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曾对心音承诺陪她一起生产,心音不断致电大旗是因为她预产期提前,大旗并非不心急,但要他在兄弟班面前表现出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软弱模样,还不如叫他去死。
“老大,要不我们提前收工?”有人好心提议。
“收声!”大旗厉喝。话音刚落立即开始后悔,他为何要一口回绝?大旗悔得肠子都绿了,兄弟们猜不透大旗心思,只当他真的不在意,再也无人提议提前结束拍摄,大旗眼巴巴地等着哪个体贴人心的兄弟再搭个台阶给他下,但他苦等半天怎么也等不到,大旗心急如焚,原本好端端坐在监视器后面,突然一蹦三尺高,同时扬起手掌对着自己的脸颊狠狠扇下去,“收工!”他一边大喊一边朝摄影棚外飞奔,一溜烟似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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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三章 逼婚(2)
大旗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赶到心音的暂居地的,他只记得自己站在门边拖延了片刻,擦掉满头的汗水,抹平乱七八糟的头发,他不想自己显露出太在意的模样。他甚至不介意心音误解他没心没肺,总之,他不要她看出他其实非常在意她和那个即将出生的婴儿。
为什么?大旗才不管为什么。他做人做事仅凭直觉,管他该死的为什么,总之就是不能让屋子里面这个女人发觉他为了她心惊肉跳。
头几天晚上睡不着,大旗想,女人生孩子都会叫得像杀猪一样,肯定痛死了。
大旗站在门外,侧头聆听片刻,屋内竟是悄无声息,大旗的心猛然揪起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他的行动先于他的思维,大旗猛然抬脚踹开大门。
心音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回到祖屋秘密生产。她退出影视圈了,但龙大旗没有,她不能给他的事业造成任何危害。
心音雇了四位最有经验的助产士和一名声誉极高的产科大夫,事先签署保密协议。
母亲和兄弟们都力劝心音在医院生产,以策万全。
心音不肯。她向来是柔顺的女子,这次却表现得极端武断。心音曾致电龙大旗告诉他她的打算,龙大旗没有阻止。
心音挂断电话就落下泪来。她指望大旗会制止她,但他没有。可见,他真的不在意她,即便她要生的孩子是他的骨肉。心音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大旗是昂藏男子,生育之事他懂得多少?自然她怎么说就怎么好。
误会,在不知不觉中滋生了……
一大屋子人面面相觑地看着杀气腾腾的龙大旗,大旗觉得头皮发麻,猛然转身退到大门边,扶起被踢倒的门板,靠墙放好,这才折身返回来,大旗垂着头掩饰自己的面红耳赤。
支着病体等候外孙降临的心音母亲腹内一阵恼火,女儿不是做了大明星了吗?走在路上会被人围观索要签名,怎么如今搞得像个黑市夫人一样,偷偷摸摸地替男人生孩子,连个正式的名分也没有。最可恨的是,这男人连正眼都不看女儿一下。老母亲咳嗽几声,看了看面色苍黄憔悴的女儿,目光悲悯起来,女儿到底还是命不好,老人家想。
新生儿裹在襁褓里,摆在心音肩下,心音一条手臂虚虚环绕着襁褓,另一只手不断地在襁褓中央轻拍。
“你来了?”心音面有喜色,几乎想挣扎着坐起来,“赶得很急,对不对?其实,”她的声音哑哑,像一片沃土在一瞬间干涸,裂痕处处,“催着你来,是希望你能看到孩子出生。”她忙不迭地解释。
大旗跨近一步,突然又手足无措,僵在那里。心音过分宽容的态度令他觉得难堪。
心音误解了大旗的反应,以为自己言语之间触怒了他。她连打十几个电话催他快点启程,不光因为她希望他见到自己亲生孩子的出世,更因为她希望他能守护在她身边陪伴她。整个妊娠期,不管她晨吐得多么厉害,足部浮肿得多厉害,她从来没有借机骚扰他。但,归根结底,她要生的那个孩子也是他的。
更何况,他承诺过,陪她一起生产,她催他快来,理所应当!为何她还要委曲求全地向他道歉?心音痛恨自己的一再示弱,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心音的兄弟打量大旗的目光中都有隐藏不住的敌意,但到底都是本分农家子弟,也没有多说什么,扶着母亲一起退出了卧室,助产士和大夫也鱼贯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心音和宝宝,大旗觉得轻松了许多,“几时生出来的?”他又微微向前一步,不太自然地问。
“两个小时前。”心音委顿的脸上绽放甜蜜笑容。
“啊!”大旗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他又挨近一点。床单上没有一丝血迹,显然更换过了,但屋内的空气中还是飘荡着微甜的血腥味,“顺利吗?”大旗斟酌了半天,这才问。
心音点点头。
“痛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大旗心里突然像针刺一样痛。
“还好。”
