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的如蚊子叫唤。
常氏心里叹了口气,也知这事急不得,只得宽慰窦氏几句,又嘱咐了请城中名医来调理调理。
既留了石妈妈在长房,常氏便带了一个大丫鬟前往四房。
由于长房议事的时间改为了上午,常氏虽说这几日把长房的中馈交给窦氏管理,但是保不齐有什么事要请了常氏示下,故窦氏,石妈妈都没提要在上午议事。
这上午一闲下来,石妈妈便想着去一趟彩云家里。
彩云一家是楚氏的家生子,爹爹在柴房上管着拾柴火的,娘是在洗衣房管浆洗的,兄弟两个也就是在外院管事手下跑跑腿,一家子都不是有出息的。彩云小小年纪就送进府里,挣月例补贴家里。因着家里老子娘乃至亲兄弟都没个能耐,彩云骨子里是及其维护家里人的,生怕被别人欺负了去。
石妈妈算是看着彩云在红枫院一步步熬出头的,对于彩云家里那点事还是清楚的,也深知家里人对彩云的重要性。故常氏让她来探望彩云家,她就知道常氏是要用亲情来拴住彩云。
其实彩云又不是傻子,楚氏就是长房的天下,三姑娘一个失了父母的小女子,以后能有什么前途,彩云怎的会为了这么一个主子背叛常氏,背叛长房?
虽然石妈妈觉得常氏太过于多疑,可是到了彩云家该敲打的还是敲打,该奖赏的奖赏。
彩云老子娘本就没见过啥世面,石妈妈纡尊降贵来拜访,还送了银子,一家子都飘飘然了,对长房常氏感恩戴德,就差没五体投地了。
石妈妈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多坐,那茶水也不屑于喝,拍拍屁股就走了。
晌午时分,段宏,段则梧带着定国公府一众家仆共计十来人浩浩荡荡地到了肃北侯府。
肃北侯和楚朝早就在长房正厅恭候多时,听闻家仆领了段宏和段则梧进来,都站了起来。
段宏与肃北侯仅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十几年前给段氏送亲之时。如今一晃眼,当初的翩翩少年已过而立之年。
肃北侯打量着段宏,只见他额头饱满,身材虽有些许胖却并不显得臃肿,反而有种天生的富贵,目光如炬,带着一股震慑力。肃北侯暗叹,不愧是定国公府掌管庶务的人,仅是眼神一扫,就让人肃然。
段则梧则相反,虽是衣着不菲,却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这定国公府的甥舅两都是人中龙凤。肃北侯想着,打起精神寒暄道:“四舅爷,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段宏也客套道:“侯爷自十五年前一别,如今一见,竟还是如此魄力非凡,段某人敬佩不已。”
然后又指着段则梧介绍道:“这是安国公府的大少爷,段则梧。”
段则梧向肃北侯行了个礼。
肃北侯边扶起他,边夸赞道:“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国公府果然是人才辈出。”
说完也把楚朝介绍了一番,段宏自是夸奖了几句。
待寒暄完毕,肃北侯正欲将段宏等人安置下来,段宏却道:“我等此次前来是为了舍妹丧事,死者为大,还是先前往灵堂吧。”
肃北侯也道:“四舅爷说的是,要不本侯先带四舅爷和则梧贤侄去灵堂,其他家仆先去往住处安顿,四舅爷意下如何?”
段宏见肃北侯安排地妥帖,便让家仆随侯府管事前往住处,自己携了段则梧去往灵堂。
待到了灵堂,只见正中间放着两副棺木,两边各坐着一班僧人振振有词地念着超度经。
段氏出嫁时,段则梧还小,方得四五岁,对于这个隔房的姑姑早已不记得,如今到了灵堂心中也只是一片唏嘘。
而段宏则不同了,自小这个胞妹就与自己感情最好,当年远嫁也是自己送嫁的,出嫁之后也没能再回娘家,没成想再一见面竟是天人之隔。纵使是段宏这般有泪不轻弹的男子,也忍不住哽咽道:“我可怜的妹子啊,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没了夫君,你还有娘家老母亲和三个哥哥啊……天塌了,也有哥哥给你撑着…”
肃北侯听着这话可是有点不高兴了,段氏既嫁了楚河,就生是楚家人死是楚家鬼,就算守寡,那也还有楚氏一族照料,何曾要娘家人出面了?莫非段宏是觉得段氏在楚家受了委屈才寻死?于是便说道:“四弟和四弟妹鹣鲽情深,四弟战死沙场,四弟妹竟然不忍独活,真乃是我楚氏一族的贞洁女子第一人,今后我楚氏女儿都将以四弟妹为榜样,对丈夫对夫家忠贞不二。”
这一番话,既说了段氏乃是用情太深为情而死,也抬举了段氏在楚氏一族的地位,段宏倒也是没话说了,毕竟此番前来也不是为了和肃北侯府闹事的,便也道:“舍妹能嫁到楚家这么有情有意的家族也是一种福分。听闻舍妹膝下还留有一女,不知现在如何?”
