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接受的文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难免会脱节。你以前一直在新加坡,为什么突然要回来呢?”
“因为我是中国人啊。”他的脸上泛着温柔的笑意。
“你见过你父亲吗?”
他摇摇头,瞳孔里飘过些许哀伤,“我记忆里就从来没有过父亲,看到别的孩子有父亲抱着,我小时候会很羡慕,然后抓着母亲的衣角问父亲的事情。但是她总是逃避这个话题。从母亲的朋友那里听说了一点点,他们说他是一个法国人,见到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出现。”
“那你母亲一定很辛苦吧,她一个人养育你,她真的是一个伟大的母亲。难怪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的眼神和一般人不一样,原来真的是混血儿。”
“我很爱我的母亲,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我身体里主要的血统还是中华民族,只有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和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所以我主要成份还是一个中国人。因此,我反对母亲移民国外。”
两人微笑着对视。他深邃而忧郁的眼神,她晶莹而楚楚可怜的眼神。
走廊的柱子边,她双唇紧闭,美丽的大眼睛里透出阴冷的寒光,小巧白皙的手攥着拳头,在强力作用下发白。
古灵看到亲密无间的喻博为和叶寒烟,那些好胜心和心底深处的仇恨心理全都翻滚出来。她不能看见自己一见钟情的男生就这样被人抢走,不能认输,绝对不能!
下午放学了。
“博为,你能留下来给我讲解几道数学题吗?”古灵看着喻博为,一种如被遗弃的小猫一样楚楚可怜的眼神。
“古灵,你的数学已经很好了,你不能做的题我应该也不会。”
“你在逃避我,对吗?”
喻博为望着远处的寒烟,她正朝自己微笑,喻博为走过去,“寒烟,你今天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
寒烟点头说:“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教室里只剩下喻博为和古灵两人。她的皮肤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亮,眼睛里萦绕着一种凄凉的雾气,如两湾笼罩着寒气的湖水,凝视着喻博为。
“你不是要问我数学题吗?”喻博为打破两人间尴尬的沉默。
“你能记住圆周率小数点后面多少位数?”
“为什么问这个?大概二十位左右吧。”
“我能背住两百位,但是两千两万又有什么意义呢?那永远是一个没有终点的思想长旅,最后只会让自己的精神疯狂。你和叶寒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像圆周率,即便是再怎么样苦苦挣扎,还是看不到终点。博为,我希望你能够看到我,我不希望你以后过得不幸福。”
“你怎么知道我和寒烟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就确定我和她在一起不会幸福?”
“有种东西叫做命运,说不清楚。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会做到的,有些事情也不是和按照一般逻辑来进行的。就像冬天过后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春天。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什么?”
“你闭上眼睛,我叫你睁开的时候才可以睁开。”
喻博为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了,睁开眼睛吧。”
喻博为慢慢地睁开双眼,一朵大而鲜艳的桃花一下子冲进他的眼帘,一朵并不完整的桃花,脱落的一瓣花瓣静静地躺在旁边。美丽的桃花镶嵌在古灵洁白的后背上,皮肤晶莹剔透和桃花的娇艳,构成一幅完美的画面。桃花下面是一件黑色的抹胸,古灵肩上挂着白色的衬衫,背对着喻博为。
“疼吗?”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有纹身,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纹身,只是看见这样醒目的纹身被刺在少女的背上,还带着一种血液的鲜艳,当时一定会很痛吧。
古灵转过身,把衬衣扶上去,苦笑了一下,说:“很疼,因为当时没有打麻药。每一针刺在我背上的时候,我的身体都会疼得轻轻地抽搐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纹一朵残缺的桃花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生日是桃花节那天,而你是我命中无法逃脱的桃花劫,而我无法让你喜欢上我,所以我用一朵残缺的桃花来纪念我残缺的青春。”她的眼神有了温度,温热的眼泪一点点地掉下来。
“古灵……”面对这样一个大胆美丽的女孩子,他无法再对她铁石心肠,他很无奈,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寒烟,不能再接受古灵,那样对大家都是不公平的。