“什么还好?生孩子怎么会不痛?痛你就说呀!一定要别人问了你才肯说?”大旗突然着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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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三章 逼婚(3)
心音呆了呆,“真的还好。”她轻声强调。她出身贫寒,她从来不是娇柔的女人,不管她表面看起来多么娇弱,所以,真的,真的还好。只要他懂得问了,那么就是还好。
“心音!”大旗突然大步向前,猛力握住心音摆在襁褓上的手。
心音吓了一跳,瞪圆眼睛,大旗也正盯着她的脸细心查看,两人的目光交错在一起,心音突然有种错觉,她和大旗之间似乎什么距离也没有。心音从没想象过她可以和另外一个人如此亲近,亲近到不分彼此的地步。就像,一滴水融进另一滴水。
那一瞬间,大旗似乎也有了同样的领悟,他眼角抽搐了一下,猛然低下头。
心音感觉到一脚踏空的失落。
“呀!”大旗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儿子,他像看到一个奇迹那样叫起来。大旗不知如何形容内心复杂的感受,他突然记起自己曾经怀疑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血,但这张皱巴巴的粉红色小脸分明就是他的翻版。
“很像你。”心音心满意足地说。
大旗轻轻贴近儿子的脸蛋,心音怀疑自己眼花,她看到有一股细细的透明液体顺着宝宝嫩乎乎的脸蛋流淌。
他在哭!这个大男人在哭。
心音留意到大旗半跪在床边,她不由联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坐在沙发上,他半蹲在沙发前,当时她还胡思乱想,他的姿势多么像正在求婚。
“叫什么名字好呢?”她轻柔地问,“要不就叫小旗吧!”她故意开玩笑,希望调节一下气氛。
“有何不可?”大旗猛然抬头,眼眶红红的,“就叫小旗!”
心音呆了呆,这样起名字是否太草率,她只是一时戏语而已。
“就是小旗了!你说了算!”大旗说。
心音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补偿她。心音鼻子一酸。
“龙小旗!”大旗一边说一边把儿子举起来,阳光从没有拉拢的窗帘缝隙间投射进来,恰好铺洒在胖婴儿的头顶上,这是个十分强壮的男孩子,并不哭闹,老气横秋地张着眼睛,“一听就知道是我龙大旗的儿子!”大旗显露为人父者的骄傲。
心音听到“龙小旗”这三个字不由浑身一震,她知他一言九鼎一诺千金,他给宝宝他的姓氏就是承认宝宝的血统。
“我想立即补办婚礼,你的身体吃得消吗?”大旗一边把孩子放回心音身边一边貌似漫不经心地问。
婚礼之后,大旗突然逃走。
他没有对任何人招呼一声,突然就不见了,好像施展了土遁的妖术。
老母亲满脸喜色地追问女儿,女婿呢、女婿呢?心音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
事情大大超乎了大旗的预料,大大超乎了大旗的掌握,这令大旗陡然惊慌起来。
他承认了那个小孩子是他的孩子,这个尚且无伤大雅,那张丑丑的小脸就像他的翻版,他当然要认。
他和心音宣誓成为夫妻!这个就太离谱了!
大旗原以为自己会一辈子独身,至少不会这么年轻就结婚。大旗来自完整的家庭,父母相亲相爱,但大旗从小就喜欢在片场和替身武师们厮混在一起,这一群靠出卖武力为生的爷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酷爱美女,却又没有足够能力留住美女,所以为了女人倾家荡产一蹶不振的人比比皆是,大旗耳闻目睹,于是便深深相信了这样一条无可置疑的道理:女人都是狡诈多变的,相信女人不如去相信一个贼。
所以,大旗追求各色美女,但从不与任何人保持长期关系。但,他竟然一时糊涂娶了心音,他与心音之间的关系不是“长期”这么可怕,而是“一辈子”这么恐怖!
大旗赶回片场,但并没有恢复拍摄,他双手捧头,抑扬顿挫地不住哀号。兄弟班的众位兄弟不明就里,统统在心里疑惑大旗是不是突遭诸如双亲去世这类惨绝人寰的意外,所以痛楚成这副模样,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爆裂了,马上就能从嘴巴里一块一块喷出来。有人壮着胆子,试图上前安抚。
大旗狂喊:“走,统统给我走!不许同情我!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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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三章 逼婚(4)
小兄弟们被大旗狂乱的样子吓到,四下逃窜,到底都有功夫底子,片刻工夫跑得一个不剩,而且连张椅子都没有碰倒。
大旗继续痛心疾首。他隐隐约约有个体悟,他似乎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他迅速整理他和心音感情发展的时间线:他和她相识在凤火的生日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