但是,因为我曾经爱过她,而她也因为这背叛而得到了报应,所以,让一切就这么过去吧。”
“被伤害了,还要再爬起来。”我说。这是江槐跟我说的。
“是的,再爬起来。”
他用右手,轻轻拍拍我的头,又点燃了一根烟。
“拉拉,我知道你也有什么事情没有跟别人说,但是我不问你。我想有一天你想要告诉我的时候,就会告诉我了。”他说着,吐出一片烟雾。
他瘦削的手指在我的眼前晃。
我叹气。是啊,我隐瞒了你一些往事。
不过终究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并且从你身上寻求一些安慰和慰籍。
我想着,又靠回他肩膀上。
我们两个,有一种不是爱人也不是朋友的关系,但是都开始彼此依赖,相互取暖。我认真的想过,可能就是因为人生中都遭遇过一些事情,所以才这么惺惺相惜。
“你真的爱上易秦了吗?”
江槐突然说。
不等我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回答,他就接着跟我说:
“只要你快乐,那就跟他在一起吧。自己对自己好一些。”
他不再跟我说离易秦远一点。
反倒,让我不安起来。
“江槐,你不是要不管我的事情了吧?”我使劲坐起来,但全身没有力气,摇摇欲坠。
“不会。”江槐说,“拉拉,从我们认识开始,我就知道我该对你好一些,不止是因为你救过我,照顾过我。”
安心了。听到这话我安心了。靠着江槐,我渐渐意识模糊起来。想睡了。 江槐的烟,还在一根接一根地燃着。
“在出生的那一天
我们已注定要走上这条永远
永远不归的路
我们不停地奔跑
在每个黑夜白天
每一个夜晚和清晨
不知不觉奔向死亡
在穿行各种梦想
不变的四季里面奔跑
虚幻的永恒只是那支离破碎的瞬间
永生永世的爱恋
总是那么遥远沉重
不变的轮回之中
生命变得虚无飘渺
曾经遥远漫长的幻想
为何它始终不能实现……”
在《永恒》的歌声中,我慢慢进入梦乡。
我们生命中的永恒,始终追寻不到,我不知道我生命的永恒是不是就在易秦身上。但是我已经满足。
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如果能就这样听江槐说说话该多好。
第二天醒来,眼睛差点被阳光扎得睁不开。
阳光好好,透过我的窗户和窗户上的玻璃,折射进屋子,散发出耀眼温暖的光芒。
我坐起来,伸伸懒腰。昨天一夜都靠在沙发上睡觉,感觉腰有些酸痛;转头,没看见江槐的身影。
他难道是中途离开了?
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