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漆黑的夜;快速疾驰。雪越下越大,大得快要看不见前方的道路。
在监狱诊疗室;她见到了那个在床上疼得打滚的孩子;头发;被冷汗浸湿;微黄的小脸上;没有一丝光彩;曾经清澈的眸子,此刻满是茫然;在看到她的刹那,忽然有了些许生机。
囚袄已经脱下,放在一边,当一阵疼痛来临时,他紧紧拽着棉袄的一角,棉袄的边缝,已经微微露出了棉花的赤白色。
“已经打过止疼针了;只是;现在要送医院;。。。。。。看样子估计是急性囊尾炎。”
“好;谢谢你,我知道了;需要什么手续么?”
“行;要有一个担保人。。。。。。”医生看看她,又看看冷汗的他,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张嘴。
“那,我能担保么?。。。。。”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他的姐姐么?”胖警官递给她一杯水,她回一个微笑,顺便将指尖触碰他的指尖。
“留下你的身份证号码就行了,现在信息发达,他跑了,我们抓你就行了。”这种正儿八经中又带着打情骂俏的话,让她苦笑着,却又不敢发怒。
120鲜红明亮的急救车灯光点缀着夜空的黑黑底色时,车轮碾过的雪花,在瞬间闪到两侧,再次推到另一片洁白。
“他没什么危险;只是药效还没来。所以有点疼。”医生望望有点想要哭的她,拍拍她的后背,她轻轻地点点头。
每次疼痛,他都会再次抓住她放在枕边的手。手上的皮肤被压成了苍白色,压痕边缘隐约还有一条血线,他指甲划过的痕迹,在那里红色停驻。
B市第一医院,急救室的红色灯光,仍然亮着,惨白得让人窒息的灯光,墙壁,床单,制服,一切都透着安宁,一切是接近死亡时的肃穆。
凌岳回去时的几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萦绕:“这是你第一次去真心地关心一个人,就连爸爸还有我,都没让你如此紧张过,你看你的头发都乱了。眼睛都红了。”
“事情紧急,干嘛揪着我的样子不放?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妈妈去世的时候通知你,你还未曾这样过。脸上还带着妆呢。”接着继续喃喃着:“是啊,许多的东西我们都快记不起了吧,可是:妈妈的样子我们是总不会忘记的,对吧?”
“也许吧,谁知道呢。。。。。。”
依稀想起那天,她还在外面忙着交际,一通电话将她召回好久未归的家,原来:凌岳是这样看的?
她还真不知道。
对于自己的私生活,她一向不想提起,对于家人,对于朋友,都是如此,即使对于自认为最好的朋友郝思嘉,她也是很少谈起。
一直以来,一直固守着自己心里的一个领地,她的幸与不幸,何必需要更多的人来分享?说了别人能够理会么?别人终究无法变成她。那些安慰的话,尽管温馨,却非由衷,她不需要。
急性囊尾炎并不算什么大病,她只是在他麻药过后的疼痛感中,将他的肚子周围轻轻摸着,在他抿嘴的时候,送上一点水,在他挤眉弄眼的当口给他抚干脸上的冷汗。
第二天早上,沈晓晨居委会的万主任终于来了。
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在临走的时候,望着他还昏睡的脸,她在他的枕头下悄悄地塞了500元。
她一直希望都这样有头有尾,就连感谢,也应如此。
Chapter4 春意浓
属于凌溪的支票,终于被她收归于锦绣的账号,她一门心思将制定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先解决设备的更替问题,下一步进行完善产品设计。
原产地属于西德的三台织花机,被夏雪茵的马屁者以半价买到,在她的授意下,直接送到了我的工厂,据说是其他工厂经营不善倒闭的清算物资。说这句话时,凌溪正好对上她的眼神,那眼里,全是话,她明白。
即使再能经营,即使自己再有机会,如果不好好处理各种关系,也许,这三台机器会再次易主,不光如此,她自己的所有一切也许到头来也会成为拍卖场上的主角,最后穷困潦倒。
这样的例子,并不是没有。
尽管有自信,有能力,可是:谁能说清未来?盘根错节的所有关系,原材料的来源,产品的设计,质量的把关,销路是否畅通,职工的福利待遇,甚至还有售后的问题等等。旁枝末节,哪样不需要层层把关?哪样能保证不出一点问题?