“你知道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吗?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你知道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亲密的时候又多伤心吗?你知道我被你拒绝的时候有多难过吗?你知道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时候有多痛吗?”古灵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泪把胸前垂下来的头发打湿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轻轻地说:“对不起……”无数的对不起像是梦中的呓语,他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古灵单薄的身体轻轻地在他怀里抽搐,“你能吻我一下吗?算是我的一个请求。”
喻博为看着古灵湿润的睫毛,睫毛下不得不让人产生怜悯之心的眼睛,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做超越朋友界限的事情。
“你觉得为难就算了。”古灵推开喻博为的手。
“等一下。”他的声音很小。
凝视了几秒。喻博为把手背在身后,俯下身去吻古灵。
你听不到
你迷人的目光
进驻到我的心上
如花一般的脸庞
却总是带着莫名的感伤
可是我心底对你的呼唤
你从来都听不到
……
有一种异常寒冷的气流飘荡在空气里。
喻博为无意识地转向门口,看到了僵在那里的寒烟,她的眼神像是被冻结了,没有平常那样汹涌而出的眼泪,像极地一样寒冷地看着自己。
他想要喊她的名字,但是似乎被什么噎住了,喊不出声来。
寒烟走到校门口,突然发现把钥匙落在抽屉里了,回来取钥匙,却刚好看到喻博为俯下身去吻寒烟。她的心一下子坠入了冰窖,连眼泪都冻结成冰了。
古俊宸却一下子从门口冲进来,一把把寒烟揽进怀里,用手托住她的头,斜着眼睛瞪着喻博为和古灵。
“我们走!”古俊宸拉着寒烟飞快地走出了教室。
寒烟像一个没有意识的稻草人,机械地跟着古俊宸的步伐。
喻博为冲出去,只看到他们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身影。
古俊宸开车带着寒烟来到了市区附近的一座山上。从山顶俯瞰,可以看到冬天里依旧郁郁葱葱的松柏,奔腾不息的长江,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
寒烟一下子哭了,所有的伤心都突然解冻,翻涌上来,淹没了青春的脸庞。
古俊宸从车里拿出吉他,倚在车上静静地弹起来。
是那天他弹的那首曲子,流动的音符里充满了悲伤的因子,缓缓地在空气里流动。
寒烟把刚才积蓄的眼泪流干,瘫软在草地上。
“别难过,还有我。”古俊宸挨着寒烟坐下。
“谢谢你。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叫做《你听不到》,是我自己作的,最近还填了歌词。我唱给你听。”
“好啊。”
指尖滑过的地方,发出阵阵动人的旋律,他和着曲调轻轻地唱:
你迷人的目光
进驻到我的心上
如花一般的脸庞
却总是带着莫名的感伤
可是我心底对你的呼唤
你从来都听不到
努力想靠近你的身旁
你的目光却注视着他人的过往
可知道
我一直默默地把痴心隐藏
你飘散在空气里的眼泪
是我一生的心伤
走不进你的心房
只想为你准备一个依靠的肩膀
等待未知的地老天荒
……
“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有才,吉他弹得好,歌也唱得好。歌词是你自己写的吗?”寒烟在音乐中暂时忘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转过头去问他。
“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大少爷,对吧?”古俊宸笑了笑,继续说:“歌词是我写的,为一个我喜欢我女孩子写的。我是一个从来不好好学习的坏学生,考试都是交白卷,语文只写作文,所以每次考试的总分都只有五十多分,最高也就六十分。”
寒烟猜到那首歌应该是他写给自己的,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才说:“作文的满分才六十分,那你的作文真的很好了。”
“一直都很好啊,我可不会谦虚。你唱歌应该挺好听的吧?”他的脸上再次绽放标志性的得意笑容。
寒烟看到他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幼儿园的时候唱,后来就一直没唱了。”
“试着唱一下吧。”
“不要啦,唱得很烂,太丢人了。今天也没有心情唱,改天吧。这把吉他买了很久了吧,音质很好。”
“我记住了,改天你可再也逃不掉了。这把吉他是我母亲的遗物,年龄比我还要大。”
“遗物?你母亲……”寒烟突然觉得有些惊讶,原来大家都是被上帝咬了一口的苹果,光洁外表的背后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伤痕。
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他们不能轻易表现出自己的软弱,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要表现出坚强的一面,因为他们还要保护母亲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要给与她们安全感,前提是自己屹立不倒。
“她过世很久了。”古俊宸的语气显得很坦然。寒烟不知道是时间冲淡了伤痕还是他故意装得坚强。
寒烟不想继续问下去了,沉默着低下头。因为揭开已经愈合的伤疤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你知道我和古灵为什么一直像仇人一样吗?”久久的沉默之后他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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