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白银是为沈妙殉的情,沈妙是我为殉的情,而我却活得好好的。虽然我觉得自己不应苟且偷生,但又找不到殉情的理由,只好就欠下了两条人命。这么想来,我实在是罪大恶极。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纸,上面写着:二小,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我眼前一黑,闭目心想:完了,果然要欠两条人命了。
我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内心挣扎了很久,然后鼓起勇气往下看:。。。我肚里的孩子来不及看见明天的太阳就消失了。。。
看到这里,我更加的恐惧不安:妈的,现在已经三条人命了。
我接着看下去,白皙的纸张上写着:。。。我真的很在乎我的孩子,很想把Ta留下来,可是我知道,Ta的爸爸不会在乎。所以,孩子留下来也不会快乐。。。
。。。二小,看到这里你一定在笑,但是接下来你会哭的。因为我要告诉你:孩子不是白银的,而是你的。
。。。其实,我跟白银连手都没有拉过,却跟你有过一夜的。。。呃,我不知该怎么说,*?恐怕没那么煽情。一夜缠绵?也没那么缠绵。总之,本不该发生的一切全都发生了。当然,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是愿意的。
。。。当我发现有了你的孩子时,内心纠结不堪。这时候,我想起了白银,我知道他会帮助我的。他从来没有问起过孩子的事,只是默默对我悉心照顾,我很感激他,心里充满了歉疚,有时候我甚至宁愿孩子是他的。那样的话,他就不用背负着一堆的闲话却无从辩解了。
。。。可是,我无法放弃对你的希望,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答应过我的,我相信。我想象着有一天,等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可以骄傲的对你宣布:郭二小,我有了孩子,是你的。你走近我,轻轻抚摸我的肚子,感受着小生命的温度。然后,我们抱在一起,闭上眼睛,满脸幸福。
。。。可惜,我身体太差了,等不到你回来的那一天,孩子就没有了。
。。。以前,我对你说:希望你能忘了我。其实那是违心的,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忘了你,我不想留下对你任何的回忆。因为,回忆总是喜欢骗人,特别是骗自己。
最后,我已回到青岛家中,勿忘,勿念。
我拖着一副空荡荡的皮囊游走在大街上,如同狗不理包子离了馅那般六神无主。沈妙的信使我感到讶异,讶异过后是难过,难过之后是沮丧,我陷入了深深的沮丧之中。
特别是关于孩子的事,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能力创造一个鲜活的生命,现在即便是失去了,也禁不住浮起了一丝失落的成就感。
第五十九章
我想连夜离开这个城市,到了火车站一问却发现今晚没有车次,最早的一班车是明天上午的。我不愿回到住处,也没有心情睡觉,就决定在候车大厅里坐一夜。
午夜过后,没有了嘈杂的声音,没有了拥挤的人群,这个北方的小站如同披上了寂寥的外衣,躲进了漆黑冰冷的夜里蜷缩着身子抱成一团。它仿佛陷入了沉睡,在短暂的小憩之后又要迎来明天的人潮如瀑。
整个候车大厅里只有两个人,我和一个姑娘。她坐在我的斜对面,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相貌,但看得出御寒工作很到位,只差一副眼罩就可以全副武装了。
她眨着一双空灵的眼睛,不时的朝我这边看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大厅的另一端。
我开口说:姑娘,你几点的车?
她说:我在等人来接我,你呢?
我说:我在等人来送我。
姑娘忍不住笑出声来,偌大的空间里回响着“嘿嘿”的笑声,显得既诡异又恐怖。姑娘也被自己的笑声吓到了,立刻就闭了嘴,小声说:怎么?你要从这个城市逃走吗?
我想了一下,说:是啊,可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说:当然要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我就是从另一个城市逃回来的,这里是我的家。
我说:其实我是无处可逃的。
她疑惑说:怎么?你没有家吗?
我说:有,但是不能回。
姑娘轻叹一口气,说:我理解,有家不能回的感觉就像娶了媳妇却不让摸,那是一种温柔的残忍。
我说:赞,你这个比喻太有水平了。
她说:我是个逃婚的女人,从前在一起的时候碰都不愿让他碰一下,现在却很想念他的怀抱。
我说:看来,你在外面一定经历了不少的波折。
她笑说:对呀,所以逃是没有用的,逃来逃去终究还是要回去。
我说:他就要来接你了吧?