一个小小的过失,也许会让她的心血付之一炬。
既然想干大事,就要学会承受。压力也能转化为动力,凌溪喜欢这种挑战。
外国的洋机器,织出来的东西就是精致,花纹细致紧密,杜绝了一直都没有解决的织布经纬之间的偶尔跳纱难题。
她也寻思着是不是该去冲冲电,管理经验也好,产品设计也行。
设计专业人才,她太欠缺,厂子不大,专业人才都不屑委居低位,搞设计的小丫头和小帅哥们,都只是把这里当成他们积累实践经验的跳板,一旦有机会,立马离开,片刻也不停留。
如果凌溪是他们,她也不会放心留下来为老板耗费青春和才华。
所以:她很能理解,也从不去刻意地为难他们。
她报了服装学校办的设计非脱产班,星期一和星期三晚上跟着那个留着长发装着破牛仔裤的秦风老师,开始了她的填鸭式设计课程。
感觉时间严重的不够用,忙完一天的公事,还要出席一些必须的应酬,学习也不能落下,她的头发开始一把一把的掉。自己也越来越感觉无法应付。
王大芳最先看出了她的力不从心,旁敲侧击地表示着自己能够加大些工作量。条件就是让她当上副厂长。
要挟,是凌溪最反感的一项,她从不怕,拿着钱,还怕没有更为合适的得力干将么?
对于还算相处融洽的王大芳,她也有了换将的打算。
五月,她迎来了自认为有好有坏的几件事:
1:郝思嘉小妮子终于镀金回国,还带回来一个洋尾巴,叫索罗斯,是她的法律导师。
2:锦绣的产品终于成功地打入了二级市场,市级一下的一些小城市里,有我锦绣的袜品专柜了。尽管只有巴掌大的一点地方,毕竟还是专柜。这让她想大干一场的势头更足了。
3:夏思远被他那个神通广大的姑妈终于弄出来了,尽管只是保外就医,说不准哪天他的三年徒刑无故取消,也不足为奇。夏雪茵现在风头可几乎盖过了市长。市委常委的唯一的一位女性,想要不风光,豪无可能。
4:凌岳终于和香芹结婚了,尽管高朋满座,尽管锦衣华服,可是:没有了姐姐的祝福,应该也不算十分完美。
5:陈中源暗中活动,让我的单位评为二级单位,她在想着怎么感谢这位经贸委的直接领导,并且还隐喻地表示着:今年市经贸委会去南非搞一次展销会,锦绣的产品“也许”会成为一个候选。
6:沈晓晨因为在监狱的一次见义勇为,被减刑至一年,秋天就可以出来。这是那个胖警官特意打电话告诉她的。
除了最后的一条,貌似和我关系不大外,其他的几条都让她在心里掂量着事情对于她的影响。
郝思嘉绝对不能放过她,所以:在她还没去华义律师事务所报道前,凌溪就将锦绣的法律顾问协议书给她当了见面礼,气得她和她那洋鬼子男友在那哇哇直叫。
“凌溪,这就是你的见面礼?还有比这更特别的么?”
“没有!朋友就是拿来利用的,你不知道?我只是让你发挥你最大的潜能而已,应该不为错吧?”
“我的朋友,我出去两年,你打过几次电话?”
“人家我不是很忙么?哪有时间?”
“那是啊,忙到管小朋友的生病了,忙到去看夏思远那崽子了。”
“咦,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难道你和凌岳有联系?”
“是啊,你那好奇的弟弟刻意给我打电话,问知不知道一个姓沈的同学?我想破了我的猪头,都没想到同学中有姓沈的啊。”
“这,说来话长,改天再说,现在,我这协议书。。。。。。”
“你就不能先说说给我什么报酬?我也好考虑一下。”
我把她短短的翻毛鸡头发揉了又揉:“报酬?这就是的,你签不签?”
“祖宗,饶了我吧;我签我签还不行么?这可是我回国之前特意去沙龙剪的啊!花了我100美金呢!是美金啊,臭丫头,不是人民币。。。。。。”
“知道知道,是美金,你搞定我所有的法律事务,私人的,锦绣的,我给你美金还不行么?”
“不行!工作事务请勿参杂个人感情,我的原则。“她用她不算很大却灵光闪闪的眼睛望着我,继续说道:”那个沈晓晨多少岁啊?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啊?。。。。。“
“多少岁我真不知道,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也就是一个孩子,”难道你以为我凌溪饥渴到如此地步么?再说,我也只是做做好事而已。。。。。。瞧你那眼神,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学佛了?居然会去帮助别人?读书的时候,你可是最讨厌那些的啊,我记得有一次我感冒了,让你去帮我打点热水,你记得你曾说过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啊?我和你说的话太多了,那还记得。”
“是啊,你哪会记得你的一句话,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啊。”
“那么玄乎?说说看。”
“你说:能自己爬起来就绝不会让自己在睡下去。这句话,我一直都当座右铭来着,所以才有我的今天。”
“原来你和我谈条件,是在记恨我啊,现在我才知道了。为什么老同学请不到你这尊大神了。”
“哪是这样的,你偷换概念!”
“那你就算答应了来当我的顾问了?好,就这么说定了!成交!”
“哎。。。。。。你啊,有时候太执拗了,会吃亏的,老同学。”
“没有我的这个好性格,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