肃北侯早料到段宏必是要见卉瑜的,便引了段宏二人到了内室。
常氏早在内室候着了,见了肃北侯等人进来,忙向段宏行了礼。
段宏自是问候了常氏一番,又表示了希望能见见卉瑜。
常氏当然应下,让身边的大丫鬟彩霞赶紧到百花院请卉瑜。
而卉瑜这边也是老早就得了消息,段宏等人到了灵堂,估摸着十之八九甥舅两今儿是要见个面的,故早早就换好了衣裳。
那彩霞刚过来请人,卉瑜便携了彩云随她前往灵堂。
虽说定国公府是外祖家,卉瑜前身也都没见过,故而心中不免有些许紧张。
待进了灵堂后边的内室,除了肃北侯,常氏外,还站了两个男子。
一个应该不下三十岁,神情哀痛,另一个不到二十岁,表情淡弱,浑身透着一种冷傲的气质。
想来那年纪大的就是四舅舅了。卉瑜想着,向段宏福下身,道:“卉儿见过四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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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接风
段宏边说着:“好孩子快快起来”扶起卉瑜,边打量着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女,只见她鹅蛋脸,杏仁眼,柳叶眉,嘴唇微微撅着,梳着双丫髻,由于在孝期,头上仅别了白色的绢花,身上也只着了素色银边同色系的长袖长裙。顾盼间隐隐透着段氏年轻时的风采。
段宏只觉得心里有种钝痛,既生养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儿,怎么还选择了如此武断的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段宏实在不能认同段氏的自尽,想起临行前母亲的交代,看着卉瑜更是多了几分怜惜,细细说道:“虽是父亲母亲不在了,也别害怕担心,外祖母同几个舅舅一直挂心着你们娘儿两。”又问道:“饮食起居可还好?下人们伺候还用心吗?”
卉瑜也一一回答:“前段时间父母亲刚去世,卉儿实在伤心欲绝,病了一阵,大伯母特意为了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日日来给卉儿看诊,还让卉儿在百花院静养,这才慢慢好起来了。丧事和四房的一切事宜多亏了大伯母的操持。这才没乱了套。卉儿心中对大伯父大伯母感激之情难以言喻。”
肃北侯和常氏很满意卉瑜的回答,连连说道:“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既是卉瑜都这么说了,段宏自然也是对肃北侯夫妇一番感激。
段则梧冷眼看着,心道:这个表妹倒是挺会说话的,只是不知是被情势所逼还是肺腑之言,若是肺腑之言,那楚河之死因在内宅就没有走漏风声,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调查了。不过,还是得先看看表妹的性情,辩一辩所言真假。
段宏和段则梧一大早赶着进城,都是舟车劳顿的,加之还要在府中待上好几日,也不急于这一时倾述甥舅之情,故言语了几句,便由肃北侯和常氏带到长房休息。
晚饭自然是要接风洗尘的。由于肃北侯府人也不多,男丁凑了一桌,女眷坐了一桌,段宏和段则梧算是外男,两桌中间用屏风隔开,既能一块说了话,又免了男女授受不亲。
男丁一桌肃北侯和段宏挨着坐,楚沛,楚清坐了肃北侯的下手,段则梧,楚朝,楚明,楚朗坐在了一起。
虽是因着楚河和段氏的丧事,两家人才坐到一块,不能歌舞升平,但是互相寒暄敬酒也是必不可少的。
肃北侯是安居西北一带的霸王,段宏虽然没有出仕,但本身出身于定国公府就见闻不一般,加之又管了十来年的庶务,国事家事天下事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而楚沛楚清虽然眼界见识与肃北侯、段宏不能比,但是也算是胸中有丘壑的,倒也能插上话。
四个人边敬着酒边聊着天下之事,也算是相谈和谐。
其他几个小辈也不寂寞,除了时不时给长辈们敬酒,互相也攀谈着。
楚朝是嫡长子,又在军中待了一段时日,找出些话题谈资自是不难的,楚明是庶子,唯楚朝的话是从,楚朗还小,基本也就顾着吃了。
一时之间,也就是楚朝和段则梧在说着话。
段则梧本性不是爱应酬的人,自从十二岁拜了天云道人为师之后,一年中倒是有大半年随着师傅云游四海,许是在外夜游惯了,对于世家公子之间这些个饭局就很不适应。加之楚朝与他不是一路人,没有共同话题,若不是还要在肃北侯府住上一段时日,段则梧早就拂袖而去。
外边男桌喝酒吃饭,里边女眷则安静多了。
常氏理所应当坐了主座,廖氏和周氏分别坐了左右下手,窦氏领着丹瑜,卉瑜,朵瑜,杏瑜挨着坐了一排。
杏瑜年方五岁,平日里周氏又惯着她,五岁了还不能好好吃饭,奶妈妈站在后边忙着给她布菜喂饭。
廖氏看了挤兑道:“三弟妹这养女儿养的真是金贵,我们兰瑜当年三岁就自己用饭了,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啊。”