她说:嗯。
半个小时后,空荡荡的候车厅里传来了脚步声,我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向这边走来,姑娘抬头怔怔地望着他。他慢慢走近,俯身将她抱起,然后朝大厅的另一端走去。
姑娘伏在爱人的肩膀上,回头微笑着对我说:回去吧,回家,什么都会变,家不会变。
我点头笑答:一定。
上午,处边把我需要带的东西送了过来。此时,候车大厅里已挤满了人,我跟他逆着人流来到了火车站外的广场上。外面的太阳很好,照在身上立刻就将昨夜窝在长椅上造就的一身疲惫驱散了,顿时浑身舒畅。
我递给处边一根烟,他没接,也不说话,只是心事重重的看着我。在我的大观世界里,处边跟世杰处于一个级别,他们简单而又冲动,连心眼都还没长全,怎么会有心事呢。
但是今天,处边的表现很不规范,一会儿闭目沉思,一会儿欲言又止,搞得我很未知。我担心又出了什么新状况,急忙问:处边,你怎么了?
处边打了个哈欠,说:好困啊。
我说:哦。
处边揉揉眼睛,说:对了,白银跟沈妙他们到底怎么了?一个不声不响就死了,一个不声不响就走了。
我说:感情上的事情用科学是解释不了的。
处边说:还有,我觉得你们三个之间的关系很奇怪。你没来的时候什么都好好的,你一来,就没有什么是好好的了。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原因还是天气的原因,总之,一切都好奇怪。
我说: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总是会给大家带来灾难。看来,用科学解释不了的不止是感情。
正说着,一辆疾驰而过的出租车把冲向马路的一条狗撞死了。
我面露尴尬,指着那一滩血水说:你看。
处边安慰说:这个不关你的事。
送我上车的时候,处边湿着眼眶,感情充沛地说:你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
我回头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个奶奶,她正坐在家里等你。
处边听完后点了点头,站在车窗外朝我挥手送别,我还以热情的一瞥。
火车缓缓启动,他突然冲到车窗前大声喊道:哥们儿,你会不会想我?
我来不及回答,飞快提速的火车就拉开了我们的距离,我看着他的身影被越抛越远,渐渐凝成了一个白点。
第六十章
我回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这实在是一连串令我措手不及的遭遇,仿佛所有的事物都在朝着一个不可逆转的错位方向发展,我在承受着巨大落差的同时又被推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并寄希望于现在的生活去掩埋过去,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被回忆一次次的唤醒。
然后,我回去,再离开,再回去,所到之处犹如蝗虫横生,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和平和,带去的全是苦难和分离。
我常常想,自己也许是个不祥之人,注定要不断伤害,不断索取,不断流离,不断在过去,现在,迷茫,幻想的轮番冲击下,变得越来越沮丧,在臆想与现实之间徘徊不定,进退两难。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思考,不停思考,思考到最后,每个想法都弄得不再明确,辞不达意,内涵尽失,只余下碎片、杂屑和尘土,像沙砾一样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翻飞,使我痛不欲生。
飞驰的火车伴着一声悠长的汽笛驶入了一个山洞,车厢里瞬间漆黑一片。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它在桌子上剧烈的震动着,外屏发出淡蓝色的微光照亮了对面一个乘客的半张脸,那人立刻就呈现出一副半人半鬼的模样来。
我按下接听键,说:喂。
对方是一个女声:是郭二小么?
我说:嗯,你是?
对方说:我是林琳的妈妈。
听到这句话,我心头升起一团怒火,立刻咆哮道:我已经跟林琳保持距离了,我已经退出她的生活了,我已经不敢再去打扰她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沉默了很久,缓声说:林琳病了。
我呆了一下,说:病了?在哪?
她说:医院。
第六十一章
我在前方的一个小站下了车,到值班室一打听得知2个小时后有一趟去杭州的火车途经此地。时间还早,我打算先四处转转,于是就离开了小站,走向了一个充满着乡土气息的小寨。
小寨所处的地势呈狭长状,纵向深入到一条河流的尽头,那里泉水清澈,风景如画,是一片原生态的生物保护区。我壮着胆子往里面走了一段,枝叶繁密的树林越来越潮湿幽暗。我很害怕被野生动物俘虏,就沿原路返回。
走到寨子的出口时,我看见旁边有一个小型的养猪场,或者说是大型的猪圈。猪圈里站着两个人,他们正在摆弄一头猪。看样子好像是农家的猪生病了,请来了镇上的兽医。
远远的,我就听见了猪的惨叫声,我以为是杀猪,走近一看原来是在戏猪。那头猪如同发疯了一般在猪圈里横冲直撞,农户用尽浑身解数也拿它不住,而兽医也只能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针筒跟着瞎捅。
十分钟后,那头猪终于精疲力尽,瘫倒在一个角落里气喘吁吁。这时,农户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它